================= 书名:逆袭红楼梦之凤临天下林黛玉 作者:矮鹗 小说简介 一次意外的车祸,让一个三线小明星林安娜穿越红楼; 新的林黛玉焚稿后,呕出毒血,让泪债偿尽的林黛玉得以重生,于是红楼女子的命运全部改写。 林黛玉从富甲一方的贾府,到权利和奢华巅峰的皇宫, 乍看多愁善感,实则坚毅善良的她步步为营, 打败想借助掌控后宫而重新崛起的贾氏势力,反击表面谦和内心阴狠的薛宝钗, 经历诸多磨难与痛苦,最终能与所爱的人终成眷属。 ***本文黑宝姐姐,有宝姐姐的粉丝,请绕行啦!***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黛玉,玄冥 ┃ 配角:史湘云,薛宝钗,贾探春 ┃ 其它:宫斗,宅斗 ================== ☆、第一章 楔子   滑胎之后,林黛玉一直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朝夕有四个贴身的衷心侍婢服侍,每日昏昏噩噩,只是睡不醒。——如此也好,稍微清醒,她便能想起那一幕:玄冥手端着玛瑙的药碗,碗里的药早就凉了,但是仍旧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苦涩的味道。   “玉儿,喝下它罢,喝下去便能生生世世的平安了。”   玄冥低沉沙哑的声音,犹豫地狱的阎罗王的召唤。她知道那是一碗滑胎药。她林黛玉的寿命天注定的不会太久,这腹中的胎儿是她这一世唯一的孩子,她怎么能忍心流掉这个孩子?   “皇上,我求你不要这样做,我可以不做皇后,我也可以离开皇宫,离开你,但是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林黛玉虚弱的只能说出这几句话,便瘫软在床上,手脚再不能动得。她眼睁睁的看见玄冥将那一碗黑色的液体送入自己的口中,最后玛瑙碗里一滴不剩。她说不出话,只能干干的流泪,任玄冥抱着自己,紧紧的,直至三更,她流出大片的血迹,——孩子没了。   小白走进内殿,将软帐拉起来,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恍的她眼睛生疼。   “娘娘您醒了?”小白一遍送上一杯温茶,一边问道。   林黛玉喝了一小口茶,舒缓了干热的口,将茶杯递给小白,问道:“今天是第几日了?”   小白知道她问的意思,林黛玉是想问今日是她滑胎的第几日,自从滑胎之后,她的日历便变成了滑胎后第几日。“回娘娘,已经整三个月了。”   林黛玉苦笑了一下,不想这般昏昏沉沉的活着,竟也能挨过三个月。她下床,小白连忙来扶,林黛玉忙摆手道:“不必,我迟早得学会一个人过日子。”   小白听她的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是在说哪里的话?小白会永远陪着娘娘侍奉左右,不仅小白,还有小墨、红珠、芳如。我们四个人是皇上钦点的女官,都是立了誓这一辈子不离娘娘左右的。”   林黛玉冷笑了一下道:“皇上钦点的你们,立誓是要服侍凤临天下的皇后的。若我不是皇后了,你们自然跟不得我的。”   林黛玉不顾小白的阻拦,托着仍旧虚弱的身子,将衣物打点妥当,那些衣物皆是她被册封皇后之前的家常衣服。她将凤袍凤冠、珠宝玉簪都收到檀香木大盒子里,留在这座宫殿内。看着一切都已经妥当,便带着随身的少数物品,往养心殿外走去。她的收拾东西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其他的人,小墨、红珠、芳如都跟着出来,见林黛玉如此,知道是劝不下来的,只能一面自己回房快速收拾了物品跟着林黛玉,一遍派人去通知皇上。   林黛玉走出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养心殿,这里有她最幸福也最撕心裂肺的时光。从最初和玄冥在一起,虽为帝后,但是生活的却犹如寻常的夫妻,恩恩爱爱朝朝暮暮,到最后的夫妻离心,他残忍到将自己腹内尚未成型的孩子流掉……林黛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同一个人,却前后做出这样天壤之别的事情来?   事后小白和小墨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皇上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可是什么样天大的苦衷,能让他这半年多来冷落林黛玉这个正宫皇后不说,还要狠心流掉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啊!   林黛玉还曾记得西域皇贵妃进宫的第二个月,玄冥曾经头靠在她的腹上,仿佛能听得到那个只有两个月的小胎儿一般,问自己道:“玉儿,如果我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放弃这个孩子,你能原谅我么?”   林黛玉听到他如此问,以为她又是冒一些傻话,眼睛依旧不离手上的书,随意答道:“你若不要这个孩子,我便也不要你了。”   现在回忆起那一幕,竟都是玄冥早就计划好的!   林黛玉握住胸口,她只觉心痛的喘不上气来。转眼,她已走到宫门口,后面四个侍婢默默的跟着,不敢相劝。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要迈出这皇宫。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给他带来无限幸福与伤害的地方:“玄冥,我走了。希望来生我们不要再相见……”   此时的金銮殿里,一个着一品官服的年轻大臣笑的格外癫狂,“玄冥,林黛玉走了!你的孩子没有了!你的江山现在要轮入我的手中,等一会儿就连你的命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如何?如何啊?这些都是你当年加注在我头上的一切,现在我如数奉还给你了!”   玄冥孤独的坐在龙椅上,旁边是他跟随多年的青冥宝剑。他冷笑道:“只要林黛玉能活下去,失去一切又如何?你耗尽一生心血,就为今日的这个结局,我为你感到可悲。”   玄冥说完这一番话,宝剑出鞘,玄冥的血染红了龙椅。   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好似世界的末日……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卖萌,么么哒,亲爱的读者们,亲亲,?(°?‵?′??) ☆、第二章 车祸穿越入红楼   已经在演艺圈小有名气的她,一场车祸让她以为自己就这样在最辉煌的时刻香消玉殒了,没想到睁开眼睛,却变成了卧病在床的林妹妹!   既然上苍安排,让她延续林黛玉的生命,于是便再在这里演一场林黛玉的逆袭大戏也不枉这一场穿越!   只是这病体……   正在床上沉思之时,只听外面紫娟用哽咽的声音,悄悄的对雪雁道:“我看姑娘这光景,恐怕是不祥了。老太太依旧是没有回信儿么?”   雪雁悲声回道:“现府里上上下下的心都在宝姑娘和宝二爷的婚事上,而且上头还特特的吩咐了:不叫我们这边的人知道呢。就是今日夜里娶,瞒着咱们姑娘不说,咱们去回姑娘病重,竟只淡淡的说‘请大夫’,不想这府里的人竟都这般狠毒凉薄……”   紫娟见她说出宝玉娶亲之事,恐被房内的林黛玉听见承受不住,连忙给雪雁使眼色,不想在房中的林黛玉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林黛玉苦笑:原来真正的林黛玉就是这样伤心而死,好在自己不是真正的林黛玉,自己对贾宝玉并非有情,对这贾府里也没有什么感情,并不心伤。当务之急是要治好自己的病,方可生存下去。   “紫娟姐姐在吗?我来给姑娘送药。”这是贾母房中粗使小丫头的声音,雪雁小孩子性情,沉不住气,迎了出去问道:“不想老太太还有空惦记着我们姑娘,你们不去筹备宝玉的迎亲,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那小丫头子冷笑一声回道:“哟,你当是我愿意来这里讨这个晦气么?还不是老太太、太太吩咐:林姑娘的人参养荣丸不能断的。”说完,撂下了药便跑了。   雪雁恨的咬着牙根痒痒,但还是拿着药回来给林黛玉煎水服用。   原来穿越过来的“林黛玉”,在现代曾经听红学家说参贾府里配药的玄机,——林黛玉是药里被下了毒。   “药放下,我自己服,你们先下去吧。”林黛玉装着声音微弱的吩咐道。   雪雁知道最近林黛玉性子左犟得很,说要怎么样是万万不能驳回的,于是只得放下药退了出去。   林黛玉见房内无人,偷偷从床上起来,将药再一次偷偷的放进花盆中,用土仔细的掩埋,如此做已经半月有余,那花盆中的君子兰已经露出萎蔫的征兆,不仅如此,自己的身体其实比半月之前已经松快了许多。——果然,所有的问题都是从这药里开始的!   林黛玉长嘘了一口气,确定这是病因,她在红楼之中总算是有了一线生机,不服药便是了。她偷偷舒展了一下久卧未动的筋骨,倒是比之前爽快了许多,只是这里毕竟王夫人的人来人往,不可以被看出破绽,林黛玉小小动了一会儿便赶快又回到床上合目装病。   到了晚间,雪雁进来送最后一剂药时,紫娟也进来重新给香炉添香,林黛玉装着病恹恹的问道:“宝玉可成了亲了?”   紫娟和雪雁大惊,“原来姑娘都已经知道了?亏我们还辛苦的瞒着!”   林黛玉心中暗笑着想道:“你们天天嘀咕这点子事,我虽病着,却不是聋了,怎么回全然不知?”可是面上却淡淡的说道:“瞒着我做什么?一家子的兄弟姊妹,有喜事我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雪雁听了这话自是高兴不过的,紫娟却暗叹着:“看姑娘这几日的光景,虽依旧是病的日重似一日,但泪却少了很多,看开了许多,阿弥陀佛,可让她好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一定要留个评价哟,我一定会吸取亲亲们的评价,好好写这篇文的。 ☆、第三章 血泪偿尽绛珠停药重生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李奶娘进来,给紫娟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和她出去说话,林黛玉眼尖看到了,便问道:“妈妈有什么事,这里又没有外人,在这里悄悄的说便是了,何苦又叫紫鹃出去。”   李奶娘看林黛玉今日精神许多,心中稍稍安慰,却欲言又止。紫娟这边见林黛玉不似往日,且已经知道宝玉成亲之事,在瞒着也无益处,便对李奶娘道:“姑娘已知道宝玉的喜事,妈妈如今有何事就回姑娘了罢。”   李奶娘又惊又叹,长吁了一口气忍着泪道:“老太太那边传出话来,说宝姑娘和宝玉还没拜天地,宝玉便认出来新娘不是咱们姑娘,宝玉大叫一声:你们竟是骗我的……之后两眼一翻,死了过去。宝姑娘哭的不行,老太太和太太那边一团乱,将贾宝玉抬进房中,又请大夫,折腾半日才给救醒,醒了之后宝玉只是哭:‘我要娶的是林妹妹,你们快将宝姐姐送回去,若是不送回去,我今日是活不得了……’老太太和太太无法,只得想尽办法抚慰薛姨妈和宝姑娘,将嫁妆和送亲之人一并送回了梨香苑,宝玉方渐渐安定下来。”   雪雁和紫娟都暗喜,想着这回宝玉总算清醒,林黛玉又有了希望,唯独林黛玉叹道:“大事不好了!”   李奶娘等忙问:“姑娘为何如此说?”   林黛玉见四下无人,方小声说道:“太太本就是容不下我的,这回宝玉亲事不成,又声张着要娶我,太太那一干人岂能放过我的?你们且先去看看那花儿。”   林黛玉指了指厅堂中心的兰花,众人不解何意,还是雪雁过去把花抱了过来,众人仔细一看,那花虽然看起来还是绿的,可根部已经发黑枯萎,并散发着林黛玉日服人参养荣丸的味道。紫娟聪慧,立刻看出了玄机,唬的脸色死灰一般,眼泪流下来:“这是想要了姑娘的命!可该如何是好?”   李奶娘和雪雁也回过神来,唬的不轻。   林黛玉知道此时便是出府最好的时机,但是怕众人起疑,知道了自己不是真正的林黛玉,事情更会复杂。于是便继续装作病体沉重,挣扎的拉着紫娟、雪雁和李奶娘的手道:“这会子不是慌的时候,紫娟姐姐,雪雁,妈妈,林黛玉如今依然是孤女一个,然则老天见怜,让我还有你们几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太太必认定是我搅黄了宝玉的亲事,再不会放过我的,我如今病体沉重,命悬一线,逃命之事可是全靠你们了。妈妈,你在林家最久,你可知道我们林家有没有别院,我若能离了这里,或许还能活命……”   几个人见林黛玉如此说,都纷纷泪如雨下,李奶娘思忖了半晌,道:“林府到是在木兰行宫附近有一处宅子,但是年久没有人住,怕是住不得人了……”   林黛玉道:“眼下是活命要紧,顾不得那么多。”   紫娟点头道:“姑娘说的是,经历这些事我也看透了,以前还以为有老太太在一日,姑娘便有一日的靠山,谁想到老太太会这般无情…… 看着姑娘孤零零的去死……”   林黛玉见窗外有人影闪过,边装作咳嗦边递眼色,三个人都会意,忙住了口,李奶娘出去装作说:“姑娘又不好了,去叫大夫。”   屋内的林黛玉在紫娟耳边言语一番,紫娟便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谢谢你们看到了第三章,有啥意见想法没有?爱你们喲~!! ☆、第四章 求自保林黛玉搬离贾府   话说王夫人这边已经因为宝玉的婚事不成,薛姨妈都恨的几乎要和自己翻脸,气的面色铁青,在房中坐着生气,又听到林黛玉那边的人来回林黛玉又不好了,便暗自唾骂道:“要死不死的扫把星!”   不一时又有瞧过林黛玉的大夫隔着帘子回:“小姐脉象平稳,不像是久病体弱的。”   王夫人听罢甚是惊慌:如果林黛玉死不了,以宝玉的性子,必是要娶了她才罢,可叹那么多毒也没毒死她!还是得想着法子把她除掉才好!   王夫人正无法处之时,丫鬟走进来对着王夫人耳边道:“紫娟姐姐说有一件正经事要来回太太,说不是林姑娘的病,是其他的事,必须要见上太太一面。”   王夫人心中狐疑,以往林黛玉那边里的人来回林黛玉的病,王夫人都是叫下人几句话打发了,可这回听着不是来回病的事…… 想了一会子,便道:“请进来吧,且听她要回什么正经事。”   紫娟进来也不多语,直接请了安之后便回道:“林姑娘现哭个不停,说自己是不祥之人,自从进了贾府一直再让老太太、太太操心,到今日林姑娘差我来回太太,自己搬出贾府去林府的别院养病,即刻便去了,以免再给府里添烦添忧。”   王夫人此时巴不得林黛玉立刻消失才好,便忙答应:“既然姑娘觉得府里容不下她千金贵体,自可去了便是。”   紫娟立刻答应着,转头便回了林黛玉那边,此时林黛玉已经收拾好了简便的衣物妆奁头面,叫上从林府跟过来的奶妈李奶娘、李奶娘的两个儿子已经叫了马车候在大门外。林黛玉带着紫娟、雪雁、李奶娘,四个人还未出二门,早有探春红着眼睛追出来,塞给林黛玉一包银子,哽咽道:“姊妹们一场,别人我不知道,我是把你当作亲姐姐的。如今你算是逃了这牢坑,好不好也比在这里强些,我的月例不多,这些能给你在外头多添一件衣裳也是好的……”   林黛玉也红了眼睛,但始终没有眼泪,正要推让回去,只听紫娟说道:“姑娘们大可改日再叙,见面的日子多着呢,现在出去是要紧的,别等太太变了主意,那个时候恐怕真是饥荒了。”   黛玉和探春方回过神来,林黛玉方逃似的出了贾府,乘了马车,一路向林家别院行去。   话说这林府的别院位于木兰行宫之旁,是当年林如海中探花之时皇帝御赐,当年的林府也是赫赫扬扬,只是如今林家人口凋零,府里早已破败不堪,只留下西脚门一处小小院落,几个林府的旧仆住着,一听说大小姐要搬过来住,各个都欢天喜地的打扫收拾,也只是让林黛玉一进来看着不至于太苍凉的意思。   林黛玉一行人走到林府,天已经渐渐的暗下来,几个人路途疲惫,简便的在收拾好的屋子里将就的一宿,第二天起来,众人只见林黛玉容光焕发,哪里像原来卧病在床的病西施?   紫娟和等众人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大家一起收拾屋子。众人只知道林黛玉素来喜欢幽静小巧,所以建议将闺房安置在深院竹林掩映的房子里,谁知道林黛玉竟然道:“这房子也太安静小气些,不如父亲当年住在这里时的上房好,气派且阔朗,我看就住在那里,你们也不必另寻下人的院落,都住在偏房里,大家在一起热闹些。”   紫娟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半日才道:“佛祖保佑,姑娘不仅身子好了,竟然性情也变的开朗,要是以前的那个姑娘是断不会喜欢热闹的。”   林黛玉听了,只有苦笑——紫娟哪里知道她的林姑娘早已经不在了,自己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不相干的人?   三日之后上房连同下人住的偏房便收拾停当,林黛玉住在上房正中,紫娟住在林黛玉的外间内,好听着林黛玉说话。雪雁、李奶娘住在东偏房内,西偏房内住着三个媳妇子轮班使唤,而门外有四个男人和李奶娘的两个儿子负责采买以及府里的园艺。这府里上下一共也有十来口人,倒也看起来像个热闹的府邸了。   林黛玉每日读书赏花,偶尔叫上府里的丫鬟媳妇们一同抹骨牌取乐,日子倒也过得清闲。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光景,林黛玉竟然觉得烦闷起来,无聊的坐在水榭旁边拿食儿喂鱼做戏。   紫娟端来一盘新鲜的水蜜桃,递给林黛玉,笑道:“姑娘可是觉烦闷了?只可惜我们都是女儿身,若是男人还可以出府到集市上逛逛。不在贾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长一辈的主子们管束,我们自由多了。姑娘的病怕是也在那府里闷出来的,瞧咱们出来这一个月,姑娘像变了一个人儿似得。”   林黛玉看着水中自己风华绝代的影子,不禁也惊叹,心下暗想看来都传是林黛玉在贾府里服用的人参养荣丸有毒是真的,如今不再服药,这身子反倒一日比一日强健起来!   “既然我的病是闷出来的,不如我们就出去玩玩,别再让我闷出病来。”林黛玉笑着对紫娟说。   紫娟忙摆手道:“虽然离了贾府没了那么多规矩,但是姑娘也万不能出去的,要是被街上的人看到,姑娘这样千金大小姐抛头露面,日后还怎么嫁人呢?”   林黛玉才听出来紫娟这是在拿自己取笑,跳起来追着紫娟:“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小蹄子,竟拿我取笑起来……”   嬉闹了一阵子之后,林黛玉正色说:“虽不能抛头露面,但是我们可以扮作男人出府,去看看不也是好的?”   紫娟素来是心细的,一直回说不可,耐不住林黛玉软磨硬泡,最后也同意了。遂找来李奶娘的两个儿子,李千和李万來商议,拟定着找来男子的衣服,订下找个日子悄悄溜出府游玩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第五章 女扮男装林黛玉英姿煞爽   紫娟去二门上悄悄儿的和小厮李千说了,李千唬的瞪了紫娟半天才道:“紫娟姐姐你真是越发大胆了,咱们虽出了贾府,可是姑娘的尊贵可还是在的,私自出去玩要是被妈妈知道了,还不得说是我教唆的主子出去胡闹,必打断我的腿!我是断断不敢去的,要去你去,我只不说与妈妈便是了。”   紫娟恨的戳了他脑门:“你当是我愿意去疯?还不是姑娘在府里实在嫌闷,她刚刚从贾府里面出来,病才好些,这要是再闷出病来岂不是我的罪过?再说现在那闹市巷尾的,有多少小家子的女孩子们都可出来逛逛买些针线活计,怎么我们家就不可了?况且又没女孩子装束出去!”   两个人嘀咕了半天,恰巧李千的弟弟李万刚从外面买布料子才回,见了紫娟便撂下手里的东西,一边擦汗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把姐姐吹到二门上了?大哥怎么不好生看茶,两个人只管在这风地里说话儿?”一边说着,一边凑到紫娟跟前儿,煞有其事的说道:“姐姐,这几日呆在府里可是闷了?山上的那一大户人家据说是要摆大宴席,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热闹?”   这李万虽然是李千一母同胞的弟弟,年龄也不过十四岁,却是个好玩乐的,不如李千沉稳。自从和林黛玉一起出来,更如同脱缰的马儿,一应好吃的好玩的他全都知道,经常去集市上找各种新鲜玩意儿带回府里给林黛玉取乐。   李千见弟弟如此说,知道这是又没出什么好主意,便唾道:“平日里瞎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去沾带宫里的主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李万所说的“山上的大户”,便是木兰行宫。每年初春皇子公主们都会来木兰行宫来踏青,宫里会来诸多有才艺的江湖人,到宫里献艺,以给常年住在深宫里的人增添些新鲜的野意儿。   三个人争吵的不可开交,只见悠悠的传出来一声:“恰好我会些皮影戏,我们四个去宴席上献艺,玩玩可好?”   三人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翩翩佳公子走过来,一边收起纸扇,一边笑着看着他们。这佳公子俊俏异常,看的紫娟都呆住了。半天,只见佳公子握着胸口大笑:“你原来都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紫娟方才看出来,原来这是林黛玉扮出来的,也跟着笑起来。李万合掌赞道:“姑娘这样的装扮更好看了。紫娟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们姑娘自小在林府时,也是被老爷充做男孩教养的。所以我们四个这样的扮相出府玩一玩,断不会让别人起疑,恰好小时候在林府游戏,都是玩皮影,我现在屋子里还有一套,何不拿出来,我们就去行宫里献艺,既给姑娘解解闷,又能见见大世面,岂不好?”   李千虽觉不妥,但是见林黛玉和紫娟都执意要去,也就只得跟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现,亲爱的们有人的捧个人场,不喜欢的赏我个评论吧,谢谢。 ☆、第六章 宝马受惊黛玉巧遇玄冥   林黛玉、紫娟、李千、李万,四个人分别骑了四匹大马,悄悄的从西脚门出了林府。   原本上山的山路很寂寥,谁知道今日竟然异常热闹,有许多宫人装扮的人来来往往,也有些江湖艺人。林黛玉的马是南边带来的汗血宝马,一向温顺,可是今日是见到诸多生人,变得些许毛躁,林黛玉也没有在意,及行至半路,路边的喜鹊忽的叫了一声,马儿受惊一般在林中狂奔,林黛玉驾驭不住,只得死死的抓住缰绳,不至于坠落。后面的李千李万拼命追赶,紫娟也急的哭了起来。   只是那汗血宝马只一会儿功夫便载着林黛玉消失在林子里。   林黛玉在穿越之前拍过古装戏,有许多骑马的场景,故而也不是很慌乱,只是宝马走的地方越来越险,小溪和山崖,还有树枝不是刮过来,后面已经听不到李千和李万的声音,林黛玉方着急起来,不得不大呼:“救命……”   马儿依旧是向前狂奔。“不好!”林黛玉大惊,前方是悬崖,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这样冲过去,自己的小命岂不是要结束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林黛玉只听嗖的一声,自己竟然被一个人一把拉起来,身体腾空而起,之后竟然轻轻的落到他的怀里,而自己的那匹汗血宝马在悬崖的边际嘶吼长鸣了一声,停了下来。   林黛玉睁开眼睛,才觉出来自己和那男子过度的亲密,——她就在他的怀中!他的呼吸和心跳,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英俊的脸,都离他那么近!在现代林黛玉见过无数的男星,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要超越之前见到的所有美男!   林黛玉正沉醉之时,那男子一个旋转,和林黛玉一起跃身下马,旋转时,林黛玉只觉得天旋地转,阳光照在他英俊的面孔上,阳光也黯然失色。他的目光所出的温暖而熟悉的气息,让林黛玉无法呼吸。林黛玉好不容易落回到地面上,刚要道谢,只见那人胳膊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定是刚刚为救自己受的伤,看那血量肯定时伤的不轻,可是那人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伤的并不是自己。   林黛玉忙拿出帕子来要给他包扎,口内来不及道谢,急急的问道:“你受伤了,觉得怎么样?可还要紧?”   那男子面无表情的先检查自己的腿,——无伤。   有检查自己的看腹部,——无伤。   又举起左胳膊查看,——“哪里有伤?”他问道。   林黛玉示意他道:“是右臂…… 你不觉得疼吗?”   那男子才看到右臂的鲜血,淡淡的道:“不碍事。”一边挽起衣袖,只见强壮的胳膊上,伤口已经很深了,可是他竟然面上毫无疼痛之色!   林黛玉小心翼翼的用绢子替他包扎好,之后扬起头看他的脸,那脸竟然英俊的让林黛玉不敢继续再直视,她慌忙的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道:“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大名?改日小弟定将登门道谢。”   “小弟?”那男子狐疑的问道,“姑娘为何自称小弟?”   林黛玉腾的一下红了脸,原来自己的女儿身已经被他识破,定是刚才与他一起相拥在马上,他碰到了自己的……想到这里,林黛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男子好像看出林黛玉的尴尬,但是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是当今七皇子玄冥。”   本来无地自容的林黛玉听了这话险些一屁股瘫坐到地上!   “天啊,今儿到底是撞到什么鬼?竟遇到如此的大奇事!这样的主儿怎么会让自己遇到!” 作者有话要说:  赏评论的赏搜藏的谢谢各位啦!!! ☆、第七章 不受待见的七皇子   林黛玉正惊讶之时,远处隐隐传来李千和李万声嘶力竭的呼喊,之后两匹疯马跑了过来,及至跑到林黛玉面前,李千面如死灰的呆呆的看着林黛玉,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万更是慌的滚下马来,连滚带爬的过来看着林黛玉,语无伦次的说:“姑娘……不…… 不是,少爷,您没事吧?可吓死小的了,本以为这汗血宝马是及稳妥的,不想这么容易受惊!”   “汗血宝马在战场上是极好的,打猎也尚可,但如果是出行却是不妥的,汗血宝马可不是温顺的马。”   玄冥在一旁冷冰冰的插话道。   李万本来就急,一听有人在旁边说些不相干的风凉话,未免脾气上来,刚要开口骂,却看到玄冥相貌英俊威武,穿戴也极是气派,看起来像个有钱有势的公子王孙,马上收了口,只拿眼瞧着大哥李千。李千气的暗自咬牙,到林黛玉身边小声道:“姑娘,算我求你,咱们马上回去吧,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林黛玉笑着说道:“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   正在说着,只见林子里钻出来一二十个衣着清一色的佩剑的护卫来,李万是个在外面野惯了的,见得东西也多,一看便知道那是锦衣卫。   为首的锦衣卫俯下身子对玄冥行礼道:“参见七皇子,太后宣七皇子回行宫觐见。”   玄冥依旧是面无表情,纵身上马,却调转马头望着林黛玉,那英俊且爽利的样子,让林黛玉如痴如醉。林黛玉努力的回过神来,只听玄冥用淡泊无所谓的声音道:“今日太后在木兰行宫大摆筵宴,好几位皇子公主们都去了,很是热闹,几位如果想去,此物可以进入行宫,畅通无阻。”说完,递给林黛玉一块玲珑剔透的玄色玉佩,上面精细的雕刻一条龙。   林黛玉正要推辞,玄冥已经将于送与她的手中,转身带着一干护卫绝尘而去。   三个人见他们没有影子之后,李千一脚踹在李万的屁股上,大骂道:“没用的下三流种子,正经事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都是你教唆的姑娘出来,这会子是没出事,算你这个奴才命好!若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的一千条命能赔的上不能?”   李万一边跑一边笑道:“哥哥何必生气,姑娘福气大,荫护着我呢!”   三个人正闹着,紫娟也从林子里哭哭啼啼的才赶来,李万忙藏到紫娟的后面,避开李千的追打。紫娟见林黛玉没事,也就放下心来,还没待开口说话,李万便先和紫娟说:“咱们姑娘接到七皇子的青龙玉佩,这回咱们去行宫里,不用靠卖艺,直接可以成为座上宾了呢。”   紫娟不解何故,便去问林黛玉,林黛玉一边走一边与紫鹃说了经过,李万笑嘻嘻的走到林黛玉旁边:“姑娘,把你的玉佩给小的瞧瞧,让小的也开开眼吧。”   林黛玉把玉佩递给李万,李万小心双手接了,仔细端详,之后赞叹道:“这果然是当朝最不受待见的七皇子!”   林黛玉好奇的问道:“何出此言?”   李万笑嘻嘻的说道:“姑娘在深闺内院,哪里知道市井的传说。咱们当今的万岁爷共有十八个皇子,万岁爷各个爱如珍宝,只是除了这七皇子。十八个皇子各个都有一块这样御赐的雕龙玉佩,无不是用天下难找的上好玉料雕刻,独独的这七皇子的玉佩是用的黛色玉料……哎呀呸呸呸!小的该打嘴,不小心说出了姑娘的名讳!”   林黛玉掩口而笑,说:“不妨事,你且说你的。”   “好,那小的就说了!这黛色的玉虽也是天下难找的上好料子,但是因为色泽是青黛色,故不被世人所珍惜,所以万岁爷就赏给这最不受待见的七皇子了。”   “可是我看着这七皇子人品样貌都是极好的,不受万岁爷待见又是何故?”林黛玉问道。   “说的就是这事,论起这七皇子,母家也并非卑微,他的生母是珍妃,只可惜这珍妃没过三十岁便薨逝了,太后下旨七皇子由无所出的皇后教养。如此的尊贵在众皇子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可惜这个七皇子的性情竟像是块寒铁,没有一丁点热心肠,传说他三岁时即可独自掐死一只兔,五岁便可射杀小鹿,及至十几岁,在他面前犯死罪的宫人都不用交予刑部,他即刻便可用佩剑斩杀,血喷的整个宫殿都是,可他眼睛不都眨一下!听说万岁爷最不喜的就是冷血之人,偏这七皇子杀起生来如同草芥,且喜怒哀乐一概全无,万岁爷自然不待见他。”李万说完,林黛玉却陷入沉思不再作声。   原来林黛玉在想:原来这七皇子天性寒冷凉薄,不仅让万岁爷感觉不到人情味,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口也不觉得疼,想必他只是一块会动的寒冰罢了,只可惜了那副绝好的皮囊。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未必:他若真真的和传说那般杀生不眨眼,又怎会跑了那么远来救我一命?世人皆误会了他也未可知……    ☆、第八章 新科状元郎芒廷玉   四个人说笑间,已经行至木兰行宫门口,只见宫门口早已排了长长的队伍,其中有些是要进来献艺的民间艺人,有些竟也是想要结交宫里的商人,带着贵重的礼物侯在那里。   李万走在前头,自觉的排在队伍的末端,林黛玉赶上来笑道:“平日只看你是个心活的,怎么赶上正经事却死板起来,我们有了它难不成还要侯在这里不成?”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李万一拍大腿,“姑娘说的是,我刚刚还发愁呢,看人这么多,我们怕是到了天黑还不一定进得去,还是姑娘聪明!”   看管宫门的侍卫层层把手,林黛玉等四人虽手持七皇子玉佩,宫门见到玉佩诚惶诚恐的回去通报,只待了一会儿,宫墙之内便响起马蹄之声,少时,只见一年轻的俊俏书生模样之人出现在宫门前,下马之后,对林黛玉似不经意的上下瞄了一眼,之后对宫门守将说了几句,之后便对林黛玉道:“公子请随我来罢。”   林黛玉见此人文文弱弱,生的不是十分俊美,但却包含坚毅高傲的气质,定不是普通之人,于是客气的颔首道谢,便跟着那人进入宫中。   原来此人乃是新科状元,名唤芒廷玉者。   话说这新科状元曾是七皇子玄冥的门客,出身来历一直不被人所知,投靠到七皇子门下已经是十年前之事。好在七皇子生性凉薄,并不在意门下人的出处,并不曾过问。而芒廷玉平日为人也放荡不羁,常得罪权贵,招致许多人非议,及告到七皇子之下,七皇子只是淡淡的回道:“芒廷玉乃是我朝未来的状元,行为傲慢是理所应当,况又没犯什么大错,尔等海涵着些罢了。”   然则果不出七皇子所料,在今秋的殿试之中,芒廷玉果然拔得头筹高中状元,只可惜因出自七皇子门下,七皇子不受宠,牵连至芒廷玉,故只受了个户部的闲职。   那芒廷玉倒是很不介怀,每日只是按时到户部报道,空闲之时仍旧追随七皇子之侧。   林黛玉随芒廷玉来至大殿,作为现代人的林黛玉其实也见过不少场面,但是面前的这一幕着实让林黛玉震撼的一小下: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规规整整的已经坐了几百人,其中自然是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有,阶上的作为坐了十几位华冠丽服的公子王孙,其中有一个穿一身红色的姑娘正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很是显眼,李万小声对林黛玉道:“那位就应该是九公主,宫里的公主就只这一位最活泼开朗,最受皇太后的宠爱。”   林黛玉看了一圈,果然就只有这一位女眷,其他全部都是男子。   芒廷玉把四人安顿在大殿西北角位置,林黛玉落座之后,只见旁边忽然落座的一个人,林黛玉转头一看,——此人身着玄色绣龙蟒袍,面色英俊且冰冷,眉宇之间透露着不可捉摸的高贵之色,这样的人除了七皇子还能有谁?   林黛玉的心跳了一下,脸竟红了。待要开口说话,只见七皇子玄冥目视着前方,毫无表情的说道:“既进来了,玉佩该还我。”   林黛玉方才反应过来,这玉佩乃是皇子身份的象征,御赐之物,轻易不能私赠别人。连忙拿出玉佩双手捧给玄冥,谁知身后的小太监接了去,跪在地上替玄冥系于腰间。玄冥若无其事道:“你出了贾府,形单影只,族里又人丁不旺,必会有诸多不便之处,以后有事可以差人去找芒廷玉,即可找到我。”   林黛玉内心惊叹且感动,——这七皇子必是去暗查了自己的身份,遂点头动容道:“多谢皇子费心照拂,黛玉记下了。”   “不必言谢,当年林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林家的孤女理应受到朝廷的照拂。”玄冥又道。   林黛玉不禁为玄冥的赤子之心所动:林氏一族对皇室鞠躬尽瘁,而最后连一个孤女林黛玉都须得寄人篱下,不被问津,若非着眼前的这位皇子的这几句话,她真以为在这个时代所有的人都不记得林如海!内心对玄冥又起几分亲近和敬意,林黛玉掩藏内心满溢的情感,口中只道:“黛玉见皇子公主都在上座,七皇子坐在这里有失身份,还是请回吧,黛玉在这里见见皇族的世面排场已经感激不尽了。”   谁知玄冥并不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林黛玉也不好再让。不一时,宴席开始,一道道珍馐美食上来,玄冥是皇子,所以林黛玉周遭普通客人所上的美食均比不上他的精致上乘,并且有身后小太监用银针试毒,林黛玉呆呆的感叹这个时代竟然有如此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玄冥好像已知道林黛玉的感叹,竟然亲手把自己的菜给林黛玉递过去,林黛玉也不相让,道谢之后竟然和紫鹃、李千李万一起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玄冥见他们四个认真的吃法也着实有趣,只是面上仍旧冷冷的。   大殿正中各色歌舞杂耍开始,众人等尽兴的吃喝欣赏起来。   008 万岁爷喂养的九公主   宴席到一半的光景,众人皆酒至半酣,只见芒廷玉过来悄声对玄冥说有几人须得前去结识,玄冥自顾自的离席随芒廷玉而去。林黛玉正要吐一口长气,却不料那一身红衣的九公主出现在面前,林黛玉正要领着紫鹃等下礼,九公主一叠声说:“免礼免礼免礼!”随后竟然坐在刚刚玄冥所做的位置上。   林黛玉不知说什么好,那九公主便先开了口:“本宫是当今九公主,我七哥舍弃主位,只屈尊坐于你侧,想必你是个极有趣的人,本宫问你:你是哪个大臣家的公子?为何本宫从未见过?”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林黛玉不知从何答起,还未待开口,那九公主竟然又自顾自的笑道:“我七哥结交之人除了芒廷玉,都是些老气横秋的大臣,你还是头一个年轻佳公子呢。”   林黛玉顿觉得这公主天真烂漫,难怪李万说她是最受宠的公主,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九公主呆呆的看着她的脸惊声赞道:“天啊,你的笑竟是绝美!比起宫里父皇的那些美人都动人,只可惜你是个男子,若是女子必将艳冠后宫。”   “公主过奖了。”林黛玉不知这公主说话如此豪放直爽,红了脸回答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本宫说话过于豪爽,不像是女孩子?”谁知九公主竟然如此说道,林黛玉忙回:“九公主误会了,草民只是觉得九公主天真烂漫,性格直爽可爱。”   谁想到那九公主竟开心的回答:“是吗?本宫也是这样觉得!要知道本宫可是最受父皇宠爱的,——父皇每日所拨的赏食便看得出:其它的公主们每日的份例只得一只鸡或鱼,三斤猪肉,独独的赏给我三只鸡,三只鸭,五斤牛肉!”   林黛玉听到此话也是醉了,——万岁爷难道喜欢哪位皇子公主,就只是多喂些鱼肉?又情不自禁的想刚才那位最不受宠的七皇子,他岂不是只能吃些青菜之类的?很是悲惨阿!又想这九公主的母妃乃是蒙古族和亲过来的公主,蒙古人素喜吃肉,故九公主也是这样也未可知。但是这么多的肉她一日怎么吃得下?又看了看九公主胖嘟嘟的脸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那九公主又话痨般说:“其实我们宫里不比你们外面有那么多规矩的,父皇都说女孩子都可以骑马打仗,若是打赢了父皇还会封王封侯,成为大将军。只可惜我的姊妹们都是不争气的,只能靠着和亲来为国效力,我是断不会去和亲的,定会找个如意的郎君去嫁。”语罢,竟红着脸看着林黛玉。   林黛玉心下大惊:别只怕这九公主看上自己了?正在担心,只见芒廷玉走过来,心下只以为来了救星,可怜巴巴的看着芒廷玉。   芒廷玉对九公主笑道:“我们的九公主殿下如今又找到一位佳公子说话,竟把我给忘了?枉我巴巴的跑这么远山路,山高路远的来行宫走这么一遭,也不过是想再看一眼公主,哎~!说起来我是真可怜!”   九公主忍着笑唾了一口道:“又是你这个破落户儿,来这里做什么?看来户部还是够闲,我明儿必凑请父皇多给你派些差事,免得你还有这些闲工夫来逛。”   芒廷玉连忙摆手道:“公主殿下饶命,且让我再享享几年清闲吧。”那样子逗得九公主直发笑。   三人正说时,玄冥走过来直直的对九公主道:“此乃林府的千金,名唤黛玉。九妹若闲来无事可以多加走动。”   九公主一听此话,大为惊讶,忽而又大笑道:“原你也是个女子,为何这样的扮相?这样貌也太过俊俏了些,再晚些告诉我,我必求父皇去赐婚了。”   芒廷玉却在一旁握着胸口煞有其事的说道:“心口好痛!公主你明明是要嫁我的,怎可有这样其他想法?你让廷玉情何以堪!”   九公主跳起来要打芒廷玉,嬉闹之间,除了玄冥,其他人都笑起来。   林黛玉本以为凶险就这样过去,剩余的作为林黛玉的时光都是像此时这般安详和快乐,却不想让她痛彻心扉的大难,在不久会来临。    ☆、第九章 警饬七皇子贾妃赐婚薛宝钗   木兰行宫筵宴已毕,林黛玉等众人各自回府不提。   七皇子府内,一干仆人太过几口檀木雕花箱子至正殿,将箱子打开,满箱子的奇珍异宝顿时让原本就宽敞的大殿顿时金碧辉煌,七皇子玄冥依旧冷着脸挨个看了一遍其中的珍宝,微微一扬手,众人会意,正要抬走,却被外面进来的芒廷玉制止。“七皇子这是要给何人送如此大礼?”   “林黛玉。”七皇子冷声答道。   “不可。”芒廷玉躬身道,“‘木兰行宫七皇子不坐主位,却坐于一个草民之侧。’——此事早已传到凤藻宫那里了,怕是那林黛玉的身份早已被贾妃知道。现不想着如何安抚贾氏,倒去给林黛玉送礼,打贾妃的脸?此事万万不可,七皇子可别忘了之前允诺贾妃之事……”   七皇子听到此话,冷峻的眼神中竟然从未有过的闪出一丝痛楚的色彩,是的,他允诺给贾元春:只要帮助自己登上皇位,他便让贾氏母仪天下!不仅如此,后宫四妃也只能是贾氏族人及亲信,而这个母仪天下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传说之中懦弱好摆布的贾家二小姐,人称“二木头”的贾迎春。   遇到林黛玉之前,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从未体会过喜怒哀乐痛。直到在山林里听到林黛玉呼喊救命的一刹那,自己整个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从未有过的心痛来袭,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拼了命的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狂奔,待至救起她,他的心又是狂喜。木兰行宫里,靠近她坐,即便不说什么话,自己也仿佛身处天堂。那不明缘由的血液涌动,如同春天欢快的溪流。而林黛玉给自己包扎伤口的那一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素白的绢帕竟成为生平最为珍惜的物品。   于是他本能一般的,想把她保护起来,想把这世间能找到的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七皇子闭上深邃英俊又冷酷的眼睛,待再睁开的那一刻,刚刚闪过的那丝光芒又消失于无边的黑暗之中,“把这些送进凤藻宫。”他吩咐道。   芒廷玉嘴角闪出一丝诡异的笑。   凤藻宫中,贤德妃贾元春刚刚召见过母亲王夫人及薛姨妈,抵不住头痛欲裂,便命宫女抱琴焚上银络甘菊花,在袅袅清香中闭眼养息,思虑着贾府娘家等众人真真不是省事的:胞弟贾宝玉和表妹薛宝钗的婚事不成,老姊妹两个竟在自己面前哭诉,说此事全都是林黛玉这个不相干的人之过。那姨母薛姨妈更是不自量力,——薛宝钗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儿,竟有胆来求自己做主,要许给她一门皇亲国戚的亲事!又想这几年自己在宫中受万岁爷专宠,不知有多少人巴望着自己的母家出事,自己倒台,偏偏贾府这几年又大事小事不断。倘或有一日触怒龙颜,自己又无生育,往后还能靠谁?……   正自焦虑,忽有太监禀报:“七皇子求见。”   七皇子…… 好在这七皇子异于常人,喜怒哀乐一概欲望全无,只知道自己努力要继承大统,这样目标明确且冰冷无情的人,恰恰是最好利用的,另外又有那个失宠多年的皇后教养他,日后继承大统的几率甚大,若是此时能贾氏和他联姻,倒也不失为让贾氏一族永保万年的权宜之计。——贾元春这样想着。   少时,只见玄冥并若干宫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进入殿内,“儿臣参见母妃。”   贾元春见那几口沉重的的木箱,知道这又是七皇子为表忠心送来的贵重珠宝,自然大喜不过的,因为她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除去自己娘家贾府那边不说,自己为保证盛宠不衰,自然要花大笔的银子……   “起来吧。”贾妃纤手一扬,似不经意的说道:“本宫可有些时日不见你,昨儿听闻太后带着你们去木兰行宫,在那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玄冥双目一暗,自知再难逃过,便淡淡的说:“回禀母妃,儿臣在那里遇到母妃的表妹林黛玉。”   贾妃素来嫉恨林黛玉出身高贵,且才貌双全,看似竟在自己之上,况母亲王夫人更是容不下她,如今她竟久病不死,还出贾府结识了皇子!这不是一里一里上来了么?   贾妃轻笑了几声,心中已有了算盘——何不把薛宝钗赐给他做个偏房,如此以来,即可以把薛宝钗这个有心机的安插在七皇子身边,她将来定容不下林黛玉,也可在薛姨妈那里做个顺水人情?于是道:“难得七皇子竟对哪个女子感兴趣起来。话说我那林家表妹一直是个病秧子,家祖母都道她不像是个有寿的,不一定攀的上皇子的福气,不似我薛家的表妹,恰好她如今已是到了成亲的年龄,皇子若是不弃,就请娶去做个侧室吧,改日本宫会奏请皇上赐婚。”   玄冥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时过境迁,现在的他一闭眼脑子里全部都是林黛玉的一颦一笑,如何能容得下其他女子?   但是所有的事终久抵不过他冷血与狠心的品性,玄冥躬身道:“谢母妃隆恩。”   及至玄冥退出后,贾妃忧虑的想:贾氏的姑娘个个不争气,偏让那个自己向来羡恨的林黛玉如此抢眼,得变着法除掉林黛玉,莫要养虎为患才好,即刻命六宫都太监去贾府传贵妃口谕:林氏黛玉乃本宫表妹,因双亲具殇,应接回贾府好生照拂,以慰姑母在天之灵。   如此安排,想母亲王夫人自会帮她除掉林黛玉。    ☆、第十章 携贵妃口谕,王夫人到林府撒野   木兰行宫一事即过,林黛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本以为此事过去就算过去,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岁月静好,哪里想到此事竟会惊动宫里的娘娘?   贾母、王夫人的马车降临林府别院的时候,惊的紫鹃绣花针直直的扎在指头上,把正在给林黛玉新绣的锦被染红的一小块。林黛玉心疼道:“紫鹃姐姐莫怕,这里是林府,我们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她们不敢怎么样。”   紫鹃苦笑了一下道:“但愿如姑娘所说。”   林黛玉携紫鹃、雪雁、奶娘等一干丫鬟媳妇到二门上迎接。只见贾母战战巍巍的下轿,形容好似又苍老了十年,神智似乎已经不清楚了。而王夫人则又减少了之前假“慈悲”之气,添了许多跋扈与不可一世。   林黛玉忙赶上去行礼:“劳外祖母、舅母屈驾来看我。”   未待贾母开口,王夫人先冷着脸儿道:“不敢受姑娘行礼,姑娘是能结识皇子的,有大能耐的人,我们区区贾氏老妪,怎敢承受姑娘行礼呀!”   林黛玉一听此话,知道是前日木兰行宫之事已经不胫而走,内心虽然惊讶,但面上却不卑不亢的回击道:“舅母此话从何而来?黛玉竟是不解。外祖母乃是一品荣国公诰命夫人,谁那么大胆子敢称祖母为‘老妪’?外祖母快到屋里坐吧,看在风地理受了凉。”说罢,竟不看王夫人,去挽起贾母往上房中让。   王夫人想林黛玉是个懦弱的,现既然有宫中的贾妃做主,而且之前能给林黛玉撑腰的老太太已经渐渐露出下世的光景,自己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本想拿刚才几句话堵堵林黛玉,把她先欺负哭了再说,可谁曾想反被她给了个没脸!心中甚是恼怒:“看这林黛玉真真是越发翅膀硬了!”,可又不便表现出来失了体统尊贵,只得咬着牙忍了,悻悻的跟随着林黛玉之后行入上房。   刚一落座,王夫人自知刚刚受了林黛玉抢白,不便再开口说话,便看向贾母示意尽快说明来意,好快点离了这里。三人坐定之后,紫鹃温了平日她最喜的老君眉端上来,贾母也不吃茶,只是直直的道:“林丫头,你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既然已已经大好了,就随我回去罢,别叫外人看着咱们赫赫贾府的千金小姐,倒像是没人管的野丫头了。”   林黛玉虽心里早知道此时贾母并王夫人兴师动众的前来定没有好事,但却不想是要自己回贾府!若是回了贾府,自己不知还是否能有生路,正思虑着如何才能推脱回去,只听王夫人对着正在奉茶的紫鹃冷声道:“我们贾府一向是宽柔以待下人,不想会养出许多忘了本的奴才,紫鹃姑娘,你原是老太太房里的人,是老太太见林家来的奴才都老弱病残,恐委屈了林姑娘,才将你借过去伺候,不想你却忘了本儿,竟私自出府!念在林姑娘的面上我也不好阻拦的,只是贾府如今也不比往日,我那房里自打金钏投井死了,一直缺一个丫鬟顶替,如今你就到我房里去吧。”   紫鹃一听,泪如雨下,跪在地上央求:“太太,我虽我并不是林家的人,偏生林姑娘又和我极好,比他苏州带来的还好十倍,一时一刻我们两个离不开。现在姑娘身子并未大安,我若离了她,还有谁能知冷知热?求太太准我在林姑娘这里伺候吧!”   谁知王夫人厉声道:“在外面几日连规矩都忘了!这里主子们在说话,哪里轮到你吵嚷的份儿?来人!把紫鹃这奴才且先带回府里去!”   一语未了,几个恶婆子从外面进来,不由分说的把紫鹃揪起来拖走。林黛玉的火蹭蹭的往上窜,心中想:“这是强抢民女呢!欺我林府无人?——可此时林府也就是没人!上上下下只有十几口人,且五六个男丁都是进不得二门的,即便动起手来都不能赢,如今要如何是好?王夫人这是怕我不肯和她回去,便强押着紫鹃,我若不回,她们定不会让紫鹃好过!”   定神之后,林黛玉缓缓道:“舅母何苦为难一个丫鬟?实在非贾府这样的人家所为。舅母若是定少这么一个丫鬟伺候,我们林家出银子给你买十个送到府上如何?”   王夫人只觉被抢白的越发无话,思忖着多说无益,便开口道:“我们是奉贤德妃的口谕:‘不得亏待表妹林黛玉,请回贾府好生照拂。’现谨遵娘娘旨意,老太太和我长途跋涉的来请姑娘回去,还望姑娘别让老太太为难,收拾了东西和我们回去。”   林黛玉心下暗惊,原来此事已有贾元春介入,已经发展到如此田地,自己怕是难逃回到贾府这一劫!不管怎样,不能放紫鹃在贾府那牢坑里不管。便命奶妈:“收拾东西,和老太太一起回贾府。”    ☆、第十一章 九公主大驾光临林府别院   林黛玉正吩咐奶妈收拾东西,跟王夫人回贾府之时,只听外面下人通报:“九公主驾到~!”   林黛玉最近所经历的事件件离奇,故九公主的突然驾到她也不慌乱,倒是王夫人脸上竟闪出惊色。林黛玉忙略服饰,出去接驾,只见九公主已笑盈盈的已至正堂门前:“今儿本宫像是来的不巧了,林府这是有贵客临门?”   林黛玉等忙过去行大礼:“不知九公主大驾光临,黛玉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这是家外祖母并舅母。”   九公主忙去扶起林黛玉,拿眼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王夫人,心下知道这就是那位专宠六宫的贾妃之母了!却反吩咐左右:“快快去扶起荣国公夫人。”   左右女官忙去搀扶起贾母,王夫人未得到公主说平身,此时起身也不是,跪在地上也不是,竟一时羞的面红耳赤的杵在那里。直待众人都落座之后,九公主才装作才看到王夫人一般,忙道:“哟,这是谁家的老嬷嬷,怎么还跪在这里?”   林黛玉忍不住发笑,倒是贾母不知九公主有意奚落王夫人,上前道:“禀公主,这是家儿媳,乃是贾妃之母王氏。”   九公主装作大惊,半起身子让王夫人平身,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煞有其事的说道:“本宫竟没识出你乃是贾妃之母,真是罪过,细看来贾妃竟像和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本宫竟没看不出来!这都要怪父皇,——最近赐了两百只肥肥的秋螃蟹,连吃了两三顿,所以脑子竟不清楚起来。”   说的众人都笑了,众人坐定,雪雁上茶,林黛玉道:“九公主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九公主也不吃茶,只顾拉着林黛玉的手道:“那日木兰行宫一聚,有许多话本宫觉得意犹未尽,故就来府里请你到宫中小住几日,不知你可方便否?”   林黛玉心下明白:必是九公主已知道贾妃传了贵妃口谕之事,故前来帮自己解围,此时若跟了九公主去,倒也不是为逃脱之计,可是只能独善其身,紫鹃回了那牢坑,福祸未卜不说,自己岂不是也害的九公主同贾元春结下梁子?   “谢公主美意,只是黛玉之外祖母身体欠安,路途颠簸的来这里接黛玉回贾府小住,黛玉实难拒绝,故只得暂遵外祖母之命,回贾府小住。九公主隆恩黛玉不敢忘,一个月之后黛玉必去宫中觐见公主。”林黛玉缓缓的道。   “什么外祖母之命啊!”九公主朝着贾母道:“荣国公老夫人难道还能当着本宫的面,和本宫争一个人不成?”   贾母忙站起身来说:“不敢,不敢。”   “本宫知道,不过是贾妃传了贵妃口谕么。”九公主性格口无遮拦惯了,只是毫无顾忌说自己的想法,“什么正经事,还要传贵妃口谕。父皇的后宫有那么多妃子,这些年我倒是从未听说哪个妃子对娘家当成正经事传口谕!看来荣国公夫人真要好好和贾妃谈谈心喽,莫要真惹了贤德妃生气。”   一席话说得贾母、王夫人目瞪口呆,她们自从贾元春入宫以来,便以为贾元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谁都不敢说半句不是,如今却让九公主在面前数落了一番。可九公主位高权重,王夫人不敢说什么,只得垂目默坐。   又听九公主对林黛玉道:“也罢了,既然是贤德妃要你回去,你回去便是。我这里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你且看看包管用的上。”又命女官:“把给林姑娘带的东西呈上来。”   只见一溜十二名身着华贵服饰的女官,端着精致的物品走进正堂。   贾母和王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却也被这阵势震慑。   呈过来一样,九公主解释一样:“这些是希茜国新进贡的锦缎共十二色,每色一匹。没事就叫屋里的丫鬟奶娘亲手给你缝制两件衣裳,这料子穿着是极舒服的,最重要的是能驱毒。这些是天山雪莲的嫩芽晒干研末萃取的雪莲香,闲来让小丫头子焚上一把,最能解毒的……”   众人最初只是一件一件的当稀奇物听公主讲解,可是讲至第七八件,众人都听出了端倪——竟每一件都涉及解毒、驱毒、防毒、抗毒…… 王夫人只唬的头也不敢抬。林黛玉却心中狐疑:“王氏给我投毒之事做的如此秘密,九公主如何能知此事?”   又听九公主道:“此物是整套的银餐具,你每日饮食乃至点心之类,务必用这套餐具盛了后等半刻钟再进食,也只不过是试毒的意思。”   林黛玉仔细看那精致的镂空雕纹餐具,碗筷餐盘俱全,上面的芙蓉花纹、凤凰飞天纹铸造的精妙无双,竟是名师大笔之作。林黛玉不禁叹息古时工匠之妙心精工,及待细看那试毒银针,忽而发现在针柄之处竟显示着一个小字:“七”。林黛玉心下疑惑全解:原来这些都是七皇子的安排——传说中七皇子精工于权谋,下设诸多细作眼线,遍布天下,以助于他争夺储君之位。想来真是名不虚传:他竟查明了王夫人给自己下毒这等机密之事!林黛玉一面心惊于七皇子的鬼谋莫测,一方面又感激他花如此心力替自己的安危筹谋,而又不能确定这样一个工于心计而又冷血的皇子,如此的救助自己是不是也有所图?   林黛玉正自思量,九公主已讲解完所有的重礼,便起驾回銮。林黛玉跟随贾母、王夫人回至贾府不提。   回贾府路上,王夫人自思量着得了九公主的没脸儿,又见件件厚礼都如此强调“毒”,只以为是林黛玉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此事,并告诉了九公主,自己回贾府定要好好查访一番。又想着接下来即便有贾妃撑腰,也断断不敢对林黛玉再用毒的。   “世间杀人之法可并非只有□□一种!”王夫人由牙缝里狠狠的挤出这几个字,心下已有了主意。    ☆、第十二章 紫鹃遭不测含恨亡故   话说林黛玉随贾母回到贾府,还未进门,只见大红灯笼悬挂,红色喜字张贴,府里上上下下无人不露出得意之色,都道是:“家里先出了个皇妃,紧接着又出一个王妃,我们府里真乃福星高照!”   林黛玉才知道:这原来是万岁爷已经赐婚,薛宝钗赐婚于七皇子侧室,明日便会来迎娶。薛氏人丁不旺,为了撑场面,竟占用荣国府邸出嫁。——“七皇子……”,林黛玉知道此事,心不知为何,像是被撕扯的疼痛了一下。   林黛玉知道此时没有功夫思虑其他,只一心担忧被王夫人扣押的紫鹃。原来在林府之时,王夫人立刻让下人先把紫鹃押回的贾府,关在下人屋子里。   王夫人依旧示意林黛玉住进大观园的房子里,林黛玉却道:“既然是回来小住,何苦又劳烦收拾屋子?就让我和舅母住一起岂不好?”   林黛玉早已想好,既然回来是为了紫鹃,就断不能和紫鹃离得远。此时王夫人既然已经说紫鹃要顶替金钏的份例,放进她的屋里,自己不妨也住进来,如此以来,第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第二个在自己眼皮底下,看那王氏如何使坏!   不想王夫人反倒冷笑着说:“既然你不嫌我这屋子窄小,住进来便是。”   林黛玉也不多说话,带着奶妈、雪雁,径直找了房间住下。玉钏上茶来时,林黛玉悄悄儿的命奶妈出去把门关上,在外面瞧这人来,自己拉了玉钏的手道:“玉钏姐姐,你是最知道太太的为人的,不然金钏姐姐也不会那么早就……”   玉钏这里早红了眼睛,金钏和玉钏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是贾府的家生奴才,自幼在王夫人房里伺候。金钏渐渐出落的标致,贾宝玉对她竟爱慕起来。谁料到此事传到王夫人耳朵里,王夫人便开始成日奚落打骂金钏,最后竟变着法的说金钏勾引少爷,把她撵了出去。金钏不堪受辱,投井死了。   玉钏依旧还的在王夫人房里伺候,这些年断不敢提此事,可内心却为姐姐的死愤恨不已。见林黛玉如此说,知道是记挂她的紫鹃,便拭泪道:“我知道林姑娘的心,有像林姑娘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是紫鹃的福分。林姑娘放心,不用林姑娘说,就是看在我和紫鹃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也必会照看紫鹃。如今紫鹃一被押回来,便被太太关在下人屋子里,老婆子守在门口,每日倒是按时给粗茶淡饭,不曾受苦。”   林黛玉总算舒了一口气:“不曾受苦便好,玉钏姐姐,怎么也得让我见上紫鹃一面方好?”   “这倒不难,明日宝姑娘大婚,府里上上下下必回去七皇子府喝喜酒,届时给那老婆子点银子,你去看她便是了。”玉钏道。   林黛玉心稍等,及至第二天清晨,被一阵炮仗声震醒,忙穿衣起身,只见王夫人屋里空无一人,便叫雪雁,半天雪雁神色慌张的进来,答对吞吐:“姑…… 姑娘有何吩咐?”   林黛玉心中略疑,问道:“你没事吧?为何神色如此慌乱?”   “没…… 没事,只是昨儿凌晨就被太太房里的动静吵醒,不曾睡好罢了……”   林黛玉知道今儿是薛宝钗的大婚,王夫人必凌晨就起身去准备了。可是雪雁这的确可疑,必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林黛玉虽然平日性格温婉,对待下人的错处也都是得过且过,但惟独不能容的就是身边的人有事相瞒,于是正色道:“雪雁,你是我南边带来的,我待你不比其他人,你断断不可有事瞒我。快说,为何如此慌张!”   雪雁毕竟年龄尚小,虽然心智不坚,但不至于大奸大恶,见林黛玉如此严厉训话,吓得哭着跪在地上:“姑娘,雪雁做错事了,雪雁知错!……”   林黛玉大惊,忙问到底做错了何事,雪雁泣不成声的撸起衣袖,林黛玉只见胳膊上竟深深浅浅布满血口子,雪雁颤声道:“今儿凌晨太太便把我揪起来,命几个婆子把我捆了,问姑娘究竟是何以知道那人参养荣丸里有毒的,我说不知,她便命婆子用刀刺,直到我说了,她才作罢。我以为此事就以了结,谁料到太太又说:‘现有公主插手,人我是杀不了,但是我却能诛心!’又命老婆子端来一碗乌鸡汤,让我去喂紫鹃服下,如果不去,下一刀就划在我的脸上。我自知太太断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给紫娟姐姐鸡汤喝,但自己是唬的昏了头了,竟端了去喂紫鹃姐姐…..”   林黛玉只觉一阵眩晕,胸口作痛。她听到王夫人说“诛心”之时,她已大概了解王夫人之意,又听雪雁接下来所讲,只觉不祥……   林黛玉一把甩开雪雁,向下人房里飞跑去,门口老婆子竟撕扯着拦着林黛玉,林黛玉此时已经愤怒之极,一个巴掌啪的一声甩在老婆子的脸上,把那老婆子打的一个筋斗!众人皆惊讶素来孱弱的林黛玉怎会如此有力气?   林黛玉指着众婆子们厉声道:“你们不过是贾府下三等的奴才,也敢对我动起手来!也不问问你们主子:她是否能担得起我在你们府上有个好歹!”   几句话训的婆子呆若木鸡,闪开了路。林黛玉快步走入房中,只见紫鹃衣衫单薄的蜷缩在床脚,床上并无被枕,再看紫鹃的脸色,竟如白蜡!   “紫鹃姐姐!”林黛玉声泪俱下,拉着紫鹃的手:“雪雁到底喂了你些什么?何以到如此地步?”   那紫鹃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是林黛玉,无丝毫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姑娘,我只道是再也不得见你了……咳咳……和你愁了这些年,没想到是我先你而去,从此姑娘可还能依靠谁?……”一语未了,紫鹃喘嗽不止,竟喷出血来。林黛玉知道这是忍着最后一口气,要见自己一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我!你定要撑住,我即刻去传大夫!”   林黛玉还未起身,却被紫鹃一把死命的抓住,紫鹃缓缓的摇头:“没用了…… 来不及了…… 怪只怪我傻,竟没看出雪雁端着鸡汤来时的神色异常,姑娘…… 从此以后你可断不能像我一样,相信了最亲近的人!…… 还有…… 你没进来时我一直都在想:我死不要紧,只是雪雁也是个不可靠的,奶妈年老…… 姑娘在这世上没有可靠之人了,况此刻身在虎穴,……姑娘,你一切都要靠自己,一定好好好活下去……”   林黛玉见紫鹃大口大口吐血,近似嚎啕的大哭:“别说了……别说了……紫鹃姐姐,都是我不好,这几年我不是病就是愁,你跟着我没过过几天开心日子,此时却被我害的,白白的把小命送了,这些都是我的错……”   “姑娘……靠自己……好好活下去……”紫鹃言罢,一缕香魂飘散而去。    ☆、第十三章 雪雁疯傻,林氏旧仆被焚杀   紫鹃既死,众恶婆子正守在门外听里面动静,不知道王夫人所说的“诛心”之法是否管用,林黛玉是否真如王夫人所料:见心腹紫鹃死了,自己也心痛而死……可谁知正想着,只听外面有人说:“三姑娘来了!”   众人知道这是王熙凤口中所说的:“认真惹恼了,太太也不敢拿她怎么样!”的贾探春。   一语未了,只见贾探春带着一干丫鬟婆子竟走到门前,问道:“林姑娘可在里面?”   众婆子知道贾探春是惹不起的主儿,又知道里面紫鹃肯定已经死了,故一个个都惧怕,垂着头不说话。   贾探春见如此光景,知道并非祥兆,正待开门,只见忽然门被打开,林黛玉一席白衣,黑发飞扬,整个人如同不可亵渎的九天圣女!面上并无泪痕,只是面色沉重。众人不自觉的闪开一条路来,贾探春忙迎过去,只见紫鹃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已经死了!想起紫鹃自小在贾府伺候,却落得这般结局,不自觉眼泪流下来,喝斥道:“好好地一个大活人,竟在太太房里惨遭横祸,你们这一屋子人究竟是如何伺候的?来人!把这些老婆子们拿链子锁了!快去报官!”   一语惊得众婆子都跪下磕头。贾探春刚要再说话,只听林黛玉声音低沉,悲声道:“三妹妹生气也无益,即便此刻报了官,宫里有贾妃娘娘,谁又能耐她如何?且官府也不能还了我的紫鹃性命……此事又并非千年一遇的奇冤大案——当年的金钏、晴雯,不都是这样死的吗?紫鹃也离了这肮脏牢坑,她们姊妹们能仙聚,倒也好。”   贾探春回想起当年贾宝玉的头等心头大丫鬟——晴雯,也是被王夫人变着法弄死的,金钏就更不用提了,自知正如林黛玉所说,如果更深追究,恐让自己和林黛玉都吃了亏。   林黛玉和贾探春回至正房中,林黛玉方洒下几滴泪道:“三妹妹,不瞒你说,我本是林家的孤女,现在紫鹃离我而去,我便更无依无靠。别的我也并无所求——大不了我把命给了太太便是。如今我唯一想求妹妹帮我安葬紫鹃,不枉让她伺候一场。”   贾探春忙应允,并劝慰林黛玉,两人还未缓过气来,只听外面一阵吵嚷:“不好了,雪雁这是疯了!……”   那雪雁竟面红发乱的从外面闯进来,又哭又笑着的奔着林黛玉而来,又跪在地上叫喊:“紫娟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死你……紫鹃姐姐,你饶了雪雁吧……雪雁知错了……”   探春忙叫人:“快快把她拦下,别伤了林姑娘。”又忙唤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丫鬟来回道:“雪雁刚刚进去看了紫鹃的尸首,出来便疯了一般,见人就又挠又咬,好几个婆子都被她弄伤。”   林黛玉虽恨雪雁,但她毕竟也吃了苦头,且年龄尚小,今见她如此,又心痛不已,遂对贾探春道:“别叫难为了雪雁。”   贾探春忙吩咐下去,又对林黛玉叹道:“如今贾府里越发没了章法,老太太病着不管事,众人只道怕是要下世了,凤姐姐心已经不在治家上面,大太太只知道克扣贪财,宝玉也依旧是疯疯傻傻出不得门,府里上上下下,竟是太太一人独大。只看如今吧,宝姑娘一个外姓的亲戚,竟占着咱们贾府出嫁!看来我们赫赫扬扬的贾府,就要败在这一两年之间。俗语说的好,树倒猢狲散,可是我们又能去哪?林姐姐,你是众姊妹之中最不入俗流的,偏我和你是一样的心,——但凡我们是男人,可以出得去,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们的一番道理。偏我们都是女孩儿家,说句不害臊的话:出嫁之前靠娘家,出嫁之后靠夫家,命竟全操控在别人手上的……”   贾探春有感而发的说着,竟又流下泪来,而此刻的林黛玉只觉得欲哭无泪。   及至两个时辰之后,下人来回贾探春道:“已经好生穿了衣服,用好板子装裹了,葬在家奴的坟里。”   林黛玉一听此话,倒又哭了出来:“紫鹃姐姐生做你们贾家的奴才,死了也要当奴才,这命运也太不公了些!”   贾探春劝了一回,又道:“林姐姐,这会子太太在喝宝姑娘的喜酒,天晚些方回。你知道她的狠毒,不如我帮你此刻逃了吧……”   “是谁要逃?!”   贾探春话音未了,外面传回王夫人的声音,伴随着叮当环佩之响,一干丫鬟媳妇簇拥着穿吉服的王夫人回来了!   那王夫人进屋来,先不说别的,指着贾探春便骂:“好大胆的三丫头!我素来看你是个极聪明的,故不曾动过你一根指头,没想到我这是白米白饭养了你这只白眼狼!赵姨娘那下の流胚子果然养出来的都是贱の种!此刻还不立刻回去!脏了我的地方,碍着我的眼!”   贾探春性子固然刚烈,但此刻见王夫人是彻底的撕破了脸,顶风而上必然吃亏,只得躬身退出。   林黛玉缓缓站起身来,眼中满晗着愤怒,直直的看着王夫人,看的她脊梁骨发凉。   王夫人此时故意早些回来,本以为回来之后林黛玉不是气死,也哭的卧床不起,不料到林黛玉还直直的站在那里,眼中无泪!   “哟,林姑娘还真是心硬,那么贴身的两个丫鬟,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姑娘竟丝毫不难过,换成是别人,至少也滴两滴眼泪意思意思呢。想当年我的金钏死了,我还哭了好几场……哎呀呀,你瞧我的记性,我都忘了林姑娘是见惯了死人的场面的人!爹、娘、胞弟不是都在眼前儿死的吗?林姑娘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此刻死了一个丫鬟又算得了什么呢?谁能拿你如何呢?命硬如此,克死身边所有的人,林姑娘也算是千年一遇的人才了!……”王夫人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接过婆子的茶,一边吹着茶沫子,一边决心拿话刺激林黛玉。   林黛玉知道这是王夫人的手腕,这是明摆着要自己死方罢,或许自己之前就示弱,紫鹃的命就不可能白白的搭进去。   穿越之前,她是小有名气的演员,穿越之后,本想着一心改变林黛玉的命运,不想却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如此以来,倒不如她还继续演悲剧的林黛玉,至少被关在外面的林氏旧仆,甚至已经疯了的雪雁还会有一线生机!   林黛玉咬破自己的舌头,鲜血充满自己的口腔,待到血满口之时,她一并喷出,倒在地上装作不省人事!   她分明听到王夫人并着几个丧心病狂的媳妇子们的笑,笑的那般心满意足。   但愿这样她们便停手了罢。   可这一切却只是林黛玉的所愿。   翌日清晨,林黛玉朦胧之中听外面婆子议论:“锁林姑娘带回来的奴才的院子失火,那李奶娘并两个儿子,还有那个疯雪雁都被大火烧死了!一个个尸体都都烧焦的看不出模样!十几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五内俱崩!   林黛玉真正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示弱了,还不放过我?不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的!有何等的深仇大恨,必定要杀那么多人?心肠是何等的歹毒,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林黛玉自穿越而来,始终都对未来的生活满怀信心,本以为在自己不断的抗争之下,终久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想如今却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她昏睡在床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复开始孱弱,满脑子里全部都是紫鹃、雪雁的身影,还有奶妈的唠叨,李千和李万的嬉闹。那些场景仿佛都在昨日,而如今他们竟然都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林黛玉不想睁开眼睛,不吃不喝的躺在那里,也不曾有人来管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是贾母病逝了,后事的银子虽早已备下,却邢夫人和王夫人各自为政,一应用度一经自己手便克扣异常,王熙凤只求自保,故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贾母史太君的丧葬竟含酸至极。   又听王夫人谋划将赵姨娘连同贾环逐出贾府,将贾探春远嫁。   “三妹妹……”本已生无可恋的林黛玉脑海之中闪现一丝挂念,睁开眼睛,四壁空旷清冷,自己竟是被王夫人送进下人房里等死的。   “怎么也要再见上探春一面方好,也许这一面就是诀别了……”林黛玉这样想着。    ☆、第十四章 薛宝钗婚后回门   林黛玉遭遇如此变故,本已经生无可恋,谁知贾探春又要远嫁,心想着不管如何也要和贾探春见上一面,然则病在下人房中,外面还似有人在看守,正着急之时,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贾探春竟蹑手蹑脚走进来,流着眼泪拉着林黛玉的手:“林姐姐,几日光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万不可有轻生之念阿,你放心,我已去给九公主送信,就这两日她必会来相救。”   原来九公主送林黛玉厚礼之事已经满府皆知,贾探春知道此时林黛玉能仰仗的只有九公主了,故差了可靠的老婆子,将自己仅有的全部头面折卖了,借给公主送礼之由送信,希望林黛玉能被搭救。   林黛玉泪眼婆娑:“三妹妹……你说可是我做错了?如若我当初没有和王氏抗争,紫鹃、雪雁、奶娘、李千、李万……他们是不是都不会死?如今你也要远嫁,而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   “林姐姐,不要这么说,你我姐妹一场,不用算谁为谁能做什么的。而且我远嫁未必是坏事,毕竟除了众姊妹,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启程之前唯独想再见你一面,只是想告诉你,你可知道太太为何置你于死地?这都是因你才貌出众,并且在府外结识了七皇子,七皇子是何人?他虽是当今万岁爷最不待见的皇子,但王遂也毕竟年老,而后宫和前朝几乎都是支持皇后的人。七皇子是皇后唯一的养子,有慧眼的人都认定他将来必定继承大统的。宫里的贾妃娘娘恐你将来进宫独获圣宠,夺了他们贾氏的地位!……林姐姐,如今你已再无退路,若要活命将来只能进宫。我们女儿家,既然已注定不能出去闯出一片天地,要嫁男人也须得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儿,方不负此生!……”贾探春正说着,忽然门外有响动,知道那是丫鬟告诉她有人来了,快离开之意,便忙含泪匆匆别了林黛玉。   一番话,本已悲愤的有些许心死的林黛玉忽然想:“自己固然再输,也没有什么可输掉的了,不妨再和这贾氏王氏斗一次。”   话说薛宝钗与七皇子成亲,七皇子已是亲王,本以为作为侧室,也会有个侧妃的头衔,没想到进府之后竟只有个“夫人”之名。新婚之夜,她这个传说中冰冷无情的夫君竟掀开她的红盖头,冷冷说道:“今夜你睡椅子上,我睡床。明日若待有人问起,你便回答我们已同房。你可听明白了?”   薛宝钗望着他那英俊且无情的脸庞,眼中噙着眼泪,一夜无眠。此刻她知道唯有隐忍,别无他法。   待至新婚第五日,乃是“回门”的日子,薛宝钗需带着新姑爷回娘家省亲。备受玄冥冷落的薛宝钗以为玄冥断不会痛薛宝钗回去的,谁料到玄冥竟来对自己说:“我知贾家的手段,你并非贾姓,故我不会迁怒于你。你嫁给我,便生生世世只能忠于我一人,你可能做到?”   薛宝钗不解何意,但自古嫁夫随夫,天经地义,她便躬身点头称是。玄冥道:“去把令表妹林黛玉从贾府安然无恙的接到我七王府中,缘由自去想,今日便去。”   薛宝钗本是个极聪明的,一听如此,便知玄冥何意。薛宝钗原以为嫁给七皇子便有了攀龙附凤的机会,虽然只得“夫人”的名衔,却也只是七皇子名正言顺的第一个女人。可是嫁入七王府的这些天来,薛宝钗受尽玄冥的冷落不说,还让她将这些委屈不得向外人说起,此时竟利用自己去接别的女子进入王府!   薛宝钗本自以“聪慧贤德”自居,可此事看来,“聪慧”则不可接林黛玉入七王府来养虎为患;“贤德”则不可以违抗夫命不接她进来。而且,此刻自己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不如卖给玄冥这个人情,暂且将林黛玉接过来。在贾府时,林黛玉没有斗过自己顺利的嫁给贾宝玉,到了七王府林黛玉这个没心机的病秧子自然也难骑到自己头上!薛宝钗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荣国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并没有因贾母未出丧期而做丝毫隐晦低调之意。王夫人掌管家事之后,自有一套雷霆手段,故王夫人说一,阖府上下没有敢说二的。   薛宝钗原本是要回梨香苑的薛姨妈住所回门,可是一大清早便收到薛姨妈差人来信:王夫人将自己一早便接到荣国府中,并且叫她回门便回贾府,这样看上去既让自己的出身体面,也光荣了贾府的门楣。薛宝钗自知七皇子已经对贾氏一族多有不满,此时躲着贾家还来不及,怎么回门如此大事竟还去粘带?“妈妈糊涂!”薛宝钗叹道,但是时辰已到,来不及回信 ,只得遵从。待至进入荣国府,见府里上上下下都欢快喜庆,哪有刚仙逝了贾母之气象?   王夫人、薛姨妈坐于正堂之上,都满脸得意之色,薛宝钗行过家礼后,薛姨妈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薛宝钗只回万事都好。薛姨妈又屏退左右,悄悄的递给薛宝钗一包药道:“这是你姨妈特特的给你寻的,只为让你早日诞下龙嗣的意思,万不可辜负你姨妈的期望。”   王夫人也跟着道:“你们娘儿俩难得熬到今日,七皇子是众皇子之中最有手段的,不日必将继承大统,只盼着你率先诞下龙裔,不仅复兴薛家,让我们贾家看着也高兴。”   薛宝钗站着一一答应了,薛宝钗又问:“姊妹们可都好?”   王夫人假惺惺的试了几滴泪道:“可就是说这件事,三丫头已于前日出嫁。别人不说,你们娘俩是最知道我的,那三丫头虽不是我所出的,但是这些年我何曾当她是姨娘养的?还不是把她宠上了天。她这一去只愿好好改改那脾气,少吃些苦罢了。”   “姨妈是慈善人,自然心疼不过的。”薛宝钗劝道,“可姨妈也要放宽心些,虽嫁的远,但毕竟万岁爷封了郡主的名衔,这是阖府都长脸的。况那西域这些年都道是风调雨顺,探春妹妹去了必会享福。”   王夫人假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你所说吧。”   薛宝钗又问:“林妹妹可好?”   “依旧病着呢,每日好茶好水的伺候,竟床都不起,更别指望她能守礼请安了,我看这次是要枉费了我们娘娘的心意。”王夫人心中狐疑,薛宝钗为何此时竟问起林黛玉?   薛宝钗欠身道:“姨妈不妨让我带林妹妹回王府调养,养好了一来可以给娘娘复命,二来也可让九公主放心。”   见薛宝钗如此说,王夫人心中先惊:以她对薛氏母子的了解,她们是惯会装憨的,算计上面远在自己之上,这样养虎为患的蠢事她怎会去做?想必她必是有目的的。思忖着不妨把这半死的林黛玉交予她去,省的自己每日琢磨倘或林黛玉真死在贾府,九公主那里不会轻易罢休。于是便笑道:“还是宝丫头心肠好,就依你吧。”   三人又叙了一回话,薛宝钗便将昏睡之中的林黛玉接上马车,回了七王府。    ☆、第十五章 林黛玉住进七王府   梦魇不断,梦里全部都是紫鹃说:“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还有雪雁、奶妈她们死的时候的惨状。林黛玉再醒来的时候,只见四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床边侍立的婢女矗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吓的林黛玉一身冷汗。   “我这是……”   “主子醒了?这里是七王府。奴婢是王爷派过来伺候主子的,名字叫小墨。”那婢女瓮声瓮气说道。   “七王府……”林黛玉隐约想起自己被薛宝钗接过来的事,又仔细看那丫头,个子不高,又壮又黑,满脸没有一丝笑模样,不似大户人家的婢女那般恭顺,——一般大户人家的婢女都长的闭月羞花的,温柔可掬。   林黛玉挣扎着要起来,小墨也不去扶,只管在那里杵着,这时候另外一个婢女端了茶盘进来,一件林黛玉醒了,便速速的放了茶盘跑过去:“主子醒了?小墨你又是这样,见到主子起来你也不来伺候,也不说去喊人,他日必将把你拉出去一顿板子。”   一边数落小墨,一边扶起林黛玉。林黛玉口内只道:“不妨事,你也是七王府的人?”   只见那婢女笑嘻嘻的点头道:“回禀主子,奴婢小白,王爷因为我长得喜庆,特派来伺候主子的。”   小白!林黛玉忍不住偷笑,还有认真叫这个名字的人。又一看小白的长相,果然白白胖胖的,满脸笑意,和小墨竟是完全相反的。小白又伺候林黛玉喝茶,又说:“主子别生小墨的气,别看小墨面目可憎,她的功夫可是能赢得了武状元的。王爷派了她来也不为她能伺候主子多少,只为要她保护主子的安全。”   小白说话甚是有趣,林黛玉沉重的心情略略舒缓,看着小墨说道:“果真你是有功夫的?”   “是。”小墨躬身答应。   “那你打一架给我看看如何?”   “是。”   林黛玉本是说笑,没想到这丫头竟认真的答应,绑起衣袖拉着小白就往外走,小白使劲挣脱,边挣脱边喊:“主子让你打,可不是要你打我!疯小墨,你快撒手,撒开!撒开!主子救我啊!……”   林黛玉跟着出去看时,只见那小墨已经单手将小白举在空中,林黛玉正要阻止之时,小墨已经把小白使劲的甩了出去!林黛玉吓得闭上了眼睛,谁知那小白也是有功夫的,接下来只见二人打的那叫一个热闹,小墨身壮力大,擅长胳膊肘撞拳击,掌劈脚踢,而小白身体灵敏,善用巧力,虽功夫不敌小墨,但是也能周旋一会儿。   这一场打架看下来,林黛玉目瞪口呆。等结束之后,小白嘟着嘴喘吁吁的回到林黛玉身边:“主子,你以后可要为奴婢做主,小墨这是有机会就要找奴婢练练手,她是拿奴婢当人肉沙包呢,我好不容易长的一身肉,可不能随她欺负了去。”   那小墨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出气均匀,又往林黛玉身后一杵。林黛玉转过身来对小墨说:“你……你这拳脚功夫也太厉害了!”   “回主子,这只用了我一成不到的功力。”   林黛玉惊叹七王府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女婢竟都是武林高手!   “我说小黑……不是,小墨……我认你当师父如何?你教我些功夫。”   林黛玉穿越之前,见过许多武打替身演员,功夫确实了得,但是小墨的功夫是实实在在的,毫无花拳绣腿,招招制敌。林黛玉至此之后叫小墨为“小墨师父”,那小墨倒也不推脱,竟认真的教林黛玉练了起来。   七王府的书房,七皇子玄冥刚从朝上退下来,和芒廷玉叙话。待至说到后宫之事,二人又重新捋顺了一遍当今前朝后宫的大格局,最后得出前朝玄冥已经稳操胜券,而后宫之中依旧是贾元春举足轻重,次则是皇后。故自己府中的薛宝钗无论如何也不能动。   芒廷玉又笑着说到林黛玉被接到府里已半月有余,玄冥竟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只是每日让小墨来报林黛玉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何时睡得。芒廷玉笑玄冥:“想殿下此次是动了真情,竟如小儿女一般,追随殿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玄冥不语,他知道夺嫡之事,他无论亲近哪个女子,都会让她至于危险的漩涡之中。林黛玉在府中以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活,却是最安全的。听闻小墨说林黛玉今日竟爱上功夫,身体日渐好起来,心中尤为欣慰,只嘱咐着小墨切记不要让她过度劳累,以强身健体为要。   玄冥生性冰冷,没有喜好,没有欲望,自幼被教导以坐上龙椅为毕生使命。如果非说他有什么爱好的话,他喜欢在深夜坐在七王府的房顶上看星空,近日,他又喜欢上了时不时想念一下林黛玉。不知为何,每当想到她时,心中便会升腾起一丝类似疼痛而又幸福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一向清淡的他如此痴迷。——林黛玉清秀绝美的容颜,淡淡哀伤又丝丝甜美喜庆的气质,都让他魂牵梦绕,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可以这般美妙。   林黛玉在玄冥的保护下,在七王府僻静的小院之中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林黛玉不仅身体强健起来,内心的悲怆也渐渐舒缓。她专心的和小墨习学功夫,心想着倘若自己如小墨一般有本事,紫鹃、雪雁一干人也不会惨死。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这个心思成为她努力习武的动力,再加上她原本天资聪颖,故三个月就可以和小白打成平手,小墨都惊讶:“以主子的天资,用不上三年便可超越过我。   薛宝钗在正房之中料理王府家事,忽然有林黛玉那院子里的人来报,说林黛玉要支些粗布来做衣裳,薛宝钗一边看着笑着说:“这林丫头自从来府上一直称病不出来,也不见我。除了日常的茶饭,也不说要支些什么东西,此事怎么又要粗布做衣裳起来?下人的衣裳都有定例的,此时巴巴的打发人来要粗布又是为什么?”   来报的妇人只说:“禀夫人,奴才不得而知。奴才们只得在门外伺候,所有事情都是小墨出来通传的。今日小墨只是告诉奴才要些粗布衣服给林主子几件衣裳,其余在就什么都没说。”   薛宝钗心下狐疑不已,不知这林黛玉又在搞什么鬼。只是叹自己没有从娘家多带人进来,现如今手边只有一个丫鬟莺儿是自己人,想查什么都无从查起。而莺儿又是个极愚钝的,想用都用不起来,心下早就打算再在七王府中扶植几个心腹。   薛宝钗笑着对那妇人说:“辛苦你专门来跑腿,我这就给你对牌,你只管去账房支银子。这里是赏你的辛苦钱,没事只管到我这里坐坐。”又问了那妇人名字,又让吃茶,百般不着痕迹的笼络不在话下。    ☆、第十六章 掌茶女官林黛玉   话说薛宝钗动了想笼络人心的心思,本以为做的不留痕迹,却不想玄冥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那日倒出闲来,玄冥叫来薛宝钗想要笼络的几个下人,命人关了书房。   几个下人顿时身体发抖的伏在地上,他们知道这个书房曾经流过多少奴才的血。玄冥残忍冷酷,有犯了死罪的人,来这里见玄冥之时,便是死期。玄冥眼皮都不眨一下,便能锁喉捏死一个大活人。   玄冥本想这次也一个个捏死这几个奴才,然而转念一想,薛宝钗是个有些脑子的,如果真这般做了岂不是打草惊蛇,让她变得更警觉起来。便一边把玩手中的念珠,一边道:“你们可知我是为何叫你们进来?”   几个奴才只知道伏在地上颤声的求:“王爷饶命,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玄冥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奴才面前,道:“是你前日领了薛夫人的赏,说给她你听到林姑娘院内有打斗的声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奴婢一边声泪俱下的这样说,一边左右开弓的扇自己耳光。   玄冥又走到另一个奴才面前道:“你是昨日领了薛夫人的差事,借着去林姑娘院里送饭由子四下窥探?”   那奴才吓得只砰砰作响的磕头,“奴才死罪!”   玄冥又指出其他几个奴才替薛宝钗做了什么,众人皆以为今日注定有来无回。玄冥大喝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枉你们早在我七王府这么多年,竟倒戈与一个无名无位的小妾!你们确实都是活的腻烦了!”   玄冥少有的浪费嘴皮子训斥下人,一般能动手杀人从来不费唾沫。玄冥命这几个人假意去接近薛宝钗,所有动向一律向自己汇报。几个奴才一听玄冥是留给自己活路,无不感恩戴德,俯首称是。   三月春归,柳絮如繁花漫天飞舞,玄冥信步在王府中,路过林黛玉的小院,“是可以去看看她的时候了。”   推开小院们,几个坐在门口的小童齐齐的跪拜:“给王爷请安。”   玄冥径直走进院中,只见小墨正教林黛玉招式,林黛玉认真起来的样子更美,不禁看呆了。等小白端着茶盘走过来,发现了玄冥站在院子中,忙跪下请安,林黛玉才知道院中来了人,一看是玄冥,忙也过去见礼。   屏退众人,林黛玉和玄冥漫步于后院的小桃花林中。林黛玉笑着向玄冥道谢:“多谢王爷多日费心,黛玉能从贾府里出来,要多谢王爷搭救。”   玄冥智商和情商均在一般人之上,可如今一面对林黛玉,竟忽然不知该如何言语,心也砰砰直跳起来,为了掩饰这些,玄冥只顾板着脸走路不语。   林黛玉又道:“黛玉住进七王府,算起来也足有三个月,殿下一直忙于公务未得相见,今日难得有空,黛玉有一事不明,可以当面问殿下。”   玄冥面视前方,道:“请说。”   “之前在木兰行宫之外遇险,殿下搭救之事不提,黛玉自知家祖母和舅母当日接我回贾府,是殿下让九公主去拦截的。而家祖母仙逝之后,殿下又费尽心力把我接到王府里将养,这算是又救了黛玉一命。我与殿下无亲无故,为何殿下如此相护?”   玄冥一听林黛玉如此问,一时又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方道:“林如海乃我朝重臣,可叹重臣之孤女无人照拂,故略施薄力,不值一提。”   林黛玉微微一笑,笑的桃花灿烂,玄冥只觉得那笑容如同开在自己的心上的花朵,整个世界都跟着明亮起来。林黛玉道:“这几日宝姐姐频频要见,小墨只说是殿下的吩咐:让我抱病不见,不知殿下这是何意?”   “薛宝钗藏而不露工于心计,岂是你这样品性单纯之人能应付的来的?即便你能应付的来,我倒更希望你留着这心力做些别的事。”玄冥这样说道,在他的心中,林黛玉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人,他愿意拼尽一切力量让她做美好的事。   “殿下如此相待,黛玉无以为报。”林黛玉自知天下并无免费的午餐,何况提供免费的午餐之人还是公子王孙。若是自己一直无条件的接受他的恩惠,将来不知如何才能还得清,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要怎么来还他这份情?不如趁此机会,直接问他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望王殿下明示‘别的事’是所谓何事?”   玄冥一听此话,知道林黛玉误会他是别有所图,立刻心绪大乱。这样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在他来讲还从未有过,他先是脸涨的通红,之后又是铁青,“林……林姑娘万不可把我想成有所图的人。若是相助姑娘,真是为了让姑娘帮我做事,我会直接说。”   林黛玉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咯咯笑个不停,玄冥方缓和下来,叹了口气。   林黛玉缓缓的道:“殿下不必费心解释,黛玉明白。殿下心怀天下,其实我这样一介弱女子够殿下如此费心算计的?是黛玉一心想为殿下做些什么,方不负殿下如此心意。”   “并无什么要你做,你只需将养身体,开心的呆在府里。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小白或小墨便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想。”玄冥说道。   林黛玉心中升腾起暖意。却不想忽然又下人急急地跑过来,到了面前却看着玄冥不说话。   玄冥恨他来的不是时候,自己正沉醉在林黛玉的温柔乡里没够呢。便瞪着那下人道:“有何事,如此慌张!”   那下人只拿眼瞟着站在旁边的林黛玉。   玄冥只道:“但说无妨!”   下人方上前一步对玄冥小声道:“殿下,不好了,宫里传出话来,说贾妃娘娘昨夜侍寝,万岁爷的掌茶女官竟恰巧犯了事,被万岁爷发配到掖庭了。贾妃娘娘说:‘前盐政林如海之女颇懂茶道,且是臣妾的表妹,年龄也相当,万岁爷何不暄她入宫来掌茶?’”   玄冥一听如此说,心中大惊:千算万算就忘记贾元春有这样一手!不过是区区林黛玉,值得贾氏为了她费这么多心思!看来自己想保护哪个女子实在是难。   “那万岁爷如何作答?”玄冥问道。   “万岁爷……万岁爷说……‘准了!’”   玄冥面色铁青,心想这贾元春这次是吃定了林黛玉了。只可叹自己尚未登基,权利尚浅,竟连一个弱女子也保全不了!正绞尽脑汁想法子之时,却听林黛玉上前道:“请殿下不必忧烦,此事黛玉能应付的来。况是万岁爷点名召见,这是我们林家的荣光,我自会去宫里尽职尽责。”   玄冥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可口里却难说出一字。只得回书房暗自安排小墨、小白跟随林黛玉一起入宫,并嘱咐小墨:无论多忙,林黛玉所学的功夫万不能荒废。并随手递给小墨一个檀木雕花的锦盒,小墨打开,“《冷月花魂》!”   小墨失言脱口而出。   话说这《冷月花魂》乃是传说中失落的武功秘籍,之所以叫《冷月花魂》是因为所练之人不一定非要身强体壮力量大,相反越是阴柔就越是能掌握其精髓,练到最高境界之时,随便用月光或飞花都能杀人。小墨从小习学各派武功,早就对着《冷月花魂》垂涎已久,但因失传很久,终不得一见,如今见了,欣喜若狂,黑乎乎的脸上都跟着翻出红晕来。   玄冥见她如此,白了她一眼道:“你是不适合练这武功的,这武功太过阴柔,容易折损你的内力,还是传授给林黛玉最好。”   小墨自知失态,连忙躬身称是,回去府里转交于林黛玉,并帮着收拾打点入宫之事不提。    ☆、第十七章 林黛玉初入皇宫   林黛玉回至房中,看到小白和小墨忙乱的收拾打点,面上都肃静无话,忽然想起当年紫鹃和雪雁还活着的时候,她刚搬到林府别院里那时的光景:她们两个都高兴的不得了,以为从此便离了贾府,得了自由,自己动手布置新的生活,林府别院虽清贫,但毕竟从此自己说了算。可如今……   “紫鹃姐姐,雪雁,奶娘,李千,李万……不知你们那另一个世界是否一切安好……”林黛玉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小白见如此,忙递了帕子过来,“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快别如此,好容易将养好的身子,万不可哭坏了。”   林黛玉忙拭了泪,勉强笑着道:“没什么,不碍事的,一时感伤而已。”   “奴婢知道主子这是在愁入宫的事,‘一入宫门深似海’,此话并不虚假。可是主子放心,外有我们王爷照应,里面有我和小墨誓死相互,主子只管放心吧。”   林黛玉知道这是小白给自己宽心,要是果真如此,小白和小墨这对爱吵架的活宝也不至于这么沉默。其实她自己并不畏惧入宫,也不畏惧贾元春黑暗狡诈的权利,相反她倒是很想去那权利的巅峰之处看看。她此时的感伤只是因为又一次的颠沛流离,并且这一次身边之前亲近的人都已经离世……可是往好处想:她身边还有小墨、小白,还有七皇子……   想起七皇子,林黛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仿佛和七皇子相熟了几生几世,又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莫测的男子,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既让自己感到安心,却又莫名升腾起一丝不安的情愫——可能是林黛玉天性不喜欢争权夺位,工于心计,而恰恰七皇子就是专门擅长这些事的缘故。   林黛玉信手拈来玄冥所送的《冷月花魂》秘籍,如今的林黛玉已是武功有些底子,看起秘籍来倒也不费力,再加上小墨回来一再说《冷月花魂》如何玄妙高深,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练成的,所以林黛玉也起了好奇之心,无事的时候都要用功读上一两页。   果然,不过第二日,便有乾清宫总管太监差人来宣林黛玉入宫为掌茶女官,可带二人随侍。   林黛玉倒也不慌乱,即可便跟太监出府入宫。七皇子并未露面,倒是薛宝钗携全府的奴仆送出来,面色大有哀戚之意。林黛玉要不是之前知道薛宝钗狼子野心,恐怕就要被她那比自己穿越前还专业的演技骗了去。   及至林黛玉离了贾府,下人放来给玄冥回话。玄冥问:“一切可都打点好了?”   “回殿下,宫里有张公公接应,太后那里也打了招呼,九公主知道林主子要进宫,高兴的什么似得,定也会相护,殿下可以放心了。”   一切看似都已安排的尽善尽美,可玄冥不知为何还是坐卧难安,要知道林黛玉要去的地方可是皇宫!那个在自己未成年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那个毫无人情,人人皆是满面虚假的地方!他怎么可以让自己倾心的女子去那个地方!   “我玄冥在此起誓:这是林黛玉最后一次的颠沛流离,从此之后我要许给她整个天下!”玄冥使劲的握住手中的青玉念珠,力度强大,那珠子竟被他捏的粉碎!   层层宫门巍峨耸立,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无不一处显示着皇权的不可侵犯和后宫佳丽的勾心斗角。林黛玉赞叹于古代的匠心独到,马车每行一步,林黛玉都赞叹着皇宫精美绝伦的建筑。反而是小墨和小白默声不语,林黛玉笑着对她们两个说:“怎么这样闷?你们见这样的景象不觉新奇吗?”   小白叹口气回道:“自然不会新奇,见的太惯了。小墨是武状元的女儿,后来武状元犯了罪,小墨由原来的大户小姐变成官奴…… 我嘛,就更不用说了,五岁就进宫做了小宫女,好容易等着王爷成年,可以出来开府,却不料…… ”   小墨给小白使了眼色,小白方知自己失言,忙赔不是道:“主子……我并不是不愿意入宫,更不是不愿意陪您入宫……我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为主子万死不辞……”   林黛玉忙拉了小白的手道:“莫要这样解释,倒显得生疏了。我知道此行万般凶险,你们皆是被我所累。你放心,我定会处处小心,我在这世上本已再无亲人,不想遇到你们。我必会想方设法保全你们……”   一番话说得小白眼圈都红了,拉着林黛玉的手强忍着泪说:“主子如此说竟让奴婢们无地自容。只是如今奴婢有一事要嘱咐主子:这一入皇宫,不管身份如何尊贵,都是万岁爷和皇族的奴才,即便主子是万岁爷钦点的掌茶女官,也要和其他秀女一样,前三个月在储秀宫学规矩。而奴婢们身份低位,一入宫便要在尚宫局听差干活。三个月后主子去万岁爷身边做掌茶女官,可以向尚宫局要人,我和小墨便可回到你身边伺候。只是这三个月主子务必多加保重,后宫凶险,主子心底纯良,务必万事小心。”   林黛玉一边听一边点头。在穿越之前,她做演员的那会子,宫斗剧也没少拍,虽然都是小角色,但是也知道后宫的人心险恶,如今真真的应对起来,想来也并非大难事。   正说话时,马车已经行至皇宫内院夹道,众人皆要下马下车,步行入宫。小白扶着林黛玉下了马车,林黛玉举目一看,不禁微微惊叹:只见储秀宫门前已经占了几十个少女,无不衣着华丽气质高贵。影影绰绰之中,林黛玉竟望见了几个熟悉的影子,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瞧,才发现那穿一身红,正谈笑风生的,不正是史湘云吗!还有她身后的一袭白衣,看起来遗世而独立的女子,竟是妙玉!   林黛玉忙别了小白和小墨,笑着迎了过来,“云丫头,妙玉,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们!”   史湘云一见林黛玉,不禁抚掌大笑:“林姐姐!我一早听说你被万岁爷钦点了掌茶女官,这可是了不得的差事,还正四下瞧着你在哪里呢!离了贾府这么久,也不想着给我带个信,想必是把我给忘了,枉我在家总和翠缕念叨着你。”   林黛玉轻轻捏了一下史湘云的脸,笑道:“只算你是个会说的!前些日子听说官媒经常出入史候府,都道是为了你和梅翰林家的亲事,今儿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史湘云叹口气,脸上略有哀色:“如真如传言所说倒是我的福分了,只可惜我没福……”待要往下说时,却哽咽住了。站在一旁的妙玉忙向林黛玉使眼色,林黛玉会意,便拉了史湘云的手,住了口。却听里面宫人念名字,恰点到史湘云,史湘云便进去了。   林黛玉与妙玉一边走一遍说着话。林黛玉知妙玉还俗入宫的缘故:贾母仙逝之前,王夫人便让妙玉还了俗,并收做了干女儿,名唤贾妙玉。想来也是为了扩充贾氏在后宫的势力而为之,林黛玉只是好奇妙玉这古怪脱俗的脾性,怎能如此便从了王夫人的愿?   纵然狐疑,林黛玉也并未多问,妙玉道:“林姑娘有所不知,那梅翰林家的公子已因病故去,又恰好宫中选秀,凡公侯大家至少有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子入宫。那史侯爷最是个寡恩的,把自己的亲女儿留在府里,把湘云交出来充数。”   林黛玉听了,不禁感叹万分,正伤神,却不料一下子撞到另一个人身上,林黛玉只顾道歉,却听那人道:“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林姐姐吗?”   林黛玉抬头一看,此人乃是薛宝钗之堂妹,薛宝琴。    ☆、第十八章 薛宝琴刁难黛玉   话说林黛玉和薛宝琴撞到一起,林黛玉素日知道薛宝琴是个心性单纯的,故从来不将她像薛宝钗那般防备,可今日却见那薛宝琴竟哼哼着阴阳怪气的道:“林姐姐你也够厉害的,先是被七皇子召进王府,这又被万岁爷招进皇宫!真不明白我宝钗姐姐比你差在哪里。”   林黛玉听这话锋不对,面上依旧淡淡的,回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昔日里在贾府都是姊妹,哪有谁比谁好些这一说。”   “呵!”薛宝琴冷笑一声,“不说往日在贾府的情景还好些,一说起来,我倒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当日也不知是谁仗着自己是林大人之女,最是个掐尖要强的,还说是姊妹,我们这些人在你看来,只你是天上的云,我们就是地上的泥土罢了。”   林黛玉见着势头不对,拉着妙玉拿脚便要走开,谁知那薛宝琴反而快步走来拦住去路,挡在林黛玉前面道:“怪道说你是个心气高,没爹娘教养的,你不知道你入宫之后只是个女官,说白了是皇族的奴才,而我有可能是皇上、皇子的女人,是主子,你该向我下礼才是。”   “宝琴,莫要太过分。”妙玉看不过去,劝阻道。   “哟,这年头道姑都还俗入宫了!你不是一向清高吗?怎么如今也反而想着要男人了?”   妙玉见她说话越发不堪,也动气起来,三个人正难分解之时,只听宫人又开始传唤人进去,方才解了开,各自按次序进去。   众少女满满站了储秀宫一院子,都垂手侍立,只见几位教引嬷嬷走进来,皆是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为首的嬷嬷开口道:“各位小主皆是出身高贵,基本的礼仪自不必教了,只需交一些宫里的规矩。今日小主们都累了,可暂且回房休息,明日辰时都到这里集合,届时我会告知怎么个学法。”   众人只躬身下礼,答了一个“是”,便跟着宫人回房。   一路上,林黛玉看着宫内的景致果然比宫外凝重大气,石柱和宫殿棚顶皆是高高的,就连草木花束都讲究“高大”二字。想来这储秀宫出过多少皇族的宠妃,贾元春初入宫时就不用说了,就连当年七皇子之生母珍妃也是在这里住过的。如今史湘云、妙玉、薛宝琴,或许她们其中有一个也能成为宠妃,不知那时宫里的气象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姐姐,你和我一个房如何?”林黛玉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史湘云跳着过来笑说道,惹得众人皆向这边看来。林黛玉忙给史湘云使眼色,史湘云方知失态,规规矩矩的跟在林黛玉后面悻悻的行走。林黛玉小声道:“这里可比不得别处,一言一行也错不得的,你如今也该收收你的性子吧。”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史湘云吐着舌头道。   及至到了房间安顿下,林黛玉望着比寻常人家要高很多的屋顶,赞叹着皇家宫宇的气派,不一会儿,又有宫女笑盈盈的端着茶盘进来,行礼道:“两位小主好,这是我们主子特命御膳房做了差奴婢送过来的,主子说初入宫多有诸多不习惯,有什么需求只管派人去给我家主子送信,不要受了委屈了才好。”   史湘云过去接了餐盘,只见里面有六盘精致的点心,有榴莲馅乳酪糕,车厘子蛋黄酥,玫瑰凤梨酥,紫薯白糖饼等,比起外面做的都要精致。史湘云拿起一块乳酪糕便送到嘴里,那乳酪入口即化,浓浓的奶香伴着微微的鲜榴莲味道回绕在口舌之间,史湘云一边大吃一边叫绝,一边还不忘口里混沌不请的让林黛玉:“林姐姐,你也尝一块儿!”   林黛玉笑着轻轻戳了一下史湘云:“看不让人家笑话,也不问是哪宫主子送来的,就知道吃。”   那宫女反而赶上前来道:“哪里敢笑话呢!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忘了自报家门:我们主子是凤藻宫的贾妃娘娘。我们娘娘一听是自己家姊妹入了宫,高兴的了不得呢。”   林黛玉听罢,笑容在脸上僵了一僵,随后便上前去给那宫女行礼:“回去代我们谢过娘娘。”   宫女走后,史湘云似乎也有所察觉林黛玉有心事,可盘内的点心都下去了一小半了。史湘云悻悻的凑到林黛玉身边:“林姐姐,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点心有毒哇?”   林黛玉哭笑不得:“要是有毒,你吃了那么多,此刻还活着?我这是在想按理说,贾家的女儿入宫才对。此刻为何只有我们几个异姓亲戚女孩子入宫,而贾家的却一个都没有?”   “只要没毒就好,……谁说没有?妙玉,贾妙玉。”史湘云没心没肺的边吃边说。   林黛玉叹口气,转而又问:“我离了贾府,便一直未再过问贾府的事。你可知妙玉这样一个脱离凡俗的‘槛外人’为何成了太太的干女儿?又因何入了宫?”   “原来你竟是个不知的,老祖宗没了之后,那忠顺亲王竟看中了妙玉,非要娶了她去。她那性子岂是能受得了当小妾的羞辱的?我听说是她自己去求的太太认得干娘。而此时入宫也不过是要做公主伴读之类的女官的。”史湘云道。   林黛玉一听此话,便猜出这妙玉的来头必定是和皇族又瓜葛的,譬如说当年嫁入贾府的秦可卿……   林黛玉点点头,之后便无话了,史湘云继续一气吃完点心不提。   夜色降临到储秀宫,四周灯明闪烁,亮如白昼,光芒让林黛玉失去了睡意。她隐隐的听到笙萧鼓乐之声,一定是万岁爷在哪一宫里面赏舞听乐呢。   贾元春、薛宝钗、薛宝琴、妙玉、甚至史湘云,这些原本已经要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如今却又重新出现了,林黛玉不知明天会面临什么,不知这些人有会对自己做什么。越想就越难得到答案,于是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听到史湘云已经微微打鼾了,便拿了《冷月花魂》密笈来到外间,读读练练,不知不觉,已经将整本书看个半熟,直至三更方睡下。    ☆、第十九章 皇宫概述,第一美人明含香   翌日清晨,林黛玉早早醒来,虽昨晚熬夜,但《冷月花魂》里第八章关于睡眠的修习,的确帮助了她不少。即便很少的睡眠,也能让林黛玉在短时间内恢复充沛的精神与体力。   她梳洗之后,外面竟早早有小宫女捧着秀女统一的衣物服饰在外面候着。林黛玉接了衣服,道了谢,便回来叫醒酣睡的史湘云。   两人换了衣服,梳洗毕,来至储秀宫大殿里,已经有几个秀女先到,这在三五成群的闲聊着,又有其他的秀女陆陆续续的到了。待到人都来齐之后,昨日相见的那位嬷嬷高声说:“众位小主请落座。”   林黛玉和众秀女一起坐在大殿正中所放的小榻之上。那些小榻按排列摆放,让林黛玉想起了穿越之前,在学校上课的情形。林黛玉刚一落座,旁边的一缕幽香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侧目一看,旁边那位安静的女子简直美若天仙!虽然秀女们个个出落的如同仙女,但是这一位气质实在非凡,人都说林黛玉是九天仙女转世,但是旁边的这一位并不差什么。   “我叫含香,明含香。”那女子见林黛玉注视到自己,便笑着小声道。   “我名叫黛玉,姓林。”   明姓极少,而能入宫为秀女者,只有官宦人家,莫非此女就是传说中京城第一美女,明宰相的千金?宰相竟没有像贾元春那样,把自己的姊妹通过别的方式介绍入宫,而是遵守皇族立下的规矩,选秀入宫。——林黛玉不禁赞叹将相之家的安守本分。   “以后我们相互关照吧,这个融安嬷嬷严苛的很呢,我们一定要小心。”含香调皮的说道。   林黛玉回报给她一个暖暖的笑。   融安嬷嬷命人在大殿前方挂上一张超大的地图,然后开始按照地图,缓缓的讲解:“众位小主从今往后会开始皇宫的生活,除了恪守礼仪之外,也要了解皇宫内院的布局。今天我就先向各位小主讲解一下皇宫里的各宫各院。皇宫共有八门,玄武门为最正。由玄武门进入,正对太和殿。万岁爷每日在此上早朝,偏殿有军机殿,所有打仗等秘事都在偏殿里商谈。偏殿守不同角落守卫一品蒙面护卫,擅闯者格杀勿论。所以各位小主需要切记,此处无论如何不能擅闯。”   “太和殿东南方便是尚宫局,尚宫局掌管皇族的吃穿住行等各项事务,有尚宫一名女官,官从一品,相当于当朝宰相。现在的尚宫大人是紫熏嬷嬷,若是见了别不认得,须得下礼才是。尚宫局下设六部,分别是御膳房,珍宝司,礼仪司,华服司,文书司。每一个部都有两名长史女官,六名中史,各司其职。”   林黛玉知道小墨和小白都被分配道尚宫局里的珍宝司之中听差。   “太和殿正后侧分别是乾清宫、养心殿、太极殿。这三处所在都是皇上的居所,各位小主乃至后宫妃嫔未经传召,不得擅入。”   “乾清宫东侧为坤宁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西侧为凤藻宫,是贤德妃娘娘的寝宫。”   林黛玉知道贾元春冠绝六宫多年,皇后徒有其位,其实圣宠已经多年不在了。从这寝宫之处也能略看的一二:虽东侧为尊,但凤藻宫与坤宁宫并列位于帝侧,所有用度或权利都与皇后不相上下。   融安嬷嬷又继续讲:“凤藻宫西侧为慈宁宫,便是太后之寝宫。若是日后各位小主为妃为嫔,晨昏定省问安是免不得的。慈宁宫前后有永寿宫和永和宫,都分别是不便出宫养老的太妃太嫔的寝宫。而坤宁宫之东侧便是东宫,是太子皇储的居所,现在宫内空着。”   林黛玉入宫前便听小白说过,太子被废多年,皇储之位一直空悬着。当今万岁的皇子虽众多,有德者无才,有才者无得,有德有才者还做不到心怀天下,终没有一人能十分合皇上心意。可是大臣之间都各自心中有对于皇储的想法,有许多人都举荐最像当今皇上的十七皇子玄爱,也有相当一部分朝廷重臣拥戴七皇子玄冥。   这玄爱年方二十岁,生母乃是瑾妃,和当年珍妃同年而卒。才德兼备,颇受众人爱戴。只可惜他的生母珍妃出身卑微,在朝中的根基过浅。若是真能继承大统,是全要靠万岁爷的扶植才可。   而七皇子玄冥则不同。他的生母珍妃乃是南安藩王的胞妹禾禾郡主,她的恩宠比起现在冠绝六宫的贾元春有过之而无不及。母舅乃是当朝手握十万兵权的振国公,其他几个母舅也都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还有几房表亲是朝廷重要的文官,可以说七皇子是朝中根基最稳的一个。而玄冥也善弄权术,有宏图大才,而德行方面又还说得过去。所以众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只是当今皇上一直对七皇子有所顾忌,他觉得这个儿子人情淡薄,杀生如麻,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皇上怕将江山交予他之后,自己其他的儿子恐遭不测。   然则从古至今所称帝者,屠杀手足大臣乃是常事,众人都知道待至更换新帝之时,免不了一场杀戮。   林黛玉只听融安嬷嬷继续讲解:“在皇宫后侧,即为北侧乃是众妃嫔所在的后宫。后宫共有三十六殿,供妃嫔居住。再往其北,便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储秀宫。储秀宫之东是星秀宫,星秀宫是皇亲国戚临时的客居之所。而在最西北角乃是掖庭,是冷宫和囚室的所在……”   融安嬷嬷讲完整个皇宫布局,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用过午膳后,又开始由紫熏尚宫大人讲解宫里的律法、规矩。   林黛玉见到紫薰尚宫大人,忽然有些想念小白和小墨,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尚宫局里过的好不好。心下很想去瞧瞧她们两个。   休息的时候,林黛玉悄悄的问明含香:“你是独自一人进宫的吗?”   明含香实实在在的答道:“家父怕我在宫里吃苦,也随带了几个丫鬟,现都在尚宫局学习呢。”   林黛玉心下肯定她就是京城第一美人,明宰相之女了。除了宰相,还谁有这么大权力能带丫鬟入宫呢!   这一日林黛玉过的忙碌且充实,所喜的是离薛宝琴远远的,不曾再有冲突,只是也和史湘云坐的很远。等到晚间回房,姊妹两个才得相见,史湘云叽叽喳喳说着今日的所见所闻,林黛玉笑听着,史湘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在床上睡着了,放住了口。   周围寂静下来,林黛玉也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她看到了七皇子玄冥,他清冷英俊的侧脸,伸出手来,似乎是要牵她的手,又似乎手里有一把刀要杀她。喜忧参半之间她急出一身冷汗,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又看《冷月葬花》,并去外间借着月光悄声的练习招式,直至练到身心舒畅了,方回房睡下。    ☆、第二十章 初入宫:尚宫局   这些出身显贵的秀女们,平日过惯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由于头一日过于劳乏,第二日竟有一些赖床起不来的,史湘云便是其中的一个,林黛玉死活拉她起来都不起,于是便独自梳洗毕,便听到门外钗环叮咚声,“黛玉可起来了?”   林黛玉忙迎出去,只见昨日相识的那位京城第一大美人明含香走过来。林黛玉见礼道:“明姑娘竟这么早起?”   明含香笑答道:“这还算早?在家此时都已给父母大人请过安,开始用早膳了。”   林黛玉心中暗叹明含香不愧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皆有大家风范。   “哎,真不明白同样是大户小姐,我们这位和明姑娘相比,相差如此之远,看着都叫人头疼。”林黛玉一边说一边指着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史湘云。   明含香笑着说:“湘云天真烂漫,我看她那形容性子,竟是和我们当今九公主殿下很合拍呢,什么时候让这二位见上一面。”   林黛玉想起九公主,不禁也哑然失笑。“如果真让她们两个凑成一对,天还不给闹翻了呢。”   两人正说着,只听史湘云呓语道:“好姐姐,且让我再睡一觉吧……”   明含香和林黛玉掩口笑起来。   好容易将各位小主都凑齐了,融安嬷嬷道:“各位小主都是大户千金,可是这一入宫门,不管之前如何高贵,就都变成了万岁爷的奴才。所以各位小主都该收一收大小姐的脾性,从此便要安宫规行事。如果有胆敢逾越规矩的,即使我不敢去追究你们的过失,各宫主子甚至皇上未必能过得去!请各位小主好自为之。”   一番话训斥的众秀女胆寒,忙齐齐的福身道:“是,谨遵融安大人教诲。”   融安大人训话完毕,便说今日之行程,便是参观尚宫局,让秀女们知道尚宫局的吃穿住行都是如何运作。别人倒还罢了,林黛玉一听如此高兴的不行,总算是有机会去看看小墨和小白那对活宝了。   去尚宫局之路,须得穿过后宫三十六殿,由东宫和坤宁宫之间过去。秀女们排成两排,在融安嬷嬷的带领下 ,有条不紊的前行。   林黛玉见那后宫三十六殿楼台层叠,有小巧精致的,有巍峨高耸的,或有水榭,或有千步廊,或有荷花池,或有百花园,光是穿过三十六殿就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太阳高悬,竟有几个秀女支撑不住,喊累起来。融安嬷嬷停住脚步道:“众位小主坚持一下,我们再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众人一听,更加丧气,其中有一女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揉着脚皱着眉头道:“还要半个时辰!我不去了,长这么大本小姐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呢!”   众人回头一看,那女子乃是振国公之女,名唤长瑛的。   融安嬷嬷示意旁边的嬷嬷,只见那嬷嬷走过去多长瑛道:“小主自可回去,明日我便通知国公爷将小主领回府里,按宫规,国公爷须得‘养女不教’之责罚。”   根据秀女例律,秀女不遵从长史之令,需逐出宫门,家族牵连领罪。   那长瑛一听,气的柳眉倒竖:“你一个卑贱的老嬷嬷,竟敢如此说我!这是威胁我吗?”   那嬷嬷道:“小主注意言行,如此是‘以下犯上’!”   长瑛冷笑着捧着那嬷嬷的脸问着:“‘以下犯上’?我问你谁是‘下’?谁是‘上’?我父亲是堂堂国公爷,就连当今七皇子也是我表兄,即便是七皇子见我生气,也须得让我三分,你胆敢说我是以下犯上?我看你这是活的腻烦了!”   林黛玉知道长瑛乃是七皇子之表妹,珍妃之亲侄女,果然脾气爆裂,颇有将门之后的风范。只是她如今这般张扬,只怕融安大人必定要严惩,方能立下规矩。果然只见融安嬷嬷对着旁边的嬷嬷又吩咐了几句,几个嬷嬷过来,架起长瑛强行便拖走。长瑛挣扎不得,气的暴跳如雷。   融安嬷嬷对众秀女道:“这皇宫内院尊的是皇上一人,不管你是恭候千金,还是奴隶婢女,一旦犯了宫规都要受到惩罚。再一次的提醒各位小主,务必不要以身试法,有所逾越。”   秀女们都暗自吐舌头。待到长瑛被拖走之后,众人又继续向前行,在东宫和坤宁宫只见穿过,便来到的尚宫局。   在珍宝司林黛玉只见到了小白,正在对着猫眼石笨手笨脚的粘贴镶嵌呢。见到林黛玉一大堆秀女过来,掩不住心中的兴奋,却又不敢表达出来,手里的伙计越发忙乱,只听一个宫女过来小声斥责:“小白,你这手也是太笨了些,都已耐心教了两天,还是连宝石都粘不合。我还是回了长史大人,把你送到浣衣局去吧。”   小白羞红了脸,心中只期望林黛玉别看到这一幕才好,否则又该让她担心了。于是小声对宫女道:“姐姐教训的是,入宫之前奴婢从来没有碰过这些宝石,所以…… ”   林黛玉见其他秀女都不注意,融安嬷嬷也在和尚宫大人叙话,故悄悄走过来拿起小白手里的猫眼石,用掐丝钳子轻轻一触碰银丝金线,宝石牢牢的镶嵌在一起。她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对小白说:“你须得眼里只看这细银丝,这么一掐,这边须得用不大不小的力,注意钳子不可碰到宝石,若是碰到了是容易手滑的,自然就镶嵌不上了。你按我说的再试试看……”   林黛玉娴熟的手法,让那位宫女都叫绝:“小主的手好巧,这样的法子竟是我们这样老碰珠宝的人从未想过的!”   融安嬷嬷和尚宫大人也都被这样的叫绝吸引过来,一见被夸赞的是林黛玉,且看她人品才貌如此出众,比起站在旁边的明宰相千金、第一大美人明含香都丝毫不差,于是都对她驻足细看。又记得凡是家事显赫的秀女她们那里皆有画像,林黛玉倒是从未见过有,想必是出自小户人家。于是那尚宫紫熏大人笑着问道:“你是谁家的千金?”   林黛玉上前施礼,款款回道:“回禀尚宫大人,小女子家父乃已故的盐政林如海……”   一语未了,反而听到秀女堆里有人尖酸的说道:“不过是区区已故小官的女儿,至于这般清高,她以为她是谁呀,还和明含香天天在一起,装什么大家闺秀,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别人不知,但是林黛玉一听便知道这声音是出自薛宝琴。而紫熏尚宫见林黛玉气质非凡,且有礼大方,凭她在深宫生活这些年,料定这林黛玉并非池中之物,此时倒不如趁她为秀女之时拉拢一下她,比起日后她青云直上后再去巴结来得快些。于是便笑着过去扶起林黛玉道:“你就是皇上钦点的掌茶女官林黛玉?是贾妃娘娘的表妹?快快休得如此,折煞我了。将来我们都同是这宫里的女官,还望相互照拂才是。”   众人一见一品尚宫大人都如此待林黛玉,无不对林黛玉刮目相看,就连站在一旁的小白脸上也有光,唯独薛宝琴恨得牙根痒痒,无处发泄。   末了,小白得个空和林黛玉悄悄的说话:“主子,你今儿可是真长了脸,别看那薛宝琴如此嚣张,在这宫里像他那样的人多了去了,最早死的也是她那样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林黛玉笑着说:“我何曾会把她放在心上?只拿她当做家雀瞎吵嚷罢了。只是你还真是不让我省心,这里镶嵌珠宝的活计多容易做,又不用使出力气的。”   小白拉着林黛玉撒娇道:“对于主子这样冰雪聪明的人来说,自然是容易的,我这样的手能给主子端茶铺床已经是登峰造极了……主子,我现在只巴望着三个月赶快过去,你快让我离了这里罢。”一边说,一边还晃一晃自己肉肉的手。   林黛玉笑着问:“对了,怎么不见小墨?”   小白叹口气道:“别提了,主子说我笨,小墨比我还笨呢。她第一天来便被送到浣衣局去洗衣裳了。如今我怕她连衣裳都洗不了,怕是被罚做粗使丫头去了呢。”   林黛玉也跟着叹气:“苦了她了。”   是日,及至月亮高升,秀女们才得以回到储秀宫,一个个皆累的不能动弹,都到头便睡下。    ☆、第二十一章 初入宫:流光殿,叫花宴   接下来在储秀宫的几日皆是学规矩,有嬷嬷教引着如何行事,细到对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各宫妃嫔等要如何行礼,在皇宫之中如何行走,进膳时的规矩,服饰的穿法等等。说起来也很是复杂的。忽有一日见又女史来到储秀宫,对融安嬷嬷说了几句话,融安嬷嬷便对林黛玉吩咐道,你随这位女官去吧。   林黛玉来不及过问,便被那位女史带着出了储秀宫。史湘云吓得不得了,拉着明含香的手问:“不会是林姐姐犯了什么事吧?”   明含香常在宫中走动,故对这宫里的老面孔都有三分相熟,故笑道:“没事,那位女史乃是九公主的人,必是九公主殿下想念黛玉了。”   史湘云才略略放心。自从那日去尚宫局,振国公的女儿长瑛获罪被逐回府里,听说老国公得了“养女不教”的罪名,竟被刑部打了五个大板!虽刑部只是象征性的打,并不敢用力,但手握十万兵权的振国公是何等的威严,竟因为女儿被打了屁股,这几日此事都在京城成了笑柄了。别的秀女倒还好,史湘云胆子小,从此便怕了宫里的例律,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会挨打。   林黛玉被女史带进后宫三十六殿之中的流光殿,即九公主的宫殿。整座宫殿都是九公主最喜爱的金色,传说九公主最喜金子,万岁爷便把整个宫殿的装饰用鎏金镂空,所以无论阴晴雨雪,整个流光殿都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芒,犹如夕阳辉映。   林黛玉刚一进入宫殿,便见大殿之上九公主正欢天喜地的沐手呢,见到林黛玉进来,喜滋滋的说:“黛玉,快快进来,七皇兄特派进来的宫外的厨子做的叫花鸡,快来洗手准备开吃。”   林黛玉见礼之后,竟被九公主拉起来洗手,林黛玉道:“许久不见公主殿下还是这般好胃口。”   话还没说完,便有小宫女从外面进来禀报:“厨子说叫花鸡烤的正好,不焦不嫩的,请公主出去享用。”   九公主拉起林黛玉便往外面走。林黛玉问:“公主,吃鸡为何不在桌上?而要出去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吃叫花鸡,定要像叫花子一样在野外吃才有趣,而且一从地下挖出来,便开始用手撕着吃,热量和新鲜劲都足。若是真像你们这样大家闺秀的吃法:让厨子先把叫花鸡从地下挖出来,打开泥胎和荷叶,香气早已散尽,再用银刀切好呈上来,那味道和普通的清蒸鸡有何区别?”   说着二人已到后花园的空地上,宫女们已经在地上铺陈好了小杌子,空地上的篝火已经燃尽,厨子正在除去余炭。   待到九公主和林黛玉都落座后,厨子方挖开土层,一个蛋形的黄泥胎被挖出来。厨子用铸铁雕花的小榔头四周轻敲,黄土坯裂开,里面裹着新鲜的荷叶。待荷叶一层层的被拨开,一阵浓郁的烤鸡香,还夹带着淡淡的荷叶清新扑鼻而来。此时九公主早已开始流口水了。   厨子将裹着荷叶的整只鸡呈上来,便躬身退下了。只见九公主几下子便把荷叶拆开,黄澄澄的鸡露了出来。九公主用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林黛玉,林黛玉也不推让,道谢后双手接过来,只拿着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道:“你看着我发呆做什么?倒是吃啊?凉了可就变味道了。”   林黛玉方小小的咬了一口,顿时肥美的鸡汁满口流香!鸡肉鲜嫩,鸡皮酥脆,回味无穷。林黛玉笑着夸赞,九公主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大嚼特吃起来。   林黛玉看九公主的样子,忽然想起昔日在贾府中吃螃蟹宴时的情景,不禁神情呆了。只听九公主大叫了一声,吓得林黛玉一跳。   “七哥!来得好,这里恰还有好几只叫花鸡留给你呢!”   林黛玉向远处一看,身着五龙出水紫蟒袍的七皇子玄冥带着几个宫人从远处行来。林黛玉见礼,他却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只是坐下来。   “七皇兄今日是吹得什么风?又送吃的又来我这流光殿看我,别是费了这么多心,只是想瞧着某些人一眼罢了?”九公主一边说,一边拿眼偷偷瞄了林黛玉一眼。谁知林黛玉竟浑然不觉,原来她一心想着史湘云最近在皇宫拘束着可怜,若是今日能随她一起来这里吃些好吃的,也必定能叫她开心开心的。   此时玄冥好像看出她有心事,便开口道:“林姑娘可是有心事?”   林黛玉方回过神来,缓缓道:“回禀殿下,奴婢只是在想舍妹史湘云,她平日是个最喜热闹的。之前在贾府时,我们也时常姊妹们在院子里饮酒赋诗,她是个最憨的,有一次饮多了酒竟自己睡在芍药葡里,害得我们将她好找。”   九公主被逗得咯咯笑起来,道:“这史姑娘的性子倒是和我很像,不知何时能见上一面呢?”   林黛玉道:“我也道是她和公主很像呢。公主此刻若是想见她倒也不难,她今日就在储秀宫里呢。”   九公主一听如此说,即刻遣人去请了来。   史湘云天真烂漫,虽初见皇族人略有拘谨,可渐渐熟络起来,竟和九公主又吃又玩,尤为开心,只是这边玄冥和林黛玉只是默坐无言。最后还是玄冥先开口问道:“不知你进宫这些日还可习惯?”   林黛玉躬身点头道:“多谢殿下关心,一切皆好。”   却听史湘云也在一旁认真道:“宫里虽好,但是每一日都害怕。像振国公府里的千金都会被罚,像我和林姐姐这样的更是日日不敢逾越的。小心翼翼的每一日……”   说的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九公主笑着道:“也就你这样刚进宫的小宫女会当真,堂堂振国公岂会真的犯错挨板子?还不是长瑛那丫头不想当秀女,又拗不过我朝的旧例,——她是独女,到了年龄必须进宫!于是变着法子破了宫规,被罚了出去,一切不过是振国公给父皇和众大臣演的一场戏罢了。不信你们问七皇兄!”   说罢,只拿眼看着玄冥。玄冥道:“当真是如此。湘云姑娘莫要害怕,这宫里住久习惯后,反而比外面活的简单。”   史湘云早见玄冥高大英俊,且面色冷峻不凡,早已一见倾心,今又见玄冥独独的劝慰自己说话,遂芳心大动,不由脸红了起来。心下不由的动起女儿家的小心思起来:“若是能像宝姐姐一样,嫁得如此如意郎君,这一生也算是有了依靠……”   林黛玉心思细腻,竟看出了几分,反倒替湘云捏了一把汗——“这丫头平日最是个单纯的,去跟薛宝钗共事一夫,岂不是羊入虎口?”   除了这件事,林黛玉还是开心的在流光殿度过了一天,玄冥是最先走的。   众人知道玄冥公务繁忙,倒也不留。玄冥走之前,似不经意的看了林黛玉一眼,众人都不曾留心,只有林黛玉似有察觉,她感觉到玄冥这样一个冰冷凉薄之人,很少流露出这样关切且热烈的眼神。    ☆、第二十二章 复仇之心未死   从流光殿往回走,已是夕阳西下。橘红的晚霞把华丽的宫殿笼罩的愈发金碧辉煌。林黛玉和史湘云身着宫服,虽并无其他宫人随行,两个人也规规矩矩的并行而走。史湘云悄悄道:“林姐姐,你可曾记得昔日我们在贾府的光景?咱们成立诗社之时,姐妹们轮着请客做东,唯独我处处受婶娘管制,并拿不出什么钱来。那次吃的螃蟹,虽是说我请客,实则却全都是宝姐姐出的钱。细想来,这些姊妹,除了你之外,宝姐姐待我最好。我知道你和宝姐姐并不相亲厚,但你看在我的面上,今后切勿和她计较才是。”   林黛玉心下苦笑:这个湘云果然傻的可爱——那日薛宝钗替她出钱请客,并没有瞒着谁。一来史湘云对她感恩戴德,二来众人都说薛宝钗心地善良、大方得体。其实薛宝钗赚了个钵满盆满呢!但是此话又不便明说,只是道:“瞧你说的,我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计较的?所有的事薛宝钗都做的滴水不漏,由始至终看不出她有一丁点对不住我的。你放心,我不会和她计较个什么。”   史湘云顿了顿,又道:“ 林姐姐,我知道那日林家七八口被烧死的事,你依旧没有放下。——每日夜里我都能听到你梦中喊她们的名字。可是逝者已矣,我们还是要好好的活着……”   说到这里,史湘云不禁住了口,她看到林黛玉的身体一颤,整个人都仿佛被冰封在了悲伤之中。林黛玉的确一日不曾忘记紫鹃她们的惨死,且自从得知她们被全部烧死的时候,复仇的火种其实已经埋下了。恰恰是这样复仇的念头,支撑着林黛玉要好好活下去,要强身健体,要练《冷月花魂》密笈,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之后守护自己该守护的人……而那视紫鹃那些鲜活生命如草芥的人,林黛玉知道,终究会有一日,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林黛玉轻轻的调匀了气息,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湘云,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微微泛着如紫宝石一样迷离的光,看的史湘云无处躲藏。“你只管好自己的事,不必担忧我,我梦中之言,万万不能对外人说。”   湘云从未见过林黛玉如此严肃,于是使劲的点头称是。   长路漫漫,姊妹俩还要走一刻钟才到储秀宫,史湘云这个话匣子根本没有办法闭嘴,又道:“林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我的梦想就是能在这世界上找到一块立足之地,自己说的算,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林黛玉望着脚下七彩的雨花石,心情越发的沉重。穿越而来的那段时间,她只想好好的过这一生。可是后来被处处紧逼,逼上了现在的这条道路,此刻的林黛玉倒是不甘于平平安安的那种平淡了。她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之后,竟然无法再次平静的被熄灭,她想变得强大,拥有凌驾于那些恶人之上的权利!而这些,林黛玉万万不能向史湘云坦然的说出来,会吓到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的。   “我……我没有什么愿望,但是我会努力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史湘云一听此话,感动的就差痛哭流涕了。忙紧紧拉着林黛玉的手:“姐姐,还是你最待我最好。”   林黛玉内心泛起一丝说谎的愧疚。   到达储秀宫已是天黑,林黛玉和史湘云简单的去融安嬷嬷那里回了话,便回房歇下了。   两人在床上都没睡着,史湘云只想着白天玄冥对她说的那句话,只那一句便让他心下暖暖的,不,不是一句,只是那三个字:“不要怕……”   史湘云彻底沉沦在玄冥的温柔乡里。   而林黛玉此刻满脑子却全部都是今日和史湘云的谈话,全部都是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像林黛玉这样的弱女子,渐渐的竟有了如此大对权力的欲望,这样的心思若是说了出来,不说会吓坏史湘云,现在自己想来都吓得睡不着。   渐渐已至三更,林黛玉听到史湘云微微的鼾声,自己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色,练习起武功招式来。   现在在密笈上的招式早已经烂熟于心,如今的练习,不过是将密笈上的招数举一反三,尽可能的发挥罢了。   练了足有一个时辰,林黛玉香汗淋漓,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方回房睡下,黑甜一觉直到天亮。   而七王府之中的玄冥,夜深也依旧难眠。今日处心积虑的制造巧合进宫,在流光殿得以见上林黛玉一面,为的也不过是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玄冥只有在靠近林黛玉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涌动,其他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而最近皇宫一年一度举行的中秋宴,往年玄冥并不放在心上,而今年,他却感到如临大敌。因为这场宴会之后,至高无上的皇权极有可能将他的林黛玉彻底的夺走。因为历年中秋,都有大规模的歌舞表演,其中有储秀宫的新进佳丽,也不乏各位王孙大臣进献的美人。而这些或有姿色或有女子的女子们,大多数都会通过皇帝赐婚而嫁入皇族。   不管是谁,皇帝赐婚的圣旨一下,万劫不复。   他万万不能让林黛玉被赐婚,得想个万全之策方好。    ☆、第二十三章 备战中秋盛宴   储秀宫中,一大清早融安嬷嬷便向众秀女宣布中秋筵宴的事,说这正是入宫的女子在皇族成员面前大放异彩的绝佳机会。又说历来中秋宴,有多少妃子、王妃、夫人都是在这中秋宴上被皇上赐婚的。其中例举了某王妃从贫民直接登上王妃的宝座,之后生下来三个小王子,受宠了几十年,又例举了某权臣的夫人也是从最底层一步登天,等等。又说:“在座的众位小主,不管是出身还是教养,都要比民女强上不知几百倍,故小主们的归宿应该也不差才对。对于小主们来说,高贵和低贱,差别只在于到底是被哪位男子看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小主们要为了自己一生的荣辱而奋战,去精心的准备展示自己的表演……”   一番演讲下来,秀女们的士气高涨,一个个都在心中暗下决心,非要博得个满堂喝彩,争取被皇帝赐婚才好。当然史湘云也暗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若是能出众,得以嫁给七皇子,那时候自己自然就美梦成真了,于是史湘云开始前所未有的努力。而林黛玉却对这件事不以为然,当融安嬷嬷刚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内心便涌起一丝反感:可叹这个时代的女子只能通过嫁给权贵而成为人上人!而林黛玉若是想变为强者,似乎也不能免俗。可是此时的自己实在是无心进入关于女人嫉妒的搏杀中……且行且看吧。   回至房里,史湘云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做了这么多年的千金大小姐,竟不曾想过要学一技压身的!现在好了,我歌不能歌,舞不能舞,乐器也不行——琴弦都没碰过的!细想来家里的那一套‘女子无才便是德’生生的把我给害了!……林姐姐,素日你是个最灵巧的,此时可有什么主意?”   林黛玉掩口而笑:“哟,这会子怎么急成这样?是有了如意郎君,怕被别的秀女抢了去么?”   史湘云羞红了脸,嘟着嘴嗔道:“我的好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人家……”   姊妹俩玩闹了一会子后,林黛玉叹口气道:“哎,我和你都是一个宅子里长大的大户小姐,此时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太太老爷们巴不得把我们姊妹一个个教养的跟珠大嫂子一样死心眼才好呢,哪里像别的人家那样,培养女孩子各项本事。可是如今看来,若是想在中秋宴上博得皇上的青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史湘云先见林黛玉那般说,只当是无望了。可是后来的那句话又燃起了她的希望:“什么办法?我的好姐姐,你倒是继续说嘛!”   林黛玉看了一眼史湘云,笑着道:“没见过这么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的丫头!……不是说笑,我倒是想认真提醒你:你可要想好真的想嫁给七皇子?我知道你和薛宝钗交好,可是到时候,你们同侍一夫之时,所有的情谊都会变成了另一码事。俗语说的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然则女人的嫉妒比这些更为可怕,你若是真嫁给了七皇子,就是真对薛宝钗有‘夺夫之恨’的了……”   史湘云灵动的目光听到这些后熄灭了一半,转而又闪耀起来,道:“没事的,我相信宝姐姐!……”   林黛玉苦笑一下,“痴丫头……”   沉默了一阵,像是无法说服湘云的铁了的心,所以又道:“若是真的想在中秋宴上大放异彩,只要做的与众不同便可以了。”   “如何能与众不同?”史湘云急急地问道。   林黛玉婉婉的道:“细细想来,这宫里宫外,大家小户的女子,所有的绝技不过是琴棋书画、歌舞赋诗。要想脱颖而出,需得跳出这个套路来。如今我倒是有一个别出心裁的节目。只是需要假以时日的练习,需得苦一些,你可愿意?”   史湘云忙点头答应。   在凤藻宫中,贾元春也并未闲着。今年的中秋宴有其不同,有好几个皇子都已到了成年娶亲的年纪,皇帝早有在这个筵宴给皇子赐婚的打算。所以贾元春不仅要和皇后并排侍奉于帝侧,贾元春自然要参与给众皇子的赐婚,甚至还要参与皇帝选新妃的意见之中。   女史抱琴刚刚命人从司珍房、华服房,取回来新制的美衣和珠宝,一一与了贾元春过目。那珠宝璀璨,服饰明艳,让人忍不住赞叹,可是贾元春只是略看了看,轻声道:“还说得过去。”   抱琴忙上来凑趣:“这个是自然。司珍房和华服房两个地方的女官听说是娘娘的物件,无不拿出十二分力气日夜赶工的。”看四下里没人,又凑到贾元春跟前小声道:“听说啊,就连那宫里皇后的凤袍都站后了呢。谁也不能及娘娘这样受恩宠!”   贾元春苦笑了一下,皓齿之间挤出几个字:“又有何用?后就是后,妃就是妃,再受宠也不能穿凤袍。”又问:“储秀宫那边情况如何?”   抱琴小声回道:“林黛玉此刻倒还安分,融安大人报上来的中秋宴节目名册里也没有她。倒是那个薛宝琴处处掐尖要强,得罪了不少的人,明白人都不与她一般见识,毕竟都知道薛姓的是商贾之家,教养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自己也认真和她计较了,岂不是自降了身份?最可笑的是她们那样的商贾人家,说自幼学了琴艺,竟到融安大人那里报了名。”   贾元春嘴角闪出一丝不屑的笑,又问:“储秀宫都有何人报了名?”   抱琴一一回道:“有明宰相之女明含香,她那倾国倾城的舞姿自是了得的。还有其他官宦家的小姐,至于和咱们家沾亲带故的,有太太的干女儿贾妙玉,她展示的也是古琴,估计这一下子薛宝琴的那点子琴艺就会被比了下去!还有史鼎侯爷家的史湘云。”   贾元春不禁冷笑出声来,道:“史湘云那个憨丫头,她能会些个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这史湘云的节目竟是保密的。这些日只是像融安嬷嬷要了许多帷幕、灯烛、细沙……”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且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罢,到时候可别说她是本宫的表妹,不够和她丢人现眼的!”贾元春不屑道,“不管如何,我贾氏的女儿必是这中秋宴上最大的赢家。本宫此生没有穿凤袍的命,但是我贾氏一族必将会母仪天下!”   抱琴忙屈膝奉承道:“娘娘高瞻远瞩,任谁也盖不过我们贾氏的风头去!”   主仆二人得意的笑起来。    ☆、第二十四章 皇后宽仁贤德   转眼,中秋盛宴临近,皇后娘娘每日在坤宁宫、保和殿、尚宫局、乾清宫筹备,异常辛苦。而与之成鲜明对比的凤藻宫贾妃娘娘却清闲自在,每日只是向尚宫局要吃穿用度,不甚奢华,皇后也并不敢克止。   及至中秋那日,一清早皇后便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换了凤冠霞帔,只等晚些夜幕降临,圆月初生之时了。   储秀宫里史湘云紧张的满手心都是汗,浑身颤抖不止,几乎要哭了出来。林黛玉温和的劝说:“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怕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你若想在这三千佳丽之中脱颖而出,定要迈出这一步。云妹妹,你只按照我说的去想:今夜的宴席之上,除了你心中之人,其他所有的人,你都想象成南瓜,这样你就不会怕了。”   “他们都是南瓜……”史湘云喃喃道,闭上了眼睛,将房间里所有的事务都想象成了南瓜,只有七皇子站在那里,温柔的看着自己道:“湘云别怕……”   果然她变得不紧张了,睁开眼睛,竟能熟练的完成了表演。她笑着跳起来拉着林黛玉的手道:“谢谢你林姐姐,你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若是成功了,定会好好的谢你。”   林黛玉听到这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丫头和薛宝钗共事一夫,是福是祸终究未定。自己现在如此促成此事,不知是帮她还是害她……   黄昏,宫女太监都陆续各执其事的在保和殿站定,王侯大臣、皇亲国戚、各宫妃嫔也都陆陆续续的就坐,储秀宫一干秀女也井然有序的落座,不巧的是林黛玉恰好坐在明含香和薛宝琴中间,明含香倒好,只是薛宝琴在旁边,林黛玉像噙了一口苦瓜一样,苦涩的说不出话来。本来想着好好欣赏这中秋宴的热闹,没想到倒胃口的人坐了旁边。林黛玉刚要心下盘算如何应对薛宝琴的冷嘲热讽,却见那薛宝琴已经越过林黛玉,像这边的明含香小声笑道:“明姐姐,你是大家闺秀,等一会子展示琴艺,一定要多多关照我,否则我被你比的都不敢上去表演了。”   明含香只是略笑笑,并不多言。   薛宝琴收回笑脸后,顺便白了林黛玉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林黛玉心下方明白:原来今日薛宝琴并没有空来为难自己,她的强敌是这座宫殿里所有参加表演的佳丽们,而自己并未报名,哪里犯得上她多费唇舌?   想到这里,林黛玉才略略放松。   那边的七皇子从储秀宫的秀女一进殿开始,视线就无法从林黛玉那清丽的身姿上移开。他见到林黛玉落座后,柳眉先是微微蹙着,后来又淡淡的开心起来。心下不禁的笑道:“你这是在想些什么?竟忽而忧愁忽而又开心起来!”   日落月升,皇后、贵妃伴着皇帝,缓缓步入大殿,众人皆俯首下跪,山呼万岁。   这是林黛玉第一次初见帝颜。   林黛玉原以为皇帝的样貌必然是威严宏伟的,但是近日一见,这哪里有半点帝王的不可一世?他中等的身材,满脸安详和睿智,若是不着这身龙袍,俨然就是邻家的老伯……林黛玉对原来“伴君如伴虎”的惶恐又降低了几分,——给这样一个安详的老人奉茶又有何惧?   又见旁边右伴君侧的皇后娘娘,一身凤冠霞帔,满脸尊贵,但是眉宇之间却有凄清的景象。像她这样出身高贵、端庄秀丽,举止得当,却惟独没有心计的女人,即便是在现代,也是老公出轨找小三的命。因为这样的贤妻,只能陪着男人吃苦,等到男人真正的大富大贵,便会觉得她太寡淡,于是便出去寻觅一些鲜艳。——鲜艳如同左侧身着牡丹锦缎襦裙的贾元春。   林黛玉正感慨万千之时,忽觉得一道锋利的目光从斜对角处抛过来,定睛一看,原来那个位置所坐的都是皇子、公主及其亲眷。而那倒锋利的目光,竟是从七皇子的身后,薛宝钗那里刺过来的,林黛玉不禁心下一紧。   执事太监站定后,用悠长尖细的声音宣:“筵~宴~开~始~!”   只见由司乐房所出的女乐工门齐齐的演奏,宛若天籁的音乐不绝于耳的传来。几十名舞姬恍若仙子一般,在殿梁之上的丝带上盘旋飞下,由天而降,整个大殿的宾客皆看惊叹不已,连皇帝都拍案叫绝。   舞姬们翩然起舞,笙箫齐奏,整个宴会气氛奢华而活跃起来。酒过三巡,只听皇帝侧过头对皇后道:“朕看今年的中秋宴,竟比往年都有新意,少不了皇后的辛苦筹划,筵宴之后朕定重赏。”   皇后听闻,大喜,忙躬身笑道:“这都是万岁圣明,国泰民安,故中秋宴也随着气象盛大起来,臣妾并不敢独自居功。”   皇上听罢亦大喜,帝后和睦,唯有坐在一旁略显多余的贾元春满面铁青。   皇后又道:“臣妾日思夜想如何能帮皇上分忧,然则臣妾愚笨,只有照理好六宫事宜罢了。如今皇上正处于鼎盛之年,臣妾思来想去,这后宫三十六殿尚未住满,故储秀宫大进新人,各个才德兼备,只等在这中秋宴之上让皇上过目。若有一二能入目者,望皇上广纳妃嫔,开枝散叶,以旺我江山社稷。”   一语未了,满堂皆称赞皇后贤惠淑德,不愧为母仪天下的贤后。贾元春见皇后满脸得意之色,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心下怒骂道:“这贱人平日不得皇宠,竟还不死心,操劳着这些后宫杂事以博得称赞也就罢了,竟还想着让皇上广纳妃嫔!本宫虽然花容月貌犹在,但是毕竟年龄不饶人。看着储秀宫的那些新进少女们,各个水灵的能掐出水来,我见犹怜,皇上岂能不动心的?——这都是这皇后贱人的心机!如今本宫只后悔没有把她除掉!……”   皇帝道:“皇后宽厚仁德,不愧为后宫妃嫔的典范。然则,朕已有十三名皇子,九位公主,已然心满意足。况如今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皆已成年未娶,朕看今日就不妨为这三位皇子选妃。”   满堂皆呼:“皇上圣明!”    ☆、第二十五章 请求赐婚不能,玄冥失落   储秀宫融安嬷嬷率一干女官进入大殿,向皇上山呼万岁,并进上精心编排的节目。别的倒也罢了,只等那明含香要上场之时,林黛玉满心祝福与期待,给明含香一个“加油”的眼神,明含香莞尔一笑。   众人只见一倾国倾城之女子,手捧伏羲氏鹤鸣秋月古琴,走到大殿中央坐下,把琴放端平,微微调匀气息,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流畅若深秋之净水。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音符缓缓流出。听得众人一会儿愁肠百结,一会儿又欣喜若狂。   一曲罢了,众人皆击掌称赞。皇帝道:“台下女子可是明相之女?”   林黛玉听皇帝如此问,心下一紧:“这必是要赐婚了。可叹明含香这倾国倾城之女子,婚姻大事却只在这一瞬移之间了!”   只见明含香落落大方站起身来,先是进前几步,又跪下行大礼回道:“禀万岁,小女子乃是明宰相之嫡长女,名唤含香。”   皇帝悦道:“早在十七年前朕便听闻明宰相得一女,周身散发异香,故名含香。这含香可是你?”   “正是。只是随年龄增长,身上的异香逐渐淡去。”   皇帝点头,侧身示意皇后一个眼色,皇后站起身来,下阶来扶起明含香。此时林黛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皇后这是要宣布赐婚了!   皇后携明含香道:“明氏三朝老臣,对我江山忠心不二。明含香温婉贤淑,德才兼备,蕙质兰心,恳请皇上赐封为香妃,入主关雎殿,以助我江山社稷开枝散叶,宗室繁茂。”   皇帝允,明含香泰然自若,跪谢隆恩,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唯有林黛玉震惊不已——皇帝刚刚还说为三位皇子选妃,自己并不需要,这还不出一个时辰便出尔反尔……莫非,明含香成为香妃,已然是早有定数之事?也罢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之女,不是封妃便是封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明含香归位,又有几个秀女表演,有的被封为皇子侧妃,有的赏赐的金银玉器,也有的什么都没有,终是没有封的像明含香这般高的位份的了。转眼又是薛宝琴上去展现琴艺,林黛玉见贾元春凑到皇帝之前,好似耳语了些什么。   薛宝琴的琴艺虽不差,但却乐曲里面参杂了太多的矫揉造作,不谙音律的人听着还好,像明含香这样的琴艺高手,听着只觉得像是蟋蟀聒噪,吵得耳朵疼。   一曲罢了,皇帝侧头对坐在右侧的皇子们道:“朕记得前些日子给老七许了个侧室薛氏?”   七皇子并薛宝钗都起身行礼道:“回禀父皇,正是薛氏名唤宝钗者。”   皇帝都没正眼看杵在七皇子身后的薛宝钗,只对七皇子道:“朕早闻薛氏性情贤淑,将七王府管理的井然有序。今日不妨就将这秀女薛氏也赐予你,让她们姊妹二人同在王府之中,也好有个照应。”   七皇子面色冰冷,一如既往,只是俯首谢恩,那薛宝琴内心大喜,薛宝钗面色如常,看不出欢喜。还未归座,又听七皇子道:“儿臣还有一不情之请,望父皇恩准。”——七皇子早就打定主意,自己喜欢林黛玉之时,不妨借此机会昭告天下,倒还痛快。   “儿臣久闻一女子才情了得,人品出众,特想求皇恩浩荡,赐婚为我七王妃。”   一语未了,满堂皆震惊。   皇帝未及答话,只见贾元春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对皇帝和皇后道:“臣妾知道七皇子是个急性子,不想竟急到如此程度!也罢了,不如臣妾也帮着求皇上的恩典罢……”   此时七皇子本来冰冷的脸铁青一般,他知道贾元春这是被逼急了,要做最后一搏。   贾元春走到阶下,和七皇子站到一起,并对七皇子施了一个眼色,随后俯身下礼,笑盈盈道:“七皇子很早就来求臣妾,要臣妾将吾妹许给他做王妃,只是家祖母一直说吾妹年龄尚小,舍不得让她如此早嫁。而如今家祖母已仙逝,七皇子又如此心急,臣妾求也请皇上做主,赐七皇子与吾妹贾迎春永结同心。”   皇帝听罢大笑:“原来是此事,朕的七皇子是长大了,竟思量起这般大事,朕却一直不知。倒也好,虽有几个女子在七王府伺候,却并未有一人有位份,就按元妃说的,将贾氏赐予你做王妃吧。”   七皇子气的火噌噌的向上窜,刚要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贾元春用藏在衣袖里的手死死的掐了她一样,目光凌厉满含杀气。七皇子并非怕她,只是权衡之后,还是闭口了。   皇帝又问贾元春:“朕听闻爱妃有个妹妹,如今选入储秀宫,可是这贾氏迎春?”   贾元春笑盈盈的回道:“在储秀宫之中的是臣妾另一个妹妹,名唤贾妙玉,迎春妹妹如今还在贾府为家祖母守孝。”   皇帝点头不语。   这边一连给七皇子赐婚两人,那边的史湘云急的手心都出了汗,心下想到:倘或怎的无缘嫁给七皇子,不如去出家了此一生了罢。正悲观的思量之时,又听融安嬷嬷派人走过来小声道:“史小主,下面是您要上去表演了。”   史湘云看向林黛玉这边,林黛玉冲她点头,也离开了席位,道屏障之后,吩咐宫女落下帷幕,点上烛火。   众人只见大殿暗下来,正对着皇帝的前方下来一扇白幕,少时,暗影之中,显现出细沙似得图画来,有史湘云轻灵的女声歌唱着传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此乃现代的沙画表演!——林黛玉为了让史湘云与众不同,绞尽脑汁,思虑出如何设置屏幕、灯光效果,再加之古色古香的《诗经·关雎》的故事,果然惊艳众人!   表演罢,皇帝抚掌称赞道:“今年储秀宫果然人才倍增,朕观赏过各类歌舞,竟从未见如此有新意者。来人,重赏!”   融安嬷嬷携着史湘云笑盈盈的上前去领赏谢恩。贾元春见史湘云如此出彩,的确是意料之外。心想如此不妨再锦上添花,毕竟史湘云是自己人。于是便笑着到圣前小声道:“皇上有所不知的,这史湘云乃是家祖母至之侄孙女,臣妾之表妹也。”   皇帝道:“难怪如此鬼灵精怪,原来是爱妃的姊妹。看来今日喜事连连,也要赐婚才好。只是朕的几位皇子,不知这史秀女中意于哪一位?”   “七皇子!”   史湘云心急的破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如此唐突,腾的脸红起来,再拜皇帝,缓缓道:“启禀皇上,恕小女子斗胆,已倾慕七皇子已久,恳请皇上赐婚与七皇子。”   皇上见史湘云率真,故意逗趣道:“朕的皇子众多,说说看你为何只倾慕与七皇子?难道朕的其他皇子不好吗?”   史湘云见如此问,心下突突的紧张,可是因为求嫁心切,顾不得太多,便大着胆子回道:“皇上的皇子各个出众,恰似龙有九子,各有不同。可是上天注定湘云只中意于七皇子,若是不能嫁给七皇子,湘云此生愿意陪伴青灯古佛,日日为七皇子祈福。”   一番话众人皆赞叹她痴情,皇帝大悦,道:“好!敢爱敢恨,像史太君的孙女!朕就赐婚你与七皇子做侧妃!”    ☆、第二十六章 七皇子大婚娶王妃   史湘云本想只是能嫁给七皇子就足矣,没想到竟然得到圣上的赞赏,竟然封妃,喜不自胜。然则有一人怨愤难平,那人便是薛宝钗。   薛宝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是七皇子的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人,地位却低于史湘云!中秋宴对于她来说是地狱一般的一天,这一天,她的夫君有了正妃贾迎春,侧妃史湘云,小妾薛宝琴!她努力攥住拳头,以免失态,长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肉中,鲜血渗出,可心痛已经掩盖住她手的疼痛……   接下来的几天,林黛玉都在储秀宫中忙碌史湘云的嫁妆。尚宫局的紫熏大人送来了精心缝制大红的嫁衣,来送衣服的小宫女竟然是林黛玉的小白和小墨!主仆三人多日不曾相见,今日得此机会聚在一起,亲热的不得了。小白道:“虽然我和小墨手不巧,可是紫熏大人对我们异常照顾,这都是知道了我们是林姑娘的人……啊不,现在应该称作黛玉小主,过几日还要改称呼,叫黛玉大人!”   一番话逗得大家笑起来,林黛玉唾道:“你们这是来耍贫嘴的,还是紫熏大人派来送嫁衣的?”   小白和小墨忙过来给史湘云行礼道:“瞧我们,见了主子高兴的都忘了差事!我们给史小主道喜,祝七皇子和史小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史湘云羞得脸通红,笑着让座。   几个人又续了一番话,小白小墨告辞不提。   史湘云换上了嫁衣,果然尚宫局华服坊的绣娘们手艺了得,那嫁衣华美异常,只是红色是比正红浅一等。史湘云知道这是正妃和侧妃的区别,——那贾迎春的正妃嫁衣才应该是正红色的。   林黛玉见史湘云看着镜子出神,笑着道:“新娘子在想什么呢?”   史湘云走过来拉住林黛玉的手,动容的说:“林姐姐,我之所以能得偿所愿,全都靠姐姐出的主意,大恩不言谢,只愿你我姊妹永远能这样相互照拂罢了。”   林黛玉听她如此说,心暖的同时,又不免心惊,——此话要是让薛宝钗知道,夺夫之恨很可能有会转嫁到自己的头上,那薛宝钗的不着痕迹的手段自己是知道的,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祸事。可是看着史湘云纯真的脸,又不忍心说破,只得听天由命罢了。   七皇子大婚前日,融安嬷嬷差人来对林黛玉说:“九公主有请,请黛玉小主前往流光殿。”   林黛玉稍做装饰,便随了宫人又赶往流光殿。   进殿之后,九公主笑着迎上来,屏退了众人,拉了林黛玉的手寒暄一番,方道:“黛玉,本宫今日叫你来实际是受人之托。”   林黛玉狐疑,难道是薛宝钗知道是自己给史湘云出的主意,要开始使什么手段?这也太快了写。缓缓的问:“九公主受何人之托要见我?”   “七哥。”   “七皇子?所为何事?”   九公主拿出一个檀香木锦盒,递给林黛玉道:“此乃七哥托我转交给你的。”   林黛玉接过锦盒,打开古朴的盒子,幽幽的白光之下,一只羊脂玉镯子。   自打穿越过来,各色的奇异珍宝林黛玉也见识过一些,但是这只玉镯的确是天下难找的一块美玉,玉质油亮 ,温润顺滑 ,看起来委婉不失大气,细腻水润。林黛玉问道:“七皇子给我这只玉镯是何意?可有说了什么?”   九公主掩口而笑道:“七哥不善言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我把这只镯子交给你。”   林黛玉百思不得其解,九公主又道:“你当真不知道七哥的用意?”   林黛玉摇头。   九公主叹了口气道:“这只玉镯是七皇子母妃的遗物。当年珍妃未嫁入宫中之前,家世显赫。父皇给珍妃下聘礼,并不像其他妃子那般珠宝聘礼成千上万,而是唯独给一只玉镯,寓意为独一无二。”   林黛玉听了此话,如同雷轰电掣——七皇子将玉镯交给自己,这明显是中意于自己!这也能解释了为何七皇子三番两次的搭救。   然而他如此招摇的接二连三的娶女人,正妃、侧妃、小妾……林黛玉是万万不可能和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夫!何况那人还是薛宝钗、史湘云、贾迎春、薛宝琴!   林黛玉正呆呆的思考该如何推却之时,九公主拿起玉镯,抓住林黛玉的手轻轻往上一带,竟然戴在林黛玉的右手腕之上!林黛玉未来得及躲闪,一见如此,连忙想褪去玉镯,却不想那玉镯像长在了林黛玉的手腕上,怎么都摘不下来!林黛玉哭笑不得,又不便对九公主表露情绪,只得盘算着如何将玉镯退下来,如何向七皇子表明自己的心意。   返回储秀宫,林黛玉见史湘云已经被史侯爷派人来接回候府。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又是抹油又是皂洗,折腾的纤手都红了,也没有将玉镯退下来。累的躺在床上,想着发生的种种——红楼中的女子,有四个都嫁给了同一个夫君——薛宝钗、史湘云、贾迎春、薛宝琴。而且这样的因缘仿佛都是贾元春促成,贾元春又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等宠妃,难道……七皇子就是今后继承大统,做皇帝的那一个人?   而七皇子虽说用玉镯对我表白,可是对那些赐婚之女子又来者不拒,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七皇子受贾元春的牵制,不得不娶贾氏的女子;二是着七皇子性本凉薄!   而现如今最可怕的,就是七皇子是这两者兼有之!——既想得到贾元春的支持,夺得皇位,又想美人收入怀中,对自己也不过是像对别的女子一样罢了!   林黛玉想到这里,心下早已打定主意,——这七皇子是万万招惹不得的。自己若是想安稳的在这红楼之中过日子,就的想方设法逃离七皇子。   第二日,七皇子和贾迎春、史湘云、薛宝琴大婚,皇帝和后妃们都去了七王府,据说是鲜花着景、烈火烹油一般的异常热闹。宫内的融安嬷嬷、紫熏大人等女官也都去道贺。而林黛玉却称病在宫里静静的待了一日,腕上的玉镯仍是退不下。   又过了几日,林黛玉在储秀宫学规矩的三个月期满,融安嬷嬷带着她到了养心殿,将林黛玉交与执事的人——太监总管赵贤。   太监总管赵贤是皇帝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手执着拂尘,满脸的皱纹,却依旧不怒自威,对林黛玉上下打量的一番道:“你就是元妃娘娘的姑表妹林黛玉?”   林黛玉下礼道:“正是,奴婢给安公公请安。”   赵贤满是皱纹的脸舒缓了许多,这些年来贾妃专宠,本以为贾妃的亲戚也会恃宠而骄,却不想林黛玉这般谦和有礼。   于是带着林黛玉在养心殿走了一圈,介绍林黛玉从今往后的职责。    ☆、第二十七章 掌茶女官林黛玉   赵贤公公一边带着林黛玉在养心殿行走,一边对林黛玉道:“先帝的掌茶官是设在尚宫局之下,和华服房、司珍房、司膳房一起的。而自皇上登基以来,掌茶就设在这养心殿。掌茶女官便是那权臣之女珍妃,也就是现在七皇子的生母。后来珍妃薨了,掌茶司也没有再重回尚宫局。”   林黛玉心下想,原来七皇子的生母也在此侍奉过,可见当年皇上是何等的重视掌茶,自己的日子在今后必定是如履薄冰!   接下来,林黛玉跟着赵贤公公熟悉了养心殿的地理位置、规矩等,就在偏殿的女官房里安歇了。   第二日晨,尚宫局紫熏大人带着一干宫女来到掌茶司,笑盈盈的说道:“恭喜林掌茶新晋,下官在尚宫局挑了几个懂事伶俐的宫女,特送来给林掌茶使唤,一来别让林掌茶一新上任短了使唤的人,二来也给这掌茶司添添人气。”   林黛玉见紫薰大人身后站着十几个葱黄色衣裙的宫女,一眼便瞥见了规规矩矩站着的小白和小墨,不禁赞叹紫薰大人的用心。   紫薰大人告辞后,林黛玉秉退左右,和小白、小墨相见,叙起分别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小白依旧活泼,小墨还是不善言辞。主仆三人欢喜的有说不尽的话。   小墨见主子和小白叙话差不多后,方开口道:“主子,虽然奴婢们得以和主子团聚,心下高兴,但是有一忧心的事,奴婢不得不回禀。”   小白的脸也由原来的欢喜显出之后的凝重之色,林黛玉心下大惊,不知是何等祸事,忙拉了小墨的手问:“到底所谓何事?”   “紫熏尚宫所送来的另外十个宮婢,有八个是元妃娘娘的人,另外两个据说是七王府的旧人,但是就奴婢查探,那两个原是薛宝钗的亲信。”小墨答道。   林黛玉咯咯笑了起来,“我当是何祸事,原来竟是这样,这算不得什么。你当我真以为紫薰大人会那么好心,巴巴的派遣了这么多人来给我这个小小的掌茶女官去使唤?还不是受了别人的意,一半领着元妃的人情,一半再把你们两个送过来卖给我个人情,两头卖好罢了。不妨事,以后我们三个凡事小心便万事大吉……”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呯”的一声,下了三人一大跳。忙站起身来,出门一看,只见茶房门前已经花花绿绿围了一堆的宫女,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又有一个年长些的宫女大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万岁爷最爱的西湖龙井你都敢碰!这是杭州新进的上好的尖儿货,说是一年也就能出这么半斤的量,你一下子都给摔了,真是一百条命都赔不起!……”   林黛玉忙过去推开人群,众人见掌茶女官来了,都安静下来。刚刚呵斥宫女的红衣女官忙迎过来道:“参见林掌茶,奴婢是司茶宫女红珠。”又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林黛玉见刚刚闯祸的宫女,身着葱黄色的宫服,和小墨、小白的服饰是一样的,必是刚刚才从尚宫局拨过来的人。   只见那宫女面不改色的垂头跪在那里,并不慌乱,像是心下早有了主意的样子,林黛玉便知这是已经出招了。心下盘算好,便问道:“大胆女婢,你擅自触碰皇上的茶品,可知罪?”   那女婢俯首,振振有词道:“奴婢知罪,但是奴婢并非擅自触碰,若不是林掌茶说要想见识一下皇上最喜欢的茶品,吩咐奴婢来取,奴婢也不会闯出这等大祸。事已至此,奴婢只盼望林掌茶为奴婢做主……”   林黛玉心下早已看明白,见她如此栽赃倒并不意外,小白一听,血液噌噌的向上涌,小白一着急,忘了规矩,就要上前去吵架,亏的小墨死死的拉住她并给她使了眼色,才阻止了她。   林黛玉缓缓的俯下身子,见洒在地上的龙井茶,果然绿烟浓重,味道幽香。将那宫女扶起来,笑道:“如果是我的授意,我岂能不替你做主。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见林黛玉并未因为自己的胡说八道而慌张,反倒如此镇定,心下不免慌了神,回道:“奴婢……名叫翠……翠丝……”   “翠丝……”,这名字分明是追随着史湘云的丫鬟翠缕而来的。史湘云和薛宝钗向来交好,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必是薛宝钗早就笼络好了史湘云的人,借刀杀人之计。——翠丝来暗害自己,成功了自然好,失败了,查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反而会让林黛玉和史湘云之间生了嫌隙。   “薛宝钗的手段果然阴险狠辣,我若还是原著里的那个林黛玉,早早的便被她们算计了去,只可惜我并非那个懦弱而好欺负的林黛玉,想着这样就除掉了我,薛宝钗她也太过自信了些。”想到这里,林黛玉缓缓的问翠丝:“看你穿的衣服,必是今日才被紫薰大人从尚宫局拨过来的宫女?”   翠丝硬撑着镇定,理直气壮的答道:“回林掌茶,奴婢的确是今日刚到的这里。”   林黛玉绕着翠丝走了一圈,忍不住自笑了两下,笑的翠丝浑身冒凉风。   林黛玉站定,对站在一旁的掌茶司老人红珠道:“敢问红珠姐姐,这掌茶司里的茶不下千种,万岁爷喜欢哪一种,不喜哪一种,什么时辰、什么季节、什么气候……喜欢饮哪一种,你可全然皆知?哪一种茶放在哪一个坛子里,如何储藏,如何打理,你可全都了然于心?”   众人随着林黛玉的询问,眼神不禁一起看向房内储藏茶品的木架,只见储茶室内矗立着的如书架一般的金丝楠木货架,一排排整齐的摆放着青花瓷坛、青瓷坛、青铜容器、琉璃瓶……各种各样的容器,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且上面并没有木头签做标识茶名。   红珠回道:“回禀林掌茶,奴婢红玉五岁进宫,七岁便被派进掌茶司侍候,到如今已十三年有余了。然则奴婢并非万岁爷贴身侍奉的奉茶宫女,故万岁爷喜欢哪一种茶,奴婢并未能够记全。至于茶品放置的位置,可否有些忌讳等,奴婢尚且略知一二。”   “大胆红珠,你既只知道是什么茶,却不知皇上的喜欢,又凭什么敢如此训斥翠丝?这储茶室里有几十种一模一样的茶,摔碎了再拿一罐子便是了,用着这般小题大做!”林黛玉声音柔和,却满含着不可辩驳的威严,话说出来,不怒自威,说的红珠一个宫里的老人,竟心理直打鼓,忍着委屈躬身回禀道:“并非红珠小题大做,红珠虽未能对万岁爷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然则万岁爷喜爱的西湖龙井,却是宫里宫外的人远近皆知的……”   林黛玉打断她的解释,缓缓的道:“所以即便是翠丝这样一个才到掌茶司不到一个时辰的新人,也知道万岁爷喜爱西湖龙井 ,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翠丝能在这么多相似的瓶瓶罐罐之中,一下子便摸到了西湖龙井……红珠姐姐,你在这掌茶司十几年,你可以做到如此?”   几句话,说的众人皆疑窦丛生!都窃窃私语道:“可不是嘛,这翠丝是怎么一下子就能找到西湖龙井的?她这样一个新进来的小宫女?”   “莫非是有人告诉过她?那便是有人指使她的?”   “可不是嘛,我看就是有宫里的老人指使她,让她故意摔了茶叶,然后陷害林掌茶!让林掌茶犯了欺君之大罪,这可是要把林掌茶往死路上去逼!”   “到底是谁这般阴险?林掌茶才上任一天,就这般急着拉她下来……”   林黛玉见翠丝的陷害不攻自破,心中暗暗吐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只是那小白和小墨哪里肯依,一把抓住翠丝:“大胆贱婢,是受何人指使陷害我家主子,从实招来!”   谁料到那翠丝是抱了玉石俱焚之心来行此龌龊之事,见事情败露,咬破藏在口中的剧毒,即可吐血身亡,众人皆惊惧不已。    ☆、第二十八章 惊见帝颜像极故人   林黛玉见翠丝服毒自尽,当场毙命,心下大惊。——如此薛宝钗设下的圈套死无对证,而且会让新上任的林黛玉不到半天便死了一个宫女属下,全宫上下一传开,便会说林黛玉苛责待下,逼死了犯错的宫女;或者会说林黛玉误下达了指令,犯了错之后,为保全自己而嫁祸属下,手段残忍……   想到这里林黛玉头嗡嗡的疼,正在思虑该如何处理之时,忽然有太监通报:“皇上、元妃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齐齐的跪伏在地山呼万岁,林黛玉也默默的跪在一旁。只听远处衣衫摩擦的声音,渐渐接近。“臣妾今日是沾了表妹林掌茶的光,才能有机会陪着万岁爷来这中和殿掌茶司。想来没来这里已有十几年了,看这沿途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这声音乃是贾元春。此话说起来好像是感谢皇恩,实际上贾元春不过是挑的这个时间来,意欲看林黛玉如何出丑:第一天上任,就在皇帝心目中如此神圣的地方闹出人命!   帝妃本来气氛喜庆,及至走到司茶房的库房门前,只见林黛玉死气沉沉的带领着众宫女跪了一地,前面还有一具满口吐血的尸体,着实大怒。皇帝喝曰:“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虽不大,但是天子之怒,却让众人胆寒。林黛玉微微抬起头要回话,只见皇帝身着黄缎龙袍,中等身材,微微发福,鬓须斑白,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威严到了极致,倒是林黛玉这一眼看向这位天子,却心中泛起酸楚的亲情,林黛玉只觉得五内催伤:这位皇帝,竟和自己穿越之前的养父一模一样!   林黛玉在穿越之前虽然是一名三线的演员,却被公司包装的家世显赫,实际上的身世却可怜的很。   她从小被生身父母所抛弃,被一个农民家庭所收养,后来养父母家里悲事连连,先是养母病逝,后是两个哥哥意外去世,家里只剩下养父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村里的人都劝她的养父把她扔掉,说她是丧门星转世,克死所有的亲人。可是他的养父非但没有因为此事抛弃她,反而抵抗住所有外界舆论的压力,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成才,而后来的林黛玉也的确没有让养父失望,——林黛玉给他买了郊外的别墅,还配了一台豪车和司机。家里佣人也很多,养父吃穿住行不用愁,每天除了做让自己开心的事,再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若说林黛玉穿越过来,对前世唯一的牵挂便是养父。即便她知道养父没有自己,在那个世界也会衣食无忧,但是还是止不住的牵挂。   如今林黛玉见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和自己养父长的一模一样,不禁大吃一惊,慌忙之中竟忘记收回自己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龙颜。还是跪在一旁的红珠拉了一下她的裙角,她才缓过神来,回皇帝道:“回禀吾皇万岁,奴婢管教不利,新派来的宫女擅闯御茶房,摔碎西湖龙井茶,闯下大祸后畏罪自尽。”   林黛玉看似简洁的几句话,却将自己的罪过降到“管教不利”的最低限度,本想着来看林黛玉笑话的贾元春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皇帝看向林黛玉,眼中竟泛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神色,一瞬之后便归回于沉稳。   “林黛玉,你今日新上任,下属便这样毛躁,看来尚宫局并未给你选好得力的助手。”皇帝不紧不慢的说道,“赵贤,你去问问紫尚宫:是否是不将朕的茶房放在眼里,竟派来这般毛躁的人物。”   在后面侯着的赵贤公公诚惶诚恐的接旨退了出去。皇帝又道:“林黛玉,你既为朕的掌茶女官,管理好茶房是你的职责,可对所有掌茶司女官太监有生杀予夺之权,万不可再玩忽职守。”   一语未了,众人皆惊愕,贾元春尤为震惊:原本想着引着皇帝到这边来,看林黛玉闹出人命后如何收场,没想到皇帝竟然三言两语的替林黛玉开脱了所有的罪责,并且还话里有话的点着紫熏尚宫故意派乱七八糟的人来陷害林黛玉!贾元春气得七窍生烟!   林黛玉连忙谢恩,皇帝回到中和殿内室,见贾元春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道:“爱妃何以这般闷闷不乐?”   贾元春忙隐藏了不悦之色,笑着用滴着蜜水儿的声音迎上来道:“皇上~!臣妾是在奇怪皇上今日如何这般大度起来?——平日臣妾想来皇上的御茶房都不能,更别提那些新进的小宫女们了。今日林掌茶都在御茶房弄出了人命,皇上却只一句话带过,臣妾不解,望皇上明示。”   皇帝多年从政的心机,怎会轻易向女人表明自己的心事?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不,是目前来看最宠爱的。皇帝最爱的那个女人是珍妃,是七皇子之生母,早已经过世。然而这个女人永远的停留在了皇帝的心中不能离去。   皇帝自然不会告诉贾元春,这个林黛玉虽然长相不像自己故去的珍妃,但是神态举止,甚至眼神都和珍妃一模一样,给自己的感觉也如同珍妃转世。“难道珍妃转世投胎到了这个丫头的身上?天见怜让朕有机会能再得与你相见?……”——皇帝在心中这样默默的说道。可口内却对贾元春道:“为人君者,不能只看表面。那林黛玉今日初来乍到便出了这样的事,一看便是有人在暗害她。这么多年宫内的生活,爱妃还是这般单纯。”   贾元春扭着衣角娇滴滴的说道:“臣妾一和万岁比起来,小孩子都不如。万岁您眼界开阔……”   贾元春岁嘴上奉承,心上却哪会那么容易相信,心理又暗暗的害怕皇上派了赵安公公去尚宫局,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是自己授意紫薰去安插宫女的事……    ☆、第二十九章 紫鹃之仇涌上心头   司茶房外,帝妃刚走,林黛玉便起身下令道:“来人,将翠丝的尸首抬回尚宫局!”   林黛玉这是明着要和紫熏尚宫撕破脸,这要是一个刚入宫的女官,是万万不敢如此放肆的。但是林黛玉不同,刚刚皇上已经明着派赵贤公公去质问尚宫局了,自己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即便是带着人去尚宫局大闹一场也是理所应当的。林黛玉又令掌茶司所有宫女在议事厅集合,她自己端庄威严的坐在主位之上,只见下面的宫女自觉的分为两队,一队为葱黄色衣服的,年龄尚小,均在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是和小墨、小白一起从尚宫局新派来的。另外一对着暗红色衣服,年龄均为二十岁以上,是掌茶司比较年长的宫女,比如红珠等人。   林黛玉道:“今日所发生之事,实在令人痛心。大家虽都是自幼入宫,但都是有父有母、有血有肉的人,谁也不希望无端的丢掉性命。”一边说,一遍走到一个葱黄色衣服的小宫女面前,“你可是和翠丝关系最要好的?”   只见那小宫女周身发抖,面色苍白,跪倒在地上回答:“回……回禀林掌茶,算……算不得最好,只是认识罢了。”   林黛玉微微一笑,好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悠悠的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先前薛家的奴才,名唤雀儿的,宝姐姐的贴身丫鬟莺儿可是你的亲姐姐?”   雀儿一听,这林黛玉竟将自己的出处说的一清二楚,唬的不知该如何对答,脸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她正是薛宝钗派来做耳目的,薛宝钗原想着将翠丝、雀儿的身份用七王府洗白,却不想到皇宫里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林黛玉掀起了老底。   林黛玉悠悠的叹了口气,“宝姐姐有日不见了,我倒是怪想的,你若是能见了她,一定替我问候,也不知道她在七王府的日子可好过?想起我们一起在贾府的日子,还真是有数不尽的留恋,可是如今却物是人非……”说到这里,林黛玉不禁象征性的拭了两滴眼泪,顿了一顿方道:“尤其是我那可怜的紫鹃,还有雪雁、李奶娘一大家子老小。雀儿,本掌茶命你即刻出宫前往七王府,去问候宝姐姐,就说……”   众人皆不知道林黛玉的过去,也不知林黛玉和贾府之间的恩怨,自然听不明白林黛玉这番话的深意。只有雀儿知道,林黛玉的这番话是想借着翠丝之死,来点薛宝钗不要再和她玩弄心术。雀儿不禁赞叹这林黛玉要是玩弄起权术来,未必输给薛宝钗。雀儿只得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林黛玉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骇人的事来。   “就说黛玉羡慕宝姐姐,能和从小跟到大的奶娘、丫鬟们在一起过日子。望宝姐姐定要珍惜身边的人,莫要等到像妹妹这般境地后还日夜思念旧人。”   一番话说的众人云里雾里,说的雀儿五雷轰顶,林黛玉这是借用翠丝的死来警告薛宝钗,在说自己没有忘记紫鹃等人是怎么死的,薛宝钗听了此话还不一定会做何反应,可是林黛玉已经用掌茶女官的身份命令她即刻出宫,她也不好不从,于是只能浑身发抖的领旨出宫前往七王府了。   接下来林黛玉颁布了十二条规矩,条条触犯都是死罪,又按照掌茶司的旧制将大权都放给了掌茶司原来的旧人,琐碎的出力小事都让新来的小宫女来做,并且重用了红珠。   等人全部都散了,小白笑着说:“主子今日威风,若是不知道主子从来不曾管家,倒以为主子是宫里的老人,用人得当,恩威并施,不卑不亢。”   林黛玉边喝口茶润润嗓子,便说:“不过是仗着皇上的恩典,行驶女官之权,不负皇恩罢了。我们切勿高兴的太早,这皇宫里面比起外面还要凶险,你们也见到今日之事了,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害死抬着出去的人便是我们。今日我提紫鹃的事,一半是为了点醒薛宝钗,一半也的确是由心而发,我是万万不容身边再有第二个紫鹃。”   小白和小墨听了,不由内心酸楚,忙说:“主子放心,我们岂是普通闺阁之中娇养的女子?我们定会万事谨慎,不会让主子忧心的。”   林黛玉轻轻点头。这么长日子过来,林黛玉还是第一次说出紫鹃的名字。林黛玉本是心善的,可是今日见到翠丝的死,心里竟隐隐的发出一丝复仇的快感,虽然死的人并非薛宝钗身边亲近之人。   林黛玉对自己这样可怕的感觉有些担忧,正思考之时,红珠外面求见,一进来便跪在地上道:“红珠谢林掌茶提携之恩。”   原来这红珠因为心眼太实,并不会左右逢源,所以十几年在这掌茶司一直不得重用,都是做最苦最累的活。可贵的是红珠并未因为这样的打击而变了刚毅耿直的性情。   林黛玉忙去挽起红珠道:“红珠姐姐快起来,莫要如此客气。我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一切还要仰仗姐姐。”   红珠见林黛玉如此谦和有礼,心下更敬重了几分。   七王府里,薛宝钗由于七皇子娶了王妃贾迎春、侧妃史湘云,心里已经是极为不痛快,好在有个傻狍子堂妹薛宝琴给她当刀子使,挑唆的薛宝琴没事欺负欺负二木头贾迎春和性情单纯的史湘云,自己心里还能略略解气,而且管家的大权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因为七王妃在贾府养尊处优惯了的,不宜操劳,而史湘云是侧妃身份,不宜强出头,借着这些由子,薛宝钗强攥着。——此也算一件让自己安心的事吧。   刚略略得意,忽然有老婆子来报,说送进宫的两个丫鬟出了大事:翠丝死了,雀儿被林掌茶派到府里来,说掌茶有话要带给夫人。   薛宝钗一听大惊,忙说把雀儿请进来。   那雀儿一进门便瘫软在地上,薛宝钗的丫鬟莺儿见了自家妹子如此,先哭了个不住。雀儿一行哭一行把发生的事和林黛玉让带的话说了一遍,薛宝钗又气又恨,嘴唇都紫了,暗暗咒骂林黛玉狠毒,府里面外面都不如意,思虑过多的薛宝钗竟厌厌的大病了一场,管家的大权也旁落到了史湘云手上。   真乃古话所说:机关算尽一场空。   再说宫中的林黛玉也不曾过得安稳,竟夜夜噩梦,梦中竟全是紫鹃和李奶娘的冤魂哭着要林黛玉替自己报仇,噩梦惊醒后,林黛玉一边苦练《冷月葬花》武功,一边钻研掌茶司的制度,力图在这宫中站稳脚跟,再图谋扳倒贾氏一族,替紫鹃等报仇雪恨。    ☆、第三十章 给元妃娘娘一记耳光   在中和殿掌茶司内林黛玉,用三天的时间将掌茶司储茶房内所有的茶品规弄整齐,并进行了盘点,哪一种短了,哪一种时间过久需要扔掉换新的……等等细节了如指掌,又每日研读掌茶司的茶谱和皇帝用茶实录,竟无意间翻出珍妃担任掌茶司女官时的一些零星记载,其中关于皇帝每夜批复奏折时必饮的一道茶品,是用新摘的祁连红茶尖儿几钱、铁观音几钱、九月菊花瓣几钱、秋露几钱、冰糖几钱,混在一起烹煎,用水晶茶碗盛了,拿到冰室之中镇着,出少许冰碴后呈给皇上,并且给此茶取了一个名字,叫:秋珍茶。   林黛玉仔细研读了这一段时间的记载,发现这段时间皇上一直服用此茶,一直到珍妃薨逝之后。并且细心的林黛玉发现,珍妃薨逝之后的十天的记录,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林黛玉沉思了一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下已经猜出了□□分,腹内说道:“这是着急要露出狐狸尾巴!这一次别想用一个小丫头子的命来了事,必要让你们现一点原型,你们才懂得一点收敛。”   即刻命人拿来此茶的配料,在小茶室内认真的烹起茶来。   烹了几巡,都自己小口尝了,皆不满意,直到第十天,林黛玉方对此茶品有了十成的信心,便有茶室值班的的宫女雀儿上来道:“掌茶费了这么多心思调制的秋珍茶,今日总算色味俱佳,何不今夜便呈了皇上,也好让皇上对咱们掌茶司刮目相看?”   林黛玉冷笑了一声,道:“甚好。我记得红珠手下去送茶的宫女总是固定那个几个,如今是新的茶品,何不派个新人去?我看你如今也学的差不多了,今儿就派你去侍奉,也在天子面前露露脸罢。”   雀儿脸色死灰一般难看,死命推脱,可林黛玉态度坚决,只得领命了。   及至晚间,忽然赵贤公公那边派人来请林黛玉,道:“林掌茶为何如此大意?派去侍奉茶的宫女雀儿竟忽然闹肚子,还不换个明白的宫女过去,再晚一些怕是会龙颜不悦了呢。”   林黛玉又冷笑,果然是雀儿在搞鬼,雀儿出宫见了薛宝钗一面,像是吃了什么定心丹一般,竟如此大胆,又开始行动起来了。林黛玉忙换了茶品,换了宫女,前去送茶。   林黛玉见雀儿不去,便不用秋珍茶侍奉皇上,如此耗了十多天,林黛玉相信这么多人,设计了这么多连环扣,废了这么多心思,她们是耗不过自己的。   终于,雀儿又悻悻的来到茶室,对林黛玉道:“奴婢今日身子觉得好些了,掌茶何不今日就将秋珍茶侍奉给皇上,讨个彩头?”   林黛玉浅笑道:“这些日子我只想着把这彩头留给你,偏你一到得用的时候就闹肚子。秋珍茶今天下午做了两盏,送冰窖里镇着呢。我才刚尝了,甚是不错,你只安排端了去伺候罢。”   雀儿目光一沉,笑着答应着退了出去。   林黛玉早早的歇息了,她要养足了精神等着晚上的一场好戏。   果然,酉时不到的时候,正是皇帝快要进晚茶的光景,小白在外面禀告:“主子,雀儿的事发了。”   原来林黛玉料定今晚有事,故和衣而睡的。她忙起身对着镜子简单理了理妆容,便推门出来,小墨、小白跟着,主仆三人直奔赵贤大监的太监总管处。只见掌茶司专门负责送茶的宫女红珠等人都在,雀儿跪在地上哭泣不止。   林黛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慌忙进来问:“公公,到底发生了何事?雀儿这是怎么了?”   赵贤少有的对林黛玉脸色难看,哼了一声道:“林掌茶,杂家以为你是个安分的,却没想到你竟做出这般没头脑的事。你知不知道这秋珍茶是皇上的禁忌?自从珍妃娘娘薨了之后,皇上说:‘朕再不得饮秋珍茶了。’,下令将秋珍茶的茶方子都封了。如今你竟自作聪明,要不是杂家见今日伺候的宫女换了,多问了一嘴,这茶早就端进去了,还不得让万岁爷雷霆震怒?那时候林掌茶能担待的起,杂家还看不得万岁爷气伤了龙体呢!”   林黛玉忙慌张的告罪,红了眼圈解释道:“都是黛玉的错,幸亏有赵公公,才免得林黛玉犯了死罪!赵公公请受奴婢一礼!”   说着林黛玉便跪下去磕头。赵贤知道林黛玉的来头,况且上次翠丝之死,皇帝还有意无意的替林黛玉脱罪,伴君多年的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何,所以不敢大得罪林黛玉,于是叹口气命人去扶起林黛玉,林黛玉拭了两滴泪,缓缓的道:“黛玉知犯下大错,只是黛玉真真的不知皇上将这秋珍茶的方子封了,不准掌茶司再用。方子明明在册子里,望公公明示……”   赵贤一听如此,满脸狐疑,问道:“林掌茶是在册子里看到方子的?”   林黛玉一遍垂泪一边点头。   赵贤冷笑了一声,冲着红珠等人道:“看来你们掌茶司还是有人弄鬼,非要把你们的新掌茶害死才肯罢休!”   红珠等人一听,慌的都跪下说不敢。红珠道:“皇帝用茶实录乃机密之物,启是我等奴婢能做手脚的?整个掌茶司只有文书女官能经手此物。”   一语未了,一个宫女磕头如捣蒜一般哭着道:“奴婢乃是掌茶司的文书女官芳如,所有文书类的东西,奴婢皆是只呈给了林掌茶一人,别的一概奴婢一概没有做,望赵公公、林掌茶明鉴!”   林黛玉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书籍道:“芳如,你说话要仔细,你给我的文书,我即便夜里也要带在身上,定没有第二个人动过。你若说你没动过手脚,那便是我。”林黛玉将书卷递给芳如,“你再看这可是你呈给我的?”   芳如战战兢兢的接了书卷,看了之后大惊道:“这并不是我们掌茶司的实录!我们掌茶司的书卷都有印章,这个印章并不是我们掌茶司的。这本实录乃是仿造!定是有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故意调换了文卷!”   “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行此等杀头之事?!芳如,你可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查阅掌茶司的书卷?”林黛玉不怒自威的问道。   “回……回林掌茶……奴婢不敢说……”   林黛玉垂着眼帘,回身对赵贤道:“赵公公,黛玉初来乍到,对这宫里的规矩还不甚熟悉,遇到这样的事,还望公公替我做主,不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让芳如难做才好。”   赵贤叹了口气,对林黛玉道:“不用芳如说,杂家知道是何人有这个本事。杂家心下有数了,自会出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林黛玉带着一干宫女回掌茶司,自不必提。   过了两日,林黛玉果然听说凤藻宫里的一名文书宫女自尽。林黛玉冷笑道:“果不出所料,依旧是找了个替死鬼,只是可惜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小白唾道:“有何无辜?助纣为虐的货!还是多亏了主子神机妙算,早知道了这是贾元春放下的套,有权利查阅皇帝的用茶实录的,除了皇后,再就是贵妃。皇后被冷落多年,十多年不曾踏进这掌茶司一步,还不是元妃娘娘时不时的借关心皇上的由头,派人来查阅皇上都喝了什么、吃了什么。做这样无耻的事,咱们还不嚷出来,真真便宜了那贾氏!”   林黛玉道:“元妃娘娘这些年来所作的无耻之事何止这一件?皇上圣明,岂有全然不知的?还不是纵容着她。我们这件小事更不便嚷出来让皇上忧心。况且此刻我们并未出手,便已经死了一个凤藻宫的宫女,已经算是给元妃娘娘一个耳光了,算是值了。”   “主子说的是。只是那帮着撺掇的雀儿,主子打算如何处置?”小白又问。   林黛玉笑笑道:“随她吧,她既然都敢如此行事,想必是抱着必死的心。我们何苦又去害一条人命?”   “主子心过善了……”小白叹道。    ☆、第三十一章 珍妃福荫女主得帝心   论起来,林黛玉的原主并不能说是非心善之人。譬如在原著中,林黛玉说乡下来打秋风的刘姥姥是母蝗虫,语气里满是嫌弃和讥讽,——一个对弱小贫穷没有怜悯之心的人,怎么能称得上善良?   而现在穿越过来的林黛玉,她的心却是真的博大而善良。她知道有人入骨的伤害了她,惨杀了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紫鹃、奶娘、李千、李万,甚至是雪雁,她却还是不想对仇人大开杀戒。她尽可能的去容忍,即便每夜被噩梦折磨,她的内心还是希望所有的人能内心向善,即便那些人并不能如她所愿,她也希望能尽最大限度的去宽恕,只当积了阴德。   凤藻宫里贾元春被赵贤公公客气的点破,愤恨之后只能拿出一个文书宫女来顶罪,又许以赵贤许多东珠玉帛做为礼物,以为此事可以就此罢了,谁料一连十几日皇帝都没有再驾临凤藻宫,反而是一连几天都在明含香的的关雎殿里用膳、安寝。这些天宫里的闲言碎语都在疯传:元妃得宠十几年,气数也该尽了,现在轮到香妃了。这香妃人品相貌、文采气度都比元妃要强得多,不仅如此,香妃的娘家也比元妃要强些,香妃是相门嫡女,而贾元春只不过是个落寞的国公府小姐……最重要的是香妃正当妙龄,元妃保养的再好,也只不过是个风韵犹存的徐娘半老!   这一席话传到耳目颇多的贾元春耳朵里,贾元春气了个半死,把宫门关起来,在里面摔了一些价值不菲的玉器和古玩,拿几个宫女太监撒气。   旧人哭,新人也并未得意忘形。   明含香在关雎殿服侍皇帝谨小慎微,说话行事极有分寸,让皇帝非常舒服。   原来“秋珍茶”事发的那一天,皇帝便已经知道了这是贾元春布的局。这些年来皇帝一直纵容贾元春,理由不过是贾元春初入宫时天真烂漫,性子刚烈又对皇帝忠心不二,且数次怀上龙裔而流产,受苦颇多,于是这些年贾元春在自己眼皮底下玩的那些小手段,皇帝皆装作不知。可是这一次不一样,珍妃乃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秋珍茶一直是皇帝心中不可触碰的东西。贾元春竟蠢到拿这东西来陷害自家表妹!这不仅触碰了皇帝的痛楚,也让皇帝对贾元春旧的积怨爆发,厌倦感不由的带了出来,但是顾及多年的情分,没有降罪,只是冷落她罢了。   皇帝在关雎殿半月有余,宫里的闲言碎语越发的多,就连内监处、珍宝司、礼仪司的所送的东西,也比寻常多了许多,名义上是因为皇帝在关雎殿住着,不可让皇上短了用的,集市上都是为了讨好新得宠的妃子罢了。与此相反,凤藻宫每日的用度竟大减了,骄奢的贾元春本来便心情不佳,现又受了奴才的委屈,哪里肯依?把紫薰尚宫和各处的总管执事都叫去训斥了一番,闹的动静非常大,赵贤不得不在皇帝身边回禀。   皇帝此时正在关雎殿的书房批阅奏折,香妃在一旁静静的侍候。皇帝道:“元妃不知进退,看来朕需要做些什么以示警告了。”又见香妃全当没听到一般,只顾围着熏炉调香,便问道:“爱妃,你怎么看?”   明含香忙停了手中的活,走过来在皇帝旁边坐下来,颔首道:“回禀陛下,臣妾觉得皇上不该如此。”   皇帝奇怪:自古后宫女子皆是视其他妃嫔为眼中刺,恨不得别人都失了帝宠才好,这明含香却是个例外,朕倒要看看她为何这么说。便问道:“哦?爱妃为何如此说?”   “陛下,元妃姐姐侍奉帝侧十几年有余,日日不敢怠慢,对陛下忠心不二,人尽皆知,这是其一。其二,臣妾侍奉陛下日子尚浅,但是也能感受到陛下习惯于元妃姐姐的脾气性子。陛下要是真要没了元妃姐姐,恐怕也会伤神。臣妾不愿陛下有任何忧虑,望陛下念在十几年的情分,今夜便移驾凤藻宫罢。”明含香说的句句在皇帝的心上,皇帝不禁动容,大笑着赞道:“爱妃不愧是明相之女,竟想到朕的心里去了,朕这么多的妃嫔美人,也只有珍妃和你做过赶朕去别的宫的事。”   皇帝还是第一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提起珍妃,并又说了许多珍妃的往事,说到秋珍茶,皇帝心结渐渐打开,一时竟兴起,吩咐赵贤道:“今日朕和爱妃高兴,你即刻去命掌茶司进上秋珍茶,让朕尝尝和当年的味道是否一样。”   这边林黛玉忽然接到御旨要呈上秋珍茶,还以为有什么大祸,赵贤忙说:“放心,万岁爷今儿高兴着呢。”   林黛玉方放下心来,忙精心细致的备了茶,亲自命宫女端了,随行这一起送到关雎殿。   林黛玉亲自奉上茶品,手腕的玉镯露了出来,皇帝一眼瞥见,脸色顿时僵硬了一瞬,之后便不着痕迹的消失了。   皇帝和明含香细品,明含香眉眼和顺,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倒是皇帝喝了后,先是眉头紧锁,林黛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皇帝又赞道:“这味道竟和当年珍妃做的一模一样,林掌茶不愧为书香后裔,聪慧手巧,朕须的赏你些什么。”   明含香也偷偷的给了林黛玉一个赞赏的眼神,林黛玉回敬给她一抹淡淡的微笑,跪下来道:“侍奉皇上饮茶乃奴婢之职责,奴婢不敢领赏。”   皇帝大笑道:“林掌茶谦逊了。想当年朕的掌茶司出来的茶品,是神仙也难得一尝的。自从珍妃去了后,一是无人懂得茶道多于珍妃,二是朕不愿再去那里,以免徒增思念珍妃的伤感。今日得见林掌茶如此有茶道之天份,朕甚是欣慰……赵贤,去传朕的旨意:命林黛玉为掌茶尚宫,官同一品 !”   赵贤忙接旨去了,林黛玉见君言已出,不敢不接旨。   官同一品!——紫薰尚宫携领尚宫局,也不过是二品女官!   融安嬷嬷曾是慈宁宫太后从小的伴读,管理后宫妃子的礼仪,就是皇后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乃是一品女官!   林黛玉这个刚进宫没几个月的小宫女,就成为了一品女官!这意味着什么?以后紫薰尚宫见到林黛玉都要行礼!以后说不定有多少心不服的人要给林黛玉找麻烦!   林黛玉不知是福是祸,诚惶诚恐。明含香见到林黛玉惴惴不安的样子,笑道:“林尚宫莫要如此惶恐,皇上的掌茶司女官必定要有这个官职的。且林尚宫是名臣之后,在宫中做女官,当之无愧。”   林黛玉谢了恩,做梦一般的出了关雎殿,心事重重的回到掌茶司,坐定后还觉得恍惚:“去敬了一杯茶,之后自己就成了这宫中官职最高的一品女官了!”   林黛玉又回忆起皇帝见到自己进茶时的那一瞬异样的表情,不禁用手轻抚了一下右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不禁又思虑了很多很多……    ☆、第三十二章 皇帝遗詔扑朔迷离   林黛玉升迁的那一夜,皇帝并未移驾凤藻宫,依旧是在关雎殿过夜。而第二天皇帝便去了凤藻宫,贾元春喜出望外,忙盛装接驾。可是没想到才用完了膳,便宣林黛玉来伺候秋珍茶。   贾元春得宠十几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胜得过她在宫中的地位,若是非说有一个够得上让她有危机感的女人,那个便是珍妃。可是珍妃已经死了,她也不会和一个死人去争宠,最多也就是听宫里的老人谈论当年珍妃在世的时候是何等的隆宠,自己暗地里比较比较罢了。可今日不同,皇帝竟然让那个她一直嫉妒的表妹林黛玉还敬茶,还是自己嫉妒的珍妃曾经伺候过皇帝的秋珍茶!   贾元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念在刚刚被冷落了一段时间,知道了失宠之痛,万万不敢再闹,只得忍着气。   接下来,皇帝的旧疾犯了,每日汤药调理,不再进茶,所以林黛玉便又闲了下来,在掌茶司的院子里散步,忽然发现这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移植了许多会开花的树:玉兰、梨花、桃花、樱花……种类之多,竟能保证一年四季院子里都繁花绚烂。   林黛玉问小白:“这些树是什么时候移进来的?我竟不知。”   小白答道:“主子这些天忙坏了,哪有功夫注意这院子里的动静。这些都是七皇子孝敬皇上的。七皇子道:‘难得父皇又重新喜爱喝茶,儿臣手中并无好茶要进献,倒是有从南边移过来的各色树木,不妨移栽在茶房里增增喜气。’皇上还大笑着道:‘什么时候我这老七也会为朕着想,难得难得,’”   小白学的表情语气一本正经,把林黛玉笑了个不住,又看此事梨花正开的茂盛,忽然想起一年前也是这个季节,自己在七王府时,和七皇子漫步于梨花树下,洒落的花瓣如雪,七皇子英俊的脸,透着冰冷难猜……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一幕,林黛玉心下一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哪个男子能让林黛玉忽然想起,又忽然感到莫名的心痛。   接下来林黛玉便笑自己太过多情,人家七皇子现在已是妻妾成群,只不过送自己只镯子,自己便如此想入非非……林黛玉忙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对小白道:“这几日闲了,我们不如出去逛逛,好久没见到九公主殿下了,不如今日就去探望一番。”   说着林黛玉脚上了小墨,正要出去,小白笑道:“主子不能就这样出去,要叫上十名侍奉的宫女方可。”   林黛玉方想起来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品尚宫,宫规里订的是一品女官必须有十二名伺候的宫女。林黛玉嫌麻烦,除了小白和小墨,就只另要了十个宫女,也并不用她们伺候,只让她们每日在茶房里做些活。但是今日出了这掌茶司的门,必须要有十二名宫女随身,才合宫规,便叫了她们一道出去。   一行人行至流光殿,正赶上九公主正和两位客人下棋,林黛玉过去了才知道其中一位客人乃是振国公之嫡长女、七皇子的表妹长瑛,一年前和林黛玉一起进了储秀宫,又想了个荒唐法子逃了出去的将门小姐!   林黛玉忙上前给她见了礼,又见另一位:只见此人长相俊美无双,气质温润,神态安详,让人看了第一眼便忘不了。   林黛玉赞叹世上还有这样美好的男子,正感叹时,只见那男子站起身来,问道:“你可是林黛玉?”   林黛玉惊讶: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此人怎么会认识自己,正纳闷时,长瑛哈哈笑着道:“林尚宫要小心了,这位乃是当今一等一的采花大盗。”   林黛玉正不知如何作答时,九公主笑嗔道:“十三弟,你莫要再玩了,林尚宫可是父皇亲封的一品女官,况且七哥也对他照顾有加,你看她手上的镯子?”   林黛玉一听如此说,方知道这位乃是出了名的逍遥王爷: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的母妃早逝,且他的母妃出身卑贱,所以十三皇子并不受重视。但是这十三皇子长相俊美,性情超逸风流,不仅宫里宫外的人都爱与他结交,上至公侯家的小姐,下至宫女和民女,都是最喜欢这位美男子的了。   林黛玉忙上前见礼,十三皇子见到林黛玉手腕上的镯子,眼神里闪出和当日皇帝初见镯子时一样的神色。须臾之后,十三皇子也彬彬有礼的回礼。几个人坐下来一番叙话,竟说道皇储之事上了。   说皇帝旧疾复发,已经连续几日没上早朝,据说皇储已经立下了,可是究竟是哪一位皇子,还不得而知。这些日子皇帝在养心殿,谁都不见,包括皇后。可竟然独独的召见了新纳的年轻妃子明含香,这让贾元春等吃醋不已,可是念在娘家贾府男人都懦弱,不能替自己出头,而自己唯一的靠山皇上也病入膏肓,所以凡事只能收敛。唯一能做的只是笼络七皇子,这几日七皇子进宫的次数明显增多,皇帝拒绝召见一切臣子,所以七皇子进宫后象征性的去给慈宁宫太后请安、给坤宁宫皇后问安,之后便一直在凤藻宫中。   林黛玉早就听说,贾元春最初也是女官出身,因为贾元春文采精华,皇帝欣赏其才能,最初是被封为凤藻宫尚书的。算起来和自己的掌茶司尚书品阶相当,但是大为不同的是,皇帝所里的传位诏书,却是在凤藻宫尚书的手中!林黛玉叹息七皇子的狡猾……或者是说识时务。   识时务,是的。若是没有经历过绝地逢生的林黛玉,或许会对七皇子这样忍辱求全的做法嗤之以鼻,可是经历过那些死亡和绝望,林黛玉知道,人只有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后,才能够保卫自己身边的人,才能做出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然而凭心而论,当今皇上可谓是一代圣君,在他执政的的六十年里,统一的边疆各部,几千年来边境的战乱得以终结,又奖励垦荒,益蜀免粮,治理黄河,规定“额外添丁,永不加赋”;设立南书房掌标票拟圣旨,加强皇权。这些都将使得国家至少一百五十年免于战争和饥荒。   而当今的十三位皇子,虽然天资各个不同,但都不是平庸之辈。除了林黛玉熟悉的七皇子,面前的这位十三皇子若是为君也不一定不行……至少十三皇子看起来不像七皇子那般冷血。   林黛玉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忽然十三皇子道:“唉,我原想着和你们女孩谈谈风花雪月,没想到你们三个竟也谈起朝局大事,真真没意思,我还是去别的宫里找些乐子吧。”说着起身便要走。   还是长瑛一把抓住他,笑着说:“十三皇子留步,你要谈风花雪月,我这个将门出身的女孩子自然不能,想这位只知道吃的九公主也不能,但是这林尚宫可谓是文采精妙的人儿,满这皇宫里,我谁也不佩服,独独的佩服她。“   十三皇子笑着歪着头看林黛玉:”哦?既这样说,我倒要看看林尚宫有何让我们长瑛小姐都佩服的?“    ☆、第三十三章 咏絮之才厨艺了得   林黛玉红了脸道:“别听长瑛小姐的,黛玉一介小女子,哪有什么文采可言的。”   九公主笑着说:“黛玉莫要谦逊了,父皇多少年没有再升任女官,放眼这宫里一品尚宫都没有几个,偏你进宫一年就升了,难不成要说父皇眼光差?”   其实林黛玉心中着实的猜不透皇上为何给自己这么升官进爵,只是隐隐的觉得和七皇子有关,但是有什么关系,自己也不知道。听九公主如此说,忙惶恐道:“黛玉不敢。”   在一旁的长瑛道:“九公主殿下说的对,林尚宫的咏絮之才我也小有耳闻。”   林黛玉惊诧,自己以前住在贾府大观园的时候,的确是姐妹们结过诗社,自己做过几首诗,但是如何都传到府外,连振国公小姐都能知道?正在思虑着,十三皇子饶有兴趣的催长瑛道:“你都听到些什么?与我说说。这位林尚宫太过内敛,怕是什么都不会对本皇子说。”   长瑛站起身来,习惯了的口无遮拦的笑道:“十三皇子殿下也不能怪林尚宫如此内敛,那贾府是出了名的与众不同。闺中女儿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尊重,好像满天下只有她们贾氏的女子尊贵才是,不信你看凤藻宫的那位主子便知道了。”   众人听长瑛说出这样口无遮拦的话,都忙止住她,十三皇子笑的说:“长瑛姐姐如此说,岂不是连林尚宫一起给骂了?”   “非也,林尚宫乃是前科探花林如海之女,是姓林。你没看她行事作风,乃至相貌都超逸的如同谪仙?只是林家的人口凋零,又有林家几辈子攒下的殷实家底,林尚宫那时候年龄尚小,不便管理,才被接到了贾府之中抚养罢了。”长瑛继续口无遮拦,眼看着说到了林黛玉的痛处,九公主见林黛玉脸色要变了,便忙止住长瑛道:“长瑛莫要再说,这是林尚宫的家事。”   接着九公主又转移话题道:“不仅长瑛对林尚宫的才华小有耳闻,就连本宫也略略听闻。本宫还记得林尚宫有一首《葬花吟》写的精妙绝美,此刻不妨念出来给我们听听。”   林黛玉苦笑:“那首词写的过于哀戚了,并不好。”   可是十三皇子哪里肯依?非让林黛玉吟诵出来,林黛玉被缠的没法,只得站起身来吟诵。   众人只见林黛玉的一身浅绿色纱衫随着微风流动,她站在亭榭脚下的石阶旁,忧愁而安详,湖水静止如同一块墨玉,上面点点白荷花与林黛玉相互辉映。微风佛过,她长发飞扬。她回眸看着十三皇子,纤颈回转,玉指轻轻的捋了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明眉皓目,笔挺的鼻梁,纤白的皮肤。而眉眼的微蹙,让十三皇子不禁心生爱怜——他见过的所有佳人,都不敌林黛玉的这一个回眸!   接下来林黛玉朱唇微启: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   吟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的时候,十三皇子竟然红了眼眶,赞叹林黛玉的旷世之奇才。   最后“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一句吟毕,三人君站起身来大抚掌称赞。   林黛玉淡淡的笑了笑,婉婉的道:“这不过是先时在贾府闲来无事所作,都是小时候的玩意儿罢了,现在的我断不会做出这等哀伤的诗句。”   十三皇子道:“林尚宫不要这么说,若这样的诗不好,那现在满朝文官的那些诗就是聒噪了。本皇子素来最喜吟诗作对、弹琴喝茶,恰好林尚宫这些方面都极佳,今日难得拖九皇姐的福,在这流光殿得以见识林尚宫的满腹才华,本皇子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林黛玉忙站起身来道:“十三皇子过奖了,黛玉愧不敢当。”   又叙了半日的话,林黛玉见时候不早,便要站起身来告辞,九公主忙站起身来拉住道:“黛玉留步,须的在这里吃了饭后再走。”   在一旁的长瑛哈哈笑起来,对林黛玉说:“林尚宫认识我们九公主这么长时间,竟还不知九殿下的脾气的!——哪有来到这流光殿不吃饭就能走的?”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长瑛又接着打趣道:“不知道九殿下成婚之后,芒府会不会都被吃穷了。”   九公主一听这个,便红了脸,跳起来追打长瑛。   林黛玉早就听闻皇后已经赐婚:九公主下嫁新科状元芒廷玉。   九公主年幼丧母,是皇后养育长大。皇后此次赐婚,不过是拉拢七皇子的意思,毕竟天下人都知道芒廷玉是七皇子的人。看来七皇子继承大统,是必然的了。——林黛玉心里想着,又暗暗为史湘云担心,原本以为七皇子安心的做一个王爷,和史湘云争锋吃醋的不过是薛宝钗之流,还算有限。可是七皇子继承大统,将来史湘云必定为贵妃,到时候她要面对的可是后宫佳丽三千……   “九皇姐,今日有什么新鲜好吃的,给我们几个吃呢?”十三皇子笑着问。   九公主道:“今日是女贞部落进贡的开江鱼,只是宫里的御厨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做法,不过吃鱼罢了。”   穿越过来的林黛玉,因为这些天天子不进茶,而周围也安宁了不少,所以心渐渐的放宽,胃口好了许多,听九公主说开江鱼,忽然很想念在现代的时候,在中国的东北拍戏,剧组的人在松花江边的一个城市吃灶台鱼的情景。那鱼真的即新鲜又美味 ,林黛玉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于是笑着说:“前儿我不知在哪里读到一本食谱,有一种吃鱼的方法,不妨我们今日尝试一下。”   九公主向来喜欢吃,一听如此说,忙说:“极好!不想林尚宫也对厨艺有研究。本宫的流光殿里什么都不缺,这便安排厨房准备。”   林黛玉也不让,几个人便去了流光殿的小厨房。开江鱼果然新鲜,林黛玉命厨子将鱼收拾好了,切段后,又准备了茄子、土豆、辣椒等蔬菜,又准备了葱、姜、蒜、红辣椒面、豆瓣酱等配料。命人架起铁锅,倒入上等的豆油,待油热了之后,将佐料倒入油锅炒香,又倒入新鲜肥美的鱼肉和配菜,盖上木质的锅盖,几个人便围坐在灶台的周围,一边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鱼香味,一边止不住的咽口水。   林黛玉命厨子将柴火添足,火旺旺的,几次开锅翻炒,一刻钟之后,美味出炉。   九公主、十三皇子、长瑛都从未吃过这样做法的鱼,早就被香味诱的直流口水。拿起精致的银碗筷,伸到锅里去夹美味,鱼肉入口,香酥味美,肥嫩多汁,新鲜的味道让人久久回味。还有配菜也都带了鲜味,和白米饭配在一起吃,回味无穷。   林黛玉见他们几个一边称赞一边吃,心理暗暗的笑个不住,不想古代人也是很可怜,连灶台鱼都没吃过。又想念自己穿越之前的生活,不由心里叹气。   几个人正其乐融融的胃口大开,却不料皇宫之中,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十四章 皇帝驾崩,传位玄冥并暗立皇后   话说皇帝在病重的时候,病榻之中唯一召见过的妃子,是明含香。   那场召见让林黛玉的命运彻底改变,皇帝所说的话也让明含香终生难忘。   病榻上的皇上,面色憔悴,但是并不影响他的睿智和犀利。明含香翩翩的行入大殿,皇帝命赵贤屏退众人,明含香努力克制着悲伤,——她要觐见的不仅仅是她即将过世的夫君,更是她明氏家族几代效忠的皇帝。   “香妃,今日宫中可还平静?”明含香做梦也没想过皇帝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帝王之心,心忧天下,不禁红了眼眶。   “回禀皇上,宫中宁静的很。”明含香用柔和的语调回答。   皇帝微微点头,又指着木架上用檀香木锦盒封好的一道圣旨,吩咐明含香道:“香妃,朕有遗诏托付于你,你可愿意担此责任?”   明含香忙站起身来,跪地俯首道:“臣妾明氏世代忠良,为陛下万死不辞,臣妾定不负圣望。”   皇帝想去扶起她,却身上没有力气,只得作罢,叹口气道:“朕这一生,有女人不可计数。有名分的妃子五十四名,爱妃算是朕的最后一位受封的妃子,也是最不沾朕恩泽的一位……咳咳……明含香,可怜你正当妙龄,便要一生一世的守寡独孤,你心中可有怨恨?”   明含香再次磕头道:“明含香绝无怨恨,自明含香懂事之日起,家训便是为国为君效忠至死。”   皇帝苦笑:“明相果然家教严苛……不愧为几代忠良之族。可叹朕一生女人无数,到了临终,能够信任的不过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明含香深知帝意:皇后性子小气且懦弱,遇到大事只求自保;其他的妃子背后都有庞大的家族利益在支撑;最宠爱的贾妃意图更为可怕,她甚至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   唯一明含香不明白的是,皇帝既然已经知道贾元春的居心,为何还要将传位圣旨交给贾元春?难道这圣明一世的君王是真的一时糊涂?   皇帝仿佛看出她的疑惑,抬抬手示意她过来,明含香也不推诿,起身坐于龙榻之侧,看着这即将死去的一代帝王。皇帝道:“朕知道你父亲明宰相的忧虑:江山交予七皇子,并非最好的选择。众人都道老七冷血无情,与他相交的人,无一不是功利之人 。就连朕也不喜他的品性,别说是宰相了。可是为君者,并不是性子好便可以治理好天下的,而是要有一颗帝王之心。朕这老七虽性子冷,但也着实的做些实事。展眼看朕的这些皇子,没有一个比他更善于治理国家。爱妃将我这席话转告明相,望他知道朕立七皇子为储,并非为宠爱贾妃,乃是为江山社稷……”   一席话说的明含香大悟,不禁落下泪来:“皇上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臣妾敬佩不已,定会如实转达家父。”又问:“皇上所赐的圣旨,不知需要含香做些什么?”   皇帝抬抬手,示意明含香打开圣旨,明含香双手展开圣旨,心下一颤,皇帝仿佛看出了明含香的惊讶,便道:“知子莫若父,朕知道能匡扶老七的女子,只有那林黛玉。所以老七若是想做一个明君,须的林黛玉为皇后……咳咳……今后,贾氏的后宫势力会在林黛玉的眼中慢慢的消亡……”   明含香满眼的不解:“皇上此言是何意?臣妾不懂。林黛玉一介旧臣孤女,毫无根基,怎么能做到如此?”   皇帝虚弱的笑笑,半日才说:“明含香,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臣妾家祖母是念佛之人,臣妾自幼耳熏目染,听得一些佛经。但是其中大道臣妾尚未能参悟。可是臣妾相信人有今生来世的……”明含香想说下去,但是一看到眼前这位千古一帝即将过世,心中又悲痛的说不出话来,哽噎住了。   皇帝叹口气道:“六道轮回,生老病死,朕倒是都能参悟……爱妃你只需要记住:林黛玉是个能颠倒轮回的人,遇到事情你需帮她,方是帮了这天下苍生……朕知道爱妃一时不解,可你也不必关心圣旨内容,只需在新帝登基后,略站稳脚跟,爱妃便用皇太妃的身份昭告天下立林氏黛玉为皇后,不得有误。”皇帝声音微弱,却又异常的坚定有力。   大熙六十年,太祖皇帝崩。   皇后携元贵妃、香贵妃等众妃子于清宁宫前大摆祭祀,众皇子王孙、将军诰命妇人等在大清门外序立举哀。整个皇城七月飞雪般,茫茫一片白。   次日,皇帝每日上早朝的中和殿内,王公百官全部都披麻戴孝,朝夕哭临,三日。新帝,乃是七皇子,顺利登基。   登基大典一过,贾元春的孝衣还没脱,便满脸堆笑的来到保和殿,笑着道:“给皇上请安了,皇上辛苦,还在孝期便开始勤于政务,这么多折子都亲自批阅?能交由文官处置的便交给他们罢,省得养着一个个文官又肥又胖的,白吃皇粮!”   一身白色龙袍的新帝,正目不转睛的在看手里的折子,仿佛还没意识到有人进来。昔日的七皇子,今日的皇帝,所有的人都知道天下变了,可是唯独玄冥觉得天下并未改变。他仿佛没有察觉周围发生的一切,因为他出生之日起,便是心怀天下的人。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做到这个位置上,这个天下迟早都是他囊中之物。   而接近贾元春,只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手段而已。   现在,这个目的达到了,贾元春跑出来要她的好处:即是当初承诺过的,他若为帝,贾氏的女儿要做皇后!   玄冥心中暗暗冷笑:“父皇这一生太过宠爱这贾氏了,这么多年,竟没教会贾氏‘君王未可信’的道理。”   玄冥都没抬眼看贾元春,“元妃娘娘……哦,错了,应该是太妃娘娘,朕已差了赵贤给您收拾了奕宁宫,不知道近日太妃可曾去看过,可还满意?”   贾元春一听,这是要撵人呢,凤藻宫乃后宫最华丽的所在,区区一个落寞的奕宁宫她怎么可能满意?况且,她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想这么快打发了她,还真没那么容易。她邪媚的笑笑:“好是好,只是这奕宁宫在慈宁宫之后,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本宫也并没有什么说的。只是皇上答应本宫的事:即位后就立原七王妃为皇后,也好了解我贾氏一族没有皇后这遗憾。”   贾元春并不想和玄冥兜圈子,便把想要的直直的说了出来。玄冥道:“元太妃说的极是,朕出了孝期就册封皇后。”   贾元春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是却忘了玄冥搬出了国丧期内不允许大张旗鼓的册封。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后,皇上此言差矣!册封皇后又不是新娶,算不得喜事,不关乎孝期!”贾元春打算鱼死网破!    ☆、第三十五章 新帝巩固地位安抚贾元春   贾元春见玄冥的态度冷漠,心里有些急,所以语气强硬起来。   玄冥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贾元春,心想这女人是要鱼死网破了。他倒不是怕她,只是贾元春太过聪明,竟将这些年来她与七王府往来的书信、帐目等物品藏了起来,假使这些东西公布于天下,皇子与后妃勾结谋取皇位的罪名必将压在玄冥的头上,到那个时候他如何能让文武百官百姓臣服?哪能让天下百姓信服?   玄冥派了许多高手去凤藻宫搜寻,竟无果!   玄冥太了解贾元春的为人,倘若她想要的未能得到,她能让全天下给她陪葬!他也知道,贾元春今生想要的,不过是超越皇后的尊宠罢了。于是玄冥道:“太妃所言不差,朕竟没想到这一层。朕这些天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父皇的后事上,竟忘了这一事。还是太妃想得周到,太妃对朕有母子之情,朕这几日其实全都想着如何安置太妃,让太妃晚年无忧……”   冥说道这里,看了贾元春一眼,见她脸色稍微平静,便接着说:“太妃不必觉得委屈,慈宁宫岂是一个没生育过龙嗣的女人能够住的起的?所以当今太后朕早已给安排西六宫里的某一处了。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朕不忍让她老人家再折腾,所以慈宁宫还是让太皇太后住着。朕这几日思来想去,这西六宫唯有奕宁宫离慈宁宫最近,也是最为华丽的宫殿,所以想让太妃去那里。又想着父皇在世对元妃娘娘情有独钟,若是见朕让元太妃受了委屈,定会九泉之下不高兴。故朕想着追封元太妃为元太后,也好略尽朕的孝心……”   贾元春一听如此说,心情大悦,竟将来的目的忘了一半,“元太后?如此做是否合适?”   玄冥马上举出旧朝的几个妃子追封太后的事,说着就命赵贤去安排追封元太后的事。   贾元春本想着让贾迎春当皇后,贾迎春性格懦弱,必定她能凭此操作六宫,却没想有此意外的收获,她入宫的这二十年里,想要达到的目标也不过是凤临天下,不想着就快要达到了,于是心中大悦。   玄冥将贾元春打发走后,心中暗暗道:“蠢妇人,真不知父皇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又示意奴才要茶,只见一宫女端着白玉茶盘,拖着一个银质的精致茶碗走进来。玄冥道:“我要林尚宫来进茶。”   玄冥平时说话的音量不大,可是语调寒冷入骨,再加上宫女们对这位新的皇帝并不熟悉,听着这样的命令,犹如看到皇上雷霆震怒,险些将手中的杯子跌落,忙战战兢兢的领命出去叫林黛玉。   林黛玉见回来的宫女脸色煞白,说话声音都颤抖的叙述皇帝要自己亲自去敬茶,便忙略正的衣裳头发,端了茶品走入大殿。   这是一年之前,林黛玉与玄冥在九公主的流光殿见面之后,第一次的相见。   林黛玉只见玄冥一身素白的龙袍,是新帝登基,为先帝守孝而特殊缝制的。他别的都未变,只是眉宇之间的冰冷似乎又加深的几分,而这样的冰冷,却丝毫挡不住他俊朗的外表。林黛玉的心似乎被撕扯了一下,这样的感觉,明显是见到自己心爱而不得的人时的感觉。“这是见到英俊的人的自然反应。”——林黛玉这样安慰自己。   而玄冥眼中的林黛玉,也比一年前更加超逸,更加如仙似幻。他除了要做皇帝,从未对任何人或事物有过欲望,却独独的想和林黛玉亲近,想任何时候都能和她在一起,想让林黛玉的眼中只看到自己……   玄冥恍惚了这么一瞬,端正身体,对着林黛玉道:“林黛玉,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林黛玉给新帝见礼,回禀道:“回皇上,除了哀痛先帝,一切都好,谢皇上关心。”   林黛玉提到先帝,玄冥才注意到林黛玉的脸上果然有些憔悴,便道:“生死轮回,是常态也,并未人能掌控。 ”   林黛玉心里苦笑了一下:果然仍是那个冰冷无情的七皇子——即便自己的亲生父亲去世,也还是能这么冷静的安慰着自己这样不相干的人。   其实在先帝病重的这段时间里,林黛玉虽然不用再每日侍奉茶品,却也并未得到安闲。每日都是噩梦,有穿越之前的梦,有关于紫鹃的梦,还有关于珍妃的梦……多的自己都数不清。   最令她难忘的一场梦,是先帝驾崩的那夜。她恍恍惚惚的睡去,却又似睡非睡。她梦到:她躺在床上,透过飘荡的床帐,仿佛看到了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那女子眉目长得和七皇子有些许的相似,到林黛玉的床前站定。林黛玉忙起了身,那女子竟问道:“你就是林黛玉?”   “你是哪一位?是珍妃娘娘吗?”林黛玉问道。   那女子笑了,“果然聪慧,怪不得我那孩儿喜欢。”   林黛玉听如此说,知道她说的是七皇子,立刻红了脸。只听那女子又说:“我孩儿命中注定为九五至尊,但是命却不好,他活着,感受不到任何做人的幸福,希望你能多帮帮他……”珍妃说道这,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毕竟林黛玉和自己无恩无亲的,自己凭什么说让林黛玉帮自己的孩子?所以又接上一句道:“念在他能为天下黎民做事的份上……”   林黛玉忙要站起来说:“不敢不敢。”却又遇到一道白光,自己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空中,她看到穿越之前的那场车祸,她的座驾被撞的不成样子,自己正是在那场车祸中穿越过来的。那张脸!……撞死自己的那个人!——养父!   林黛玉在睡梦之中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故意杀死自己的,竟是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养父!他原来一直都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克死了他的亲人!现在杀死自己后,他可以得到富可倾城的财富,因为自己虽说是个小演员,也有很高的保险!   这样的噩梦近乎残忍,林黛玉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穿越前唯一的亲人会亲手杀死自己,二十多年的含辛茹苦,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原来自己从来不曾被爱过,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是一场悲剧,就连穿越到这里也是一场悲剧,——紫鹃、李奶娘、李千、李万因为自己的执拗,被王夫人活活的烧死……    ☆、第三十六章 林黛玉梦中受命   林黛玉在梦中痛哭,之后的场景,又回到了皇宫。皇帝——也就是养父,他笑着对自己说:“朕做了六十载的皇帝,不想今日会终结在你这个小丫头的手上。——你可知道,这秋珍茶便是加速朕驾崩的慢性毒药?秋珍茶本是无毒,但是朕的体质偏偏和秋珍茶相克,朕当年如此宠爱珍妃,却不想她只是个名门的养女,原本的身世是罪臣,混到真的身边,只为了杀朕!事情败露后,朕还没有赐她一死,她便大胆的自我了断了,朕迁怒与十三皇子的瑾妃,让瑾妃陪葬……而如今你又敬上秋珍茶……朕是该去见珍妃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朕不去追究你的死罪,只要你帮衬老七治理天下,朕与你今生的恩怨便就此了结……”   噩梦醒了之后,林黛玉便听到了丧钟之声响彻了皇城。   林黛玉想了好久,凭借她的聪慧,大致理出了这样的头绪:人是有前世今生的。前世,她就是林黛玉;后来投胎转世,她便成了穿越之后的小演员。   前世,皇帝就是皇帝;后来皇帝投胎转世,便是她的养父。   红楼梦中,皇帝情债难负,便借掌茶宫女之手服了秋珍茶里的慢性毒药,可是不管皇帝是不是自愿的,掌茶女官还是欠下了皇帝的一笔债。   投胎之后,她要用死来还养父的债,可是死了也不够,她还要灵魂穿越到前世,来继续还债……   千头万绪,让林黛玉头疼不已。   玄冥见林黛玉失神了好一会儿,便轻轻的咳了一声,林黛玉方缓过神来,把手中的茶敬给新帝道:“皇上,这是掌茶司新调制的碧螺春,皇上近日忧虑劳思,正好喝点这茶舒缓舒缓。”   玄冥看着杯中的茶,果然好颜色,碧螺春的绿色舒展,像是有生命一般,茶水犹如三春的绿烟。玄冥摇头道:“朕不要这个,朕今日火气大,想喝秋珍茶。林尚宫亲自去给朕调制,晚些亲自呈送进来。”   玄冥一连用了两个亲自,林黛玉不得抗命,只得领旨退出去备茶。   林黛玉再进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吩咐文官下册封的圣旨。只听玄冥道:“昔日七王妃,贾氏迎春,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册封为迎妃,入主藕香殿;七王侧妃史湘云,天真纯粹,安贞叶吉,册封为云妃,入主枕霞宫;薛氏宝钗和薛氏宝琴……二人册封为美人,就命住在衡芜殿吧……另外元太后的追封你们自己去办理罢了,还有芒廷玉升为宰相之事,也让吏部尽快去办了。再去告诉太皇太后,今日众事物尚未打理完,恕皇孙今晚不能去问安了,明儿一早朕一起来便过去。告诉她老人家早些歇息。”   吩咐的这些皇家事物,竟丝毫不避讳林黛玉。林黛玉也惊讶于没有册封贾迎春为皇后,只给了一个区区的妃子,分到一些不知名的小宫殿里去了。   林黛玉进上秋珍茶,玄冥并未看林黛玉,直接从她手中接过茶杯,不经意的喝了一口,眉头微皱,那样子像极了先帝第一次喝林黛玉调制的秋珍茶的情景!   玄冥从未有过味觉,或其他的知觉。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缺陷,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当作一回事。可是此次和秋珍茶,却让他着实的尝出了清凉、甘甜、醒脑、清香等等的味道!这一刻他觉得神奇到不可思议,抬头看着林黛玉那张清澈如仙的脸,问道:“这茶就是当年母妃为父皇所特意调制的方子做的?”   林黛玉颔首回禀:“回禀皇上,正是。只是林黛玉不才,不及珍妃娘娘的手艺万分之一。”   玄冥摇摇头道:“已经是极好的了,每日这个时辰就进一盏来罢,——你亲自来。”   林黛玉暗叹:“又是让我亲自,难道不知道我一见到你心就跳吗?我是想平静的过日子呀,可不想这样每日心跳。”   虽然这样想,嘴上却只能答是,见玄冥的又开始读如周折,便福了一下身子要告退,却不想玄冥头也不台的又吩咐:“那边的案子上是乡野之处百姓告御状的,朕今日没空批阅,你代朕读了,草拟一份解决方案,凡事告御状的都是关乎生死,你要谨慎。”   吩咐的风轻云淡,哪里像是人命关天?让她林黛玉一介女流去解决告御状的大案?疯了吗?不过仔细想想,皇帝手中的折子全都是些水利、赋税、灾情、饥荒、边境骚乱之类的千秋大事,算起来也就告御状的这些最为琐碎了。林黛玉只得应了一声,走到侧边放着的案子前面,刚要翻阅,又听玄冥说:“坐。”   林黛玉只得领旨谢恩后坐下了,然后一桩一桩的仔细研读、批阅,写出解决建议,不知不觉已经四更天了,赵贤公公在外面跪请:“皇上,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早朝,须得睡了。”   皇帝便撂下手里的折子,林黛玉也忙起身仕立,玄冥看了一眼林黛玉,眼中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神情,对赵贤说:“给林尚宫多添几个得用的太监……那个在慈宁宫当差的小李子很精明,也派给林尚宫使唤吧。顺便告知其他各宫,茶品等事不要麻烦朕的掌茶司,自己去解决吧。”   赵贤答道:“是。”便跟着玄冥出去了。   多日闲赋的林黛玉今日都快累散架了,也跟着出去,早有皇帝派来的人把她送回了掌茶司。   可能是由于太累的原因,林黛玉回去后反而睡不着了。于是批上衣服,抱着膝盖坐在院子里。繁星若水,在天空闪耀,梨花如雪,微风吹来,如同下雪一般。今日玄冥的一颦一笑都在林黛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然,林黛玉见雪白的梨花花瓣中间竟然夹杂了许多红色的玫瑰花瓣,而且越来越多,好奇的站起来,看看哪里来的玫瑰,在院子中间怎么也找不到,只听隐隐的一阵笑,看去后原来是十三皇子坐在树上向下撒花瓣呢!   十三皇子轻功不错,从树上飞下来,到林黛玉的面前,一脸得意的说:“林尚宫,本皇子送你的花瓣雨可还喜欢?”   林黛玉叹口气,见礼之后,认真的说:“十三皇子过于顽皮了,现在是先帝的丧期,到处都是忌讳红色的,就连御花园里开的极好的红牡丹,都被拔掉了,你现在还敢在这里弄这个。”   十三皇子痴痴的看着林黛玉:“林尚宫,你说的好有道理,算起来竟好久没听到别人如此和本皇子说话了,——宫女太监们不敢管我,父皇在世时不理我,顺带着各宫娘娘、大臣们都懒的理我。你还是第一个!”   林黛玉不禁被他的话逗笑了,两个人便坐在梨树下看星星,又说起武功,两个人又小试了一下身手。林黛玉的冷月葬花武功竟然不知不觉的练到了第十成,从小练功的十三皇子竟轻易不能近身,十三皇子更加爱慕林黛玉的才华气质了。   二人到天快亮了才各自回去,林黛玉这一觉睡的极为香甜,到午时竟被一群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只听院子里传来史湘云的声音:“林姐姐,见我进宫好几日,你也不理我一理。到这个时候还在睡?”   林黛玉慌忙起身,还没穿完衣服,史湘云已经进来了!    ☆、第三十七章 加官进爵迎娶九公主   话说史湘云已经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堆宫女嬷嬷,林黛玉尴尬的在床上给史湘云行礼道:“给云妃娘娘请安,恕林黛玉失礼之罪……”   谁料到史湘云竟哈哈的笑起来,“林姐姐,你怎么也打起官腔来了?”说完转回头对一干宫女太监道:“本宫要单独和林尚宫叙一会儿旧,你们先出去罢。”   宫女太监出去之后,林黛玉方缓缓的穿衣服道:“都当了皇妃了,怎么还是像先前那样小孩子气,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还不让那些宫女太监们笑话。”   史湘云一屁股坐在林黛玉床上,眼望着林黛玉道:“你都多久没见我了,也不说去七王府看看我。还是我想着要来,这下见到了,不说点好听的,却又在训我。”   林黛玉见她可怜巴巴的,忙过去拉她的手:“瞧你说的,我若不惦记你,怎么会隔些日子就派人去给你送些好茶吃?只是现在我们的身份不同了,——你在七王府是王妃,进宫之后你是皇妃,我只是个有品阶的奴婢,是不好总去找你的。只盼望着你知道我的这份心,多劳驾来看看我罢。”   史湘云转悲为喜,挽着林黛玉的胳膊,头靠在林黛玉身上撒娇道:“我就知道还是林姐姐对我好……唉,虽说是我身份高了,但只是有名无分罢了!”   林黛玉听这“有名无分”四个字顿觉得话里有话,看着史湘云问:“这是怎么说?”   其实史湘云自从嫁入七王府以来,见玄冥的次数都有限,有时玄冥名为在她房里过夜,可玄冥命她睡在房里,他则在外面睡。并且还冷冰冰的告诉史湘云不许对任何人说出此事,史湘云心中玄冥是天,他的话怎敢不听?所以这样的委屈她只能咽在肚子里。   此时的史湘云仿佛自知失言,忙掩饰着用别的话岔开:“身份高又有何用呢?在七王府时做王妃,宝姐姐身子不好,二姐姐虽是正王妃,却又是个不管事的,所有的管家之事全都是在我头上。林姐姐,你是知道的,我虽然在侯府也算不得什么千金大小姐,可是也是个撒野玩惯了的,哪里会管家呢。但是为了让皇上少操心,少不得我硬撑着来罢。”史湘云抱怨道。   林黛玉劝道:“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你若是一味的傻吃傻睡的,又有何益?不如多学些事情来做。现在也好了,到这皇宫里,万事都有六宫的执事来打理,你又可以每日只去玩了。”   史湘云却又站起来跺脚:“坏就坏在这里,以前我管家的时候,皇上还能时不时来问问我,和我说句话儿,现在倒好,——我在那枕霞宫里,离乾清宫那么远,光坐软轿子都要半个时辰!那还有个说话的人呢!”   林黛玉听她说话的意思,心下一沉:原来史湘云这些日子过得也甚是寂寞,不由的暗暗叹息。又问:“宝姐姐的病到底是怎么着?有一年都没见她,只是说她有病。”   史湘云叹了一口气道:“林姐姐,你不知道,宝姐姐的性情大变了。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我是拿她当亲姐姐的,她也是实心实意的对我好。可是自打我进了七王府,她就不大理我了。”   “你是侧王妃,她是小妾,按理说她该每日请安,向你叫姐姐的,疏远你也是情有可原。”林黛玉心中想史湘云这丫头,到如今还不知道夺夫之恨有多可怕,还当薛宝钗是自家姐妹呢。   “虽这样说,我可从未拿位份来说事,是她自己想得太多。她倒也罢了,倒是那薛宝琴并非什么善类,以前在贾府的时候亏得老太太那么疼她!在七王府数她能找茬咬尖,还是皇上最后申饬了她一次,方消停了,如今进了宫,好歹能和宝姐姐住在一处,宝姐姐能束缚着她一些,倒还罢了。”史湘云道。   二人正叙着话,忽然外面有宫女来报:“启禀娘娘,芒廷玉芒大人在枕霞宫求见,奴婢们说娘娘到掌茶司了,芒大人竟一路寻了来,说是要娘娘为他做主。”   二人听这话,以为有什么大事,都面面相觑。史湘云道:“宣芒大人进来吧。”   芒廷玉一进来便笑嘻嘻的,跪下请安道:“臣芒廷玉参见云妃娘娘。”   史湘云忙让起来,芒廷玉又给林黛玉见礼。   林黛玉不由心里犯嘀咕:芒廷玉这个出奇精明的新科状元,本已经压对了宝,这么多年不求名不求份的追随着玄冥鞍前马后,终于等到主子做了皇帝的这一天,现在他已然年纪轻轻官拜宰相,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要不来的,今儿巴巴的来求一个不得宠的皇妃做主?……   正在思虑之时,史湘云问道:“芒大人免礼!芒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这一路寻本宫来,怎么也得花一个时辰吧?”   芒廷玉笑道:“今日臣所求娘娘之事,就是花上一年来寻,也是值得的。”   史湘云忙问:“到底是何事让芒大人如此费心?怕是我这个小小的妃子做不到罢。”   芒廷玉再拜道:“此事若没有娘娘,微臣还真是不知道该求何人,微臣斗胆,请娘娘赐婚将九公主下嫁给微臣,微臣必定将公主奉为凤凰,芒氏历代祖先必将感谢云妃娘娘之大恩!”   原来当朝的旧制,求娶公主必定要皇后、皇妃做媒,经过太皇太后、太后、皇帝的准许,最后公主才能下嫁。   而当今的太皇太后明言:“哀家老迈,不便再管前朝后宫之事。儿孙们问安皆可免,其他诸事也不必来叨扰了。” 便是不想再过问诸事的意思,之前嫡长公主和番西夏,太皇太后都未曾过问的。现如今小小的九公主,她就更不会管。   而被贾元春压制的当今太后,更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后宫暂时无皇后,所以芒廷玉倒是挺聪明,直接越过那个什么都不管的迎妃,来找史湘云。   自古位高权重的臣子,都以能和皇族攀上亲缘关系为傲,芒廷玉也不例外。而且芒廷玉远光放的长远,早在新帝未登基之前就早有和九公主的互动,博取了九公主的好感。所以此次史湘云一提出此事,没有不成的道理。——林黛玉心下暗服芒廷玉之心机,如果和九公主成亲,芒廷玉便是地位无可动摇,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三十八章 女子也可参与朝政   史湘云巴不得能再为皇上做什么事,不求让皇上另眼相看,至少能见上一面皇上也是好的。所以便笑着爽快的答应了,道:“这等成人之美的雅事,本宫自然要速速的去启奏皇上。”说完,便别了林黛玉,匆匆的回道枕霞宫,一面问宫中的嬷嬷皇帝在哪里,什么时辰回养心殿,一面开始从满屋子的绫罗绸缎的衣裳里挑满意的来试穿,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件满意的。   在掌茶司小院里,芒廷玉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对林黛玉道:“林尚宫,你我快一年不见,这会子我来了,也不说给我沏一壶好茶来喝喝。”   林黛玉忙回身对站在身后的小白吩咐:“快去将我从宫外带来的雪莲沏一盏来。”又对芒廷玉浅笑道:“并非林黛玉不知待客之道,只是黛玉知道芒大人是喝惯了好茶的,别看我管着这么多上等的茶,但只这些都是皇上的珍品,黛玉未敢乱动。故只能委屈着芒大人喝点我在宫外所搜集的草野之物了。”   芒廷玉见林黛玉说话有条有理,滴水不漏的同时又透着谦卑,内心感叹:怪不得昨晚皇上竟命一个女子来批告御状的折子!不仅如此,林黛玉所有的备注点评竟都被皇上准奏实施了!看来,冰冷麻木的皇帝对这女子竟是真的动心……自己何不促进两人之感情,帮助玄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想到这里,芒廷玉嘴角渗出一丝阴笑。   芒廷玉道:“其实皇上即便有再多的好茶,也没有好好品尝的能为。林尚宫倒不如将秋珍茶多承上些,皇上或许还能感知一二。”   听芒廷玉如此说,林黛玉露出不解的神情,芒廷玉见如此,心下知道林黛玉是感兴趣的,冷冷笑了一下,方继续说道:“或许林尚宫还不知道,皇上自幼是没有任何感知的,疼痛、惊恐、慌乱、喜欢、酸甜苦辣的味觉,所以不管林尚宫给皇上进什么茶,皇上喝到的味道只是水而已。只有那秋珍茶是苦中带涩,涩中微甜,乃是当年珍妃娘娘耗费几年而精心研制,所以皇上才能略略尝出其中的味道。”   “可是皇上究竟为何会这样?”林黛玉本不该逾越,过问皇帝的私事,可是实在是被芒廷玉说的太过好奇。刚一出口便觉得冒失,但是话说出来已经收不回去了。   芒廷玉故作痛苦一般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道:“唉,说来皇上也真是可怜。当年珍妃宠冠六宫,却也遭到了别的妃子的嫉妒。在七皇子出生不久,便有恶人给七皇子行了巫蛊之术,话说那场巫蛊虽没有要了七皇子的命,却让七皇子终生失去了任何外界的感知。林尚宫,今天下官对你所述的事,乃是整个皇宫的秘密,被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可千万要保密才是。”   林黛玉心理也觉得奇怪:这芒廷玉平日看起来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今日怎么如此殷勤的和自己八卦起皇帝的私事了?细细想来也甚觉的可疑。以后一定要小心这芒廷玉才好。又想皇帝若真是如芒廷玉所说,自幼被巫蛊诅咒才如此冷血,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从来都没有,倒也是个可怜的人……于是芒廷玉离开后,秋珍茶虽然对先帝的脾胃异常不合,却对玄冥的身体有很大的好处,这就是茶道的神奇之处了,所以林黛玉情不自禁的制了许多秋珍茶来。   是夜,林黛玉又被皇帝宣到保和殿批阅御状的折子,林黛玉命宫女一行将层层包好的秋珍茶用檀木大捧盒带了,随她一起到了保和殿。只见皇帝早已经在摆满奏折的桌子前开始批阅,引导的太监也没打扰,竟直接将林黛玉带到下手的桌子旁,便下去了。   林黛玉一见如此,也未敢出声参拜,回身给随行的宫女使眼色,命她把捧盒放到桌上,也命她出去了。林黛玉默默的坐在桌子旁边,开始批阅御状,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忽然林黛玉发现有人挡住的烛光,便抬头一看,只见玄冥高大的身体已经挡在的自己前面,站了有好一会儿了!   林黛玉忙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来参拜皇上。玄冥让林黛玉起身,问道:“这些御状可让你头疼?”   “头倒是不疼,只是会心疼。”林黛玉如实答道。   “哦?林尚宫何出此言?”玄冥不解的问道。   “凡是告御状的,都是冤情大到天的了。所以这些状纸每一个读起来都是一场悲剧,悲剧看得多了总会让人心里悲痛的。”林黛玉答道。   玄冥听林黛玉如此说,分明的感觉到心里一恸。——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有人在自己面前死掉,而且是血肉模糊的死,他自己都动都不会动一下,而如今,只因为这小女子的一句:“心会疼”,自己就出现了这样的感觉……   玄冥为了掩饰心中的变化,微微的动了一下高大的身体,喉咙里微微的咳了一下,问道:“可曾派掌茶司进上什么好茶?”   林黛玉忙将旁边精心包好的秋珍茶一层层的从捧盒里拿出来,透明晶莹的秋珍茶丝毫没有被热气所沁,依然是凉丝丝的。林黛玉小心的呈上给玄冥,玄冥接过茶,早就觉得有些口渴,便喝了一口,这一口不要紧,酸爽涩甜,味道竟比之前强烈的许多,太久没有过有味觉的感受的玄冥忽然有这样强烈的感受,竟一口将水吐回去!   林黛玉惶恐的看着玄冥,差一点就跪下去了,只见玄冥问自己:“今日的茶方子变了吗?”   林黛玉更加惶恐,忙摇头道:“并没有。”   玄冥盯着茶看了半天,又道:“茶还有吗?再拿几盏来。”   林黛玉忙躬身退出,差人去取存在冰室里的秋珍茶。皇帝竟一连喝了七碗!到第八碗的时候,林黛玉上前道:“皇上,此茶性凉,深夜不可多饮。”   林黛玉用“不可”二字,而不是“不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人敢如此对玄冥说话。玄冥本该生气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玄冥心竟控制不住的欢喜,忙放了茶杯让太监拿了下去。虽然玄冥知道以自己这样高大的身材和健康的身体,即便喝两桶冰水也不碍事。   一如往日,三更过后玄冥派人送林黛玉回掌茶司,自己回到养心殿歇息。   可是玄冥却反常一般怎么也无法入睡,满脑子全是林黛玉在灯下认真读状纸的样子,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沉思,时而提笔书写,动时仿佛四周都暗香浮动,静时则宛若一幅流传千古的美人图。又想秋珍茶的味道是那么强烈,玄冥隐隐记得生母珍妃还活着的时候,还对自己说:“只要皇儿每日喝秋珍茶,一定会有一天病能好起来。”   珍妃过世后,先帝再不允许任何人烹秋珍茶,此事也就作罢了。“难道是母妃在天有灵,真的让这茶要治好朕的病?”皇帝心中默默的念。    ☆、第三十九章 贼心不死薛宝钗   转眼,先帝驾崩的丧期已过,已经与芒廷玉订下亲事的九公主,开始着手办起了嫁妆。作为主媒的史湘云自然是忙里忙外,而且不亦乐乎,很快,皇帝便命史湘云代皇后凤印,协理三十六宫的诸事。史湘云乐的不行,于是做起事来更为起劲。   一日,忽然有凤藻宫的看门太监来报:“元太后说自己居住的奕宁宫太过清苦,派人将凤藻宫的一应古玩陈设照搬进了奕宁宫,小的们不敢阻拦,但是宫里的规矩是不能如此的,三十六宫的陈设器具如果挪动,是要有盖有凤印的文书,小的们才敢放行的。而如今遇到此事,小的们特请云妃娘娘的旨意……”   史湘云一听如此,心下叹道:“元妃姐姐如此糊涂,她若想搬之前派个人来告诉一声,我岂有不应的?这下子让凤藻宫的人大老远的跑来告状,宫里又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不出一个时辰此事满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我若是不管,破了宫规,以后如何能立威?我若是管了,她可是元太后,是我的长辈,如何忤逆的了”   史湘云愁了半晌,心下想到还是得去找林黛玉,除了她也没有另外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智慧。史湘云刚要出枕霞宫,忽见依旧素服的薛宝钗和薛宝琴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不说别的,竟先按照给皇妃请安的礼数给史湘云下跪行了大礼。史湘云慌的忙去扶起薛宝钗道:“宝姐姐莫要如此,太过生分了。”   姊妹们挽着手进入宫殿,都落了座后,薛宝钗道:“虽是姊妹,可是宫里的规矩万万改不得的。我是一介美人,而云妹妹是娘娘,咱们私下里是姊妹,可是在人前万不能坏了规矩。”   史湘云见薛宝钗的气色虽比先前憔悴,可是精神不错,便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问:“自打进宫以来,宝姐姐一直病着。不知现在觉得怎么样?”   薛宝钗红了眼圈笑道:“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强喘气罢了。我比不得你,好歹身后有一个侯爷的叔叔顶着,最重要的是有皇上的宠爱……我只有一个犯了死罪的哥哥,去岁已经被问斩了。算起来,我不过是一个罪人罢了……”说到这里,薛宝钗拿起帕子拭泪。   史湘云忙上前百般劝慰,“想当初你我都在贾府的时候,是何等的亲密?我们同吃同住同睡,姐姐对我的恩情,湘云必不会忘。只是后来我们都嫁给了皇上,住的远、规矩多,不得不生分了。可是从此以后,宝姐姐若是又是那么难处,只管和我讲了,你我姊妹不分彼此才好。”   这一番话正是薛宝钗这次来最想听到的,不想这个没有心机的傻丫头这么快就掏心窝子了。薛宝钗止住泪道:“若是真能如此,真不枉我们姊妹一场……我在来时的路上听到元太后违逆宫规,竟私下搬起东西来。”   史湘云叹口气道:“可不是嘛,我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宝姐姐可有好的主意?”   薛宝钗笑道:“这还不容易?此事若是别人犯下的,定该重罚。可是这人是元太后,她即便犯下天大的过错,不说你,就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样的。如今只能糊弄着过去了。依着我说,如今凤印掌握在你的手里,你给她马上开了一个文书过去,对外就说早先已经开好了的,是这会子事多,还没来得及送过去罢了,让凤藻宫的那几个看门的太监不必大惊小怪的。”   史湘云一听,喜的连连拍手赞叹道:“不愧是宝姐姐,果然聪明!”说着忙命人去拟了文书,速速的递给凤藻宫了事。   史湘云以为薛宝钗的到来是解救自己的难处,她想的太过天真。薛宝钗休养生息了这么久,名为养病,实际上不过是在韬光养晦。她每日都在想到底如何翻牌,如何博取皇宠,如何振兴薛氏一族。这段时间她苦读医书,为的就是如何能怀上男孩,——虽然她都未曾有机会近了玄冥的身……可是她并没有心灰意冷,她偷偷的读了许多幻术,书上写的:她只需要一次机会近玄冥的身,便有机会怀上龙子。只要怀上龙子,便能母凭子贵,那个时候,她依旧可以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除了做这些,薛宝钗还在宫里暗暗的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势力,比如说当今的正牌太后。   薛宝钗见史湘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物,便站起身来对史湘云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事想要求云妃娘娘的。”   “姐姐快休的如此说,姐姐有何事尽管道来。”史湘云忙问道。   薛宝钗命宫女将东西抬进来,史湘云一看:乃是金碧璀璨的一颗树!光芒刺眼,恍的眼睛半天睁不开,定睛看后,才看清原来这棵树乃是金琉璃做成的枝干,叶子则是芙蓉种的翡翠雕饰。史湘云自从进了七王府,再到皇宫,各色的奇珍异宝也算都见过,但是如此华丽的还是第一次。   薛宝钗道:“此树乃是太后当年的嫁妆,名为’金枝玉叶‘。太后一直都摆在宫内的珍宝盒里,没舍得摆出来。最近知道九公主要大婚,于是拿出来想送给九公主当嫁妆。可是不巧的是太后竟发现有一片翡翠叶子有些松动了,找了尚宫局的珍宝司好多人来修理,竟没有人能修的。把太后她老人家心疼的,臣妾实在看不过去,就去瞧了瞧,发现不过是一片连着叶子的金丝松动了,你瞧这里……”   史湘云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如此。但是看那连接的工序也甚是复杂。   薛宝钗接着说:“其实也并非不可修理,只要心够细,手够巧……臣妾之前听说林尚宫刚入宫的时候,曾经在珍宝司大展身手,惊叹众人,于是臣妾想能修好这金枝玉叶的人,非林尚宫不可。但是臣妾这些年一直未曾和林尚宫有什么走动,所以就还是来求娘娘……”   史湘云本是个大大咧咧的,一听即能让太后舒心,又能让林黛玉大展身手,何乐而不为?所以为等薛宝钗说完,便满口答应下了,即刻命人将金枝玉叶送到掌茶司小院!   心满意足的薛宝钗,满脸冷笑的离开枕霞宫。心下想道:“林黛玉,你这般有能为,且看此次你如何收场!”    ☆、第四十章 黛云再遇陷害化险为夷   史湘云心思单纯,薛宝钗的忽然造访,先用给史湘云解“元太后触犯宫规”之围来博取她的信任,之后再装弱势,求她帮忙,史湘云竟对薛宝钗的可疑毫无察觉。及至薛宝钗一走,她马上吩咐宫女去请林黛玉来枕霞宫。   林黛玉随宫女来时的路上,大致问清楚了所发生之事。她料定薛宝钗必定在这“金枝玉叶”里面动了手脚,若是她在场,必定不会让史湘云接受薛宝钗的帮助。只是现在木已成舟,自己只能过去看看了。   到了枕霞宫,林黛玉之间史湘云这靠近“金枝玉叶”在那里细细的看,林黛玉一着急,来不及行礼便道:“云妃娘娘离远些……”   史湘云一转头,见是林黛玉进来了,笑道:“林姐姐,你来了?快来看看这宝贝……这个地方坏了……”   史湘云说到“这个”二字时,为了让林黛玉看清楚坏了的位置,竟然用手指轻轻一触,林黛玉在同时大叫:“别碰!”   只可惜太晚了!   火光电石一般,整个金碧辉煌的一颗金玉宝树如同触碰了机关,瞬间呼啦啦的衰败倾倒了!   史湘云嗔目结舌,惊的睁大眼睛呆若木鸡的看着刚刚还是好好的一颗宝树,如今竟变成一堆碎片!林黛玉也只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日,史湘云才哭了出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是太后送给九公主的嫁妆,如今毁在我的手上,不禁开罪了太后,连九公主也会觉得晦气,皇上必定会生我的气,到时候不理我可怎么办才好?”   林黛玉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已经酿成这么大的祸,她却还只担心皇上不理她怎么办?   林黛玉只得上前去检查宝树的碎片,幸而发现金琉璃的枝干并未损坏,所掉落的仅仅是玉片雕琢而成的叶子。拿来相同的金线再把叶子串到枝干上面,或许还能补救。于是顾不得别的,忙命人去取来金丝银线以及珠宝修理的工具。史湘云觉得歉意,正要上前来帮忙,林黛玉忙道:“娘娘在一旁休息就好。”   史湘云忙退后道:“是,是。”   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史湘云都在一旁打了若干个瞌睡了,起来看到宝树果然又被林黛玉修好了!玉树临风,金光闪耀,正拍手赞叹的时候,她发现林黛玉微蹙着眉,呆呆的看着“金枝玉叶”。   “林姐姐为何这样苦着脸?林姐姐果然妙手,竟给修好了!不是该高兴的吗?”史湘云不禁问道。   “好是好了,可是却不对。”林黛玉用手指着一片叶子道:“我刚才数过,整棵树上面共有四十九片叶子,因为玉片的纹理不同,所以四十九片叶子的正反、方向、角度在整棵树上的布局都不同,而且都有一定的规律,如果规律不对,那么整个树虽然被装起来,但是却失了神韵,仿佛是一颗死树……”   史湘云用心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果然和之前的光华宝色略逊了一筹,于是也苦着脸道:“这样的树送还给太后,她老人家若是看出了破绽,岂不是要说我们骗她?……”   林黛玉叹了口气,看看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宫墙上面掩映着晚霞的余辉,整个枕霞宫都在这样的光辉笼罩之下。“既然薛宝钗让娘娘求我帮忙修复‘金枝玉叶’,娘娘就把此树交给我吧,让我回去慢慢想该怎么办。”   史湘云内心愧疚,心想这树不过就是自己弄坏的,想不让林黛玉参与,太后怪罪下来自己一人承担,可是又惧怕玄冥从此不理自己,只得懦弱的看着林黛玉把宝树拿回去了。   林黛玉回到掌茶司小院,已经是夜幕降临,小白和小墨已经准备好晚饭,等着林黛玉回来吃的。见林黛玉回来,后面的太监还搬了个大木箱子,放在正堂的中心,都不禁疑惑,但是见林黛玉满脸疲惫和凝重,都不便过问。   林黛玉沐手,小白呈来毛巾,林黛玉擦了手。见桌上竟摆着自己最爱吃的清蒸龙虾,林黛玉奇怪的问道:“今日御膳房怎么会送来这个?我刚从枕霞宫回来,见去送饭的执事说今天晚膳御膳房派的餐食是果木烤鸭配绿粳米粥,怎么独独的这边是龙虾?”   小白道:“可不是这么说呢,来送食盒的太监说:‘这是皇上亲赐给林尚宫的,以慰劳这些日子林尚宫每日批阅状纸。’最后小太监还嘱咐:‘虽然这是皇上给林尚宫的体面,但是两位姐姐也不要对外面说,以免遭来闲话。’我和小墨自然不敢让其他人知道的。”   林黛玉失神了一小下,对小白和小墨道:“既如此说,关了房门,我们三个快些吃了吧。”   小白和小墨也不推让,都洗了手坐下来和林黛玉一起用了晚膳,之后又忙着伺候来黛玉沐浴更衣,一如往日,林黛玉晚间还需要去保和殿批阅状纸,可是今日却不同,林黛玉除了带上秋珍茶,还命小太监将刚才进来的时候抬着的箱子一起抬到保和殿。   林黛玉进入保和殿,皇帝依旧是埋头读奏折,似乎是不曾注意到林黛玉的到来。二人各自在伏案批阅,又是一两个时辰之后,玄冥眼望着奏折,却一扬手,林黛玉知道这是要茶的意思,便忙将秋珍茶奉上,玄冥接了茶,眼依旧看着奏折,喝了下去,道:“明日可将茶里放些玫瑰。”   林黛玉心下暗惊:莫非皇上这是渐渐的有了味觉?听说之前服侍的人从来不曾听说皇帝有任何关于饮食方面的要求……惊过之后,又是莫名的高兴。她心暗想也许可以钻研一下秋珍茶的配方,也许能找到治愈此病的方法……   “还有什么事吗?”玄冥见林黛玉呆呆的在原地失神,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   林黛玉回过神来,忙福身答道:“是,黛玉今晚回去便吩咐了去茶房找上等的玫瑰花茶……”   玄冥点点头,又重新看奏折,林黛玉见如此,刚要开口的话又不能说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得转身要回去,却听玄冥在身后道:“林黛玉,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朕说?”   林黛玉忙转回身来,垂着头道:“皇上,黛玉确实有件事要求皇上。”   “何事?”   “黛玉想求皇上恩典,给珍宝司令牌,将珍宝司的图谱典籍借来一看。”林黛玉如实说道。   玄冥熟谙君王之道,自登基之日起,便在皇宫内外安插了无数眼线,尤其是林黛玉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尤为关注。今日所发生之事,他早已经知道了,眼看着消停了几年的薛宝钗又在找死,玄冥只是念在她兄长被朝廷问斩,母亲又忧伤而亡,她也是个可怜人,不想再动她罢了。   玄冥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束书简递过来,“‘金枝玉叶’乃是东海之物,算起来至少有九百年的历史了。这是宫中的珍宝匠当年对‘金枝玉叶’的批注,你可阅读看是否能帮上忙。”   林黛玉见玄冥如此用心,双手接过书简,心下五味陈杂,满心皆是不能言说的滋味。    ☆、第四十一章 与帝共舞步步惊情   上回说道林黛玉想求皇帝去查看珍宝司的典籍,看是否能找到关于“金枝玉叶”的相关记载,也许能参透如何从新修好宝树的方法。谁料到玄冥早有所准备,竟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束竹简递过来道:“‘金枝玉叶’乃是东海之物,算起来至少有九百年的历史了。这是宫中的珍宝匠当年对‘金枝玉叶’的批注,看看是否能帮上你的忙。”   林黛玉双手接过竹简,心下五味陈杂,满心皆是不能言说的滋味。——玄冥的贴心与关心,让一向孤苦的林黛玉似乎感受到了丝丝的温暖。温暖,是的,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以冰冷无情而著称的皇帝会给林黛玉带来温暖!   林黛玉展开竹简,见不偏不倚,正是宝树的构造图。林黛玉喜出望外,皇帝仿佛看出了她的欣喜,便道:“林尚宫可将手里的状纸放放,先去修复宝树吧,状纸可明日早晨来补批。”   林黛玉躬身答了一句:“是。”便回身在保和殿大殿开始认真的研究宝树。皇帝见林黛玉认真的样子,不禁看呆了,竟也忘记了手中的奏折。他眼看着“金枝玉叶”梦幻般渐渐恢复了生命,心下想到:“朕若也能如这棵宝树一样该有多好?有朝一日能够在这女子的手中渐渐的恢复生命……”   林黛玉大功告成,抬眼一望玄冥,只见他英俊的面孔展现一片沉思状,幽深的眼睛泛着深紫的光彩,正呆呆的看向自己。林黛玉少有的灿烂一笑:“皇上看这‘金枝玉叶’可算恢复原貌?”   玄冥方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又看向外面,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外面却银白的很亮,便随口问来剪蜡花添香炉的小太监道:“现在是几更了?外面为何这么亮?”   小太监躬身答:“回禀皇上,现在已经是三更,亮是因为外面已经下了一尺厚的大雪,现在还未停呢。”   玄冥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大殿大门,轻轻一推,清冽的空气迎面而来,大雪纷飞,世界已经变成了银白色。玄冥向外面走去,并对林黛玉道:“穿上大毛衣服随朕出来。”   林黛玉忙寻了银白大毛斗篷来披上,随着皇帝出了殿门。今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年的早,才刚刚冬至,便下了一场大雪。皇帝穿着玄色天狐毛大斗篷,迎着雪走在前面,林黛玉则跟在后面,皇帝高大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雪花。因为很亮,也无需提着宫灯,太监和护卫们远远的跟在后面。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来到了望星台上。   这望星台曾经是□□皇帝在位的时候,为星宿官占卜天象的时候所设,后来先帝继位,不再推崇占星之术,所以也都荒废了。   望星台高而平坦,人站在上面,仿佛感觉到苍穹笼罩之感。   “林黛玉,你可相信有天命?”玄冥问道。   林黛玉穿越之前是不信的,直到穿越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超出普通人能理解的能量,这样的能量能让时光扭转,人可以回到过去。   “回禀陛下,林黛玉相信。”   玄冥眼神微微的一黯,似有所思的样子,又道:“朕也相信,若非有天命,朕便不会认识你。”   “皇上何出此言呢?”林黛玉不解的问道。   玄冥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你还记得它吗?”   林黛玉朝玄冥的手中望去,那是一块白色丝绸的绢帕,看着有些许眼熟。   “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乃是在木兰行宫外面的竹林里,那时朕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还有马蹄声。也许你听说过,朕性情凉薄,从不多管闲事。但是那一天朕听到你的呼喊,不知道为何,竟急切的追了过去……这块丝帕乃是你给我包扎伤口时留下来的,现在记起来了吗?”   林黛玉方想起来,初见的那一年是在木兰行宫外的竹林,自己的马尔被路边的喜鹊惊扰,一路狂奔向树林深处,多亏了玄冥相救。而玄冥在追自己的马的时候,自己的手臂被树枝划伤,那时林黛玉还奇怪为何此人竟感觉不到疼痛,还是自己提醒他的手臂受伤了,他才意识到。   这一番言语,听得林黛玉惊心动魄,刚伸手要去接过手帕,玄冥却一下收了回去,“还是把它留给朕吧,你不是也欠着朕的东西吗。”   林黛玉意识到自己手腕上摘不掉的玉镯,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雪下的更大了,整个皇城都被一片白雪覆盖,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消失了,天地之间,林黛玉感觉只剩下了她和玄冥两个人。林黛玉的心微微跳着,她望着眼前的这个帝王,看起来依旧是那个冰冷无情的男子,那个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男子,那个坐拥江山美人的男子……她告诉自己万万不能动心,万万不能动心……   第二日,林黛玉将修复的“金枝玉叶”归还至枕霞宫,史湘云一见,喜的不知说什么好,拉着林黛玉的手就要去永寿宫给太后送还回去,林黛玉忙止住史湘云道:“云妃娘娘且慢,若是真你我给送过去,恐怕不妥。”   史湘云快人快语道:“有何不妥?你修复了太后的宝贝,理当去领赏。”   “娘娘糊涂……”林黛玉忍不住的说了一句重话,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此事想来怎么看怎么是被薛宝钗算计了,史湘云还是毫无意识,但是自己又不能挑拨离间一般的去道破,只是压下火气来道:“娘娘细想想当初是谁拜托你修复此宝树的?此时应交还与她才对,我们何苦去邀这份功呢?只领了来求你的那个人的人情罢了。”   史湘云方静下来,低着头细想了一会儿,脸色苍白起来。   林黛玉知道这丫头是有所察觉其中的玄机,也不用再明说了。便用别的话岔开,问道:“过了元宵便是九公主的大婚,算起来也还有两个月了。宫里连年没有个正经的喜事,只是这件还算是皇上登基以来的头一件,所以听说太皇太后、皇太后、元太后、皇上都重视的了不得呢。娘娘现在掌管着凤印,一定有诸多事要忙,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快派人去找我。”   史湘云忽然眼泪汪汪的看着林黛玉,还未张口说话,泪珠子便滚了下来,“林姐姐,这宫里处处凶险,湘云愚钝,若是此次没有姐姐,恐怕我真是要遭难了呢。”   林黛玉知道史湘云说的是“金枝玉叶”之事,笑着给史湘云擦眼泪,“快休提此话,即便是遭难,也不是云妃娘娘,她想害的人是我,只不过想借娘娘的手罢了。”    ☆、第四十二章 史湘云受封皇贵妃   史湘云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哭着给林黛玉道谢,林黛玉知道史湘云指的是“金枝玉叶”之事,笑着给史湘云擦眼泪,“快休提此话,即便是遭难,也不是云妃娘娘遭难,她想害的人是我,只不过想借娘娘的手罢了。”   林黛玉正劝解哭泣的史湘云,却听外面通传:“九公主驾到!”   一语未了,只听得外面笑着说:“我听说皇太后给我的陪嫁在这里,还是云妃娘娘和林尚宫妙手,那宝树才恢复光彩,本宫特来看看。”   史湘云和林黛玉忙站起来见礼,只见九公主已经容光焕发的走了进来。林黛玉只叹这后宫虽大,可是芝麻绿豆的事都在很短的时间内传的人尽皆知——薛宝钗的动作看起来很隐晦,却不想在皇宫里都已经有好几个人知道了。   “咦?云妃娘娘这眼睛怎么还红了呢?莫不是你们都看上了我的嫁妆,偷偷的在枕霞宫里和林尚宫抢起来了不成?” 九公主贴着史湘云的脸一本正经的问,说的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九公主只会拿人打趣,这些日子我都因为办九公主的嫁妆忙的不可开交,你也不说谢我一谢。”史湘云破涕为笑道。   “我即便要谢你,只怕你也不稀罕呢。”九公主搂着史湘云的肩膀,话里有话的笑:“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谢你。”   史湘云知道她指的人是皇上,不禁绯红了脸儿。之后九公主又坐在主位和史湘云说了一些嫁妆和大婚上的要求,便告辞了。林黛玉分明看到九公主临走前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金枝玉叶”,那目光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几分愤恨,林黛玉从她进来后发现她是仅仅看着宝树这一眼的目光,便察觉出了异样:“莫非,九公主她……”   林黛玉想到这里,觉得不寒而栗。这宫中之事真是变幻莫测,原来一直以为很单纯的人,也会在一夕之间变得面目全非。   独自回去的路上,林黛玉想起最初在木兰行宫第一次见九公主的情形,想起自己在贾府遇险,九公主冒着的最当时最具权势的贾元春的危险来搭救,又想起在流光殿吃叫花鸡、灶台鱼,还想起九公主将玄冥送的镯子不管不顾的带到自己的手上……一幕幕如同发生在昨日,怎么她这样的一个人,竟能卷入某种暗流之中,到底所为的是什么?   林黛玉除了疑惑,还有隐隐的心痛,——人与人之间的那点情分,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转眼元宵已过,九公主和芒廷玉的婚事把整个皇城的气氛烘托的喜气洋洋,那轰轰烈烈的喜事让林黛玉感慨不已,——穿越之前知道英国王室的婚礼办的让全世界瞩目,可是到这里来才发现区区一个妃子所出的庶公主的婚事都极尽奢华,热闹的让普天同庆。   九公主顺利出嫁之后,玄冥便册封了史湘云为皇贵妃,虽然她这个皇贵妃当的有名无实,但是还是和贾迎春的位分不分上下,所以史湘云的心里极为受用。   这一举动却让一个人很不开心,奕宁宫里的贾元春早反过味来,知道玄冥空给了自己一个太后头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处,贾元春命身边的女官抱琴去藕香殿去请贾迎春来。   女官抱琴到藕香殿时,藕香殿吵嚷之声鼎沸,只见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在吵架,小宫女说小太监偷喝了迎妃娘娘的好茶,两个小太监也不甘示弱,竟返说小宫女们也偷偷吃了迎妃娘娘的点心。大殿里已经吵成这般,贾迎春像是没听见一般,捧着一本书旁若无人的读着。   女官抱琴心中叹气,心下想到:“不愧是‘二木头’,懦弱成这副样子,竟让宫女太监都敢在眼皮底子下撒野成这般,难怪我家娘娘偏偏选中了她,也是看她好摆弄,可以当傀儡的意思。”想罢,便走上前去,大声道:“大胆奴才,竟敢在藕香殿这般无礼,迎妃娘娘虽然心善,可是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这般放肆,竟不怕元太后动气怒来,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语未罢,四个人齐齐的跪在地上求饶:“抱琴姑姑饶命,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抱琴走到贾迎春面前请了安,贾迎春头都没抬的说:“抱琴姐姐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这里一团糟,让姑姑见笑了。”   抱琴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只是娘娘太过善良了,纵容的这群奴才这般放肆……”抱琴说了一通后,见贾迎春根本不搭言,有些悻悻,便有接着道:“今日元太后在奕宁宫设宴,特派奴婢来请迎妃娘娘的。”   “哦?元太后竟有如此雅兴,不知除了本宫还请了谁?”   “回禀娘娘,还请了衡芜殿的两位薛美人。”   贾迎春方扔下书道:“看来元太后是想念我们姊妹了,只是为何没有请云妃妹妹和林妹妹?”   问的抱琴在心中直骂“没脑子的二木头!”,但是面上也就笑笑道:“奴婢也只是按照元太后的吩咐去办事罢了。”   贾迎春带着宫女们和抱琴一起行至奕宁宫,薛宝钗和薛宝琴早就到了,宴席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酒,还有各色真真国进贡的果品。贾元春还让紫薰尚宫的歌舞司上了一台霓裳羽衣舞,酒过几巡,贾元春方道:“我贾氏在后宫虽未贵为皇后,但一直都占着宠妃的位置,不想如今竟落寞如此,说起来真真令人心寒。”   薛宝钗是个明白人,知道贾元春这是要出手了,先闭口不言,不想薛宝琴是个口无遮拦的,竟然顺势便说:“太后娘娘说的是,可是这局面只怪那史湘云的介入。算起来她史家能有什么?不过是世袭了个侯爵罢了,怎么能和贾家的势力相媲美。史湘云还不是凭着有几分小聪明,能讨得皇上的欢心罢了。”   贾元春冷笑一声,问薛宝钗道:“宝钗,事已至此,你还要这般‘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吗?你知道如果在这宫中贾氏失了势,你们薛家可就再无翻身之力了。”   薛宝钗连忙跪下,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臣妾不敢,太后何出此言。”   贾元春又冷笑了几声,望了几眼怔怔的贾迎春,叹气道:“宝钗,你莫要再装糊涂了。你知道自先皇崩了之后,本宫就再无可倚仗之人。本想着我贾氏可以有人当上皇后,可是你也看到了,迎丫头是个极没有心机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头。如果此时你若再不出力,恐怕我们这一群人在这后宫再无立足之地!”   薛宝钗等着这些话等的许久了,但是依旧诚惶诚恐的跪地磕头道:“太后对我们薛氏有恩,宝钗甘愿追随太后。”   宴席结束后,贾迎春和薛宝琴现行离开,薛宝钗留在奕宁宫中,和贾元春长叙至三更方回。   抱琴边给贾迎春卸妆,边问:“娘娘既然早知道迎妃娘娘是个无用的,薛宝琴也是个只敢说不敢做的主儿,只有薛宝钗还用的上几分,为何不独独的请薛宝钗,还要请她们二位一起来?”   “若我单单请了薛宝钗,迎春和薛宝琴岂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本宫的心思?哼,本宫的这点子心思,需的在她们两个人之中点到为止才罢……好在这个薛宝钗是个有心计的,本宫果然没看错人,今日出这计策,虽不是什么妙计,但是可以让本宫和皇上周旋一次的了。”贾元春得意的道。   “娘娘圣明。”抱琴又恭维了一会子,让贾元春心情大好,之后她便睡下了,一夜养精蓄锐,等待第二天的好戏。    ☆、第四十三章 挟老臣威逼天子封后   上回说道薛宝钗呆在奕宁宫中和贾元春长叙至三更方回,贾元春心情大好,和抱琴道:   “好在这个薛宝钗是个有心计的,本宫果然没看错人,今日出这计策,虽不是什么妙计,但是可以让本宫和皇上周旋一次的了。”   抱琴也帮着又恭维了一会子,让贾元春心情大好,之后她便睡下了,一夜养精蓄锐,等待第二天的好戏。   翌日,玄冥早朝之后,又与大臣们在军机处商议边关之事至申时方回养心殿,更衣之后便让公公上茶,太监总管赵贤早早的让人去与林黛玉说好了:“今日皇上辛劳,需得多备些养心去火的茶品。”   林黛玉在茶室取了五味子、旱莲草、西青果、麦冬、黄岑这五种药茶少许,加了冰糖慢火烹沸,又知道玄冥喜冰凉口感,故将茶品放入冰室,三五个时辰,忽听小太监来要茶,便派人呈上去了。   玄冥只见今日的茶品和往日不同:乃是用雪花银镂空雕琢的五龙杯,茶的色泽碧润,少许冰茬在其中。便知道不是以往经常饮用的秋珍茶,心下忍不住笑笑,想道:“想不到这林黛玉看起来循规蹈矩,却还是有一些小女孩子顽皮的心思,鼓捣出一些新奇玩意儿来,还好用的是雪花银器承载,不然朕真的是要怀疑这其中是否有毒的了……”   一边想着,一边将茶送入口中,细品些许,只觉茶中苦中带涩,涩里有香,喝下去果然觉得头目清冽,心气大舒。   公公赵贤见玄冥喝下茶后少有的龙颜舒缓,知道这是合了心意,便上前道:“启禀皇上,这茶是林尚宫今儿起早调制的,说是有养心去火的功效。林尚宫说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极耗心血的,所以查了十几本茶谱,才配出的方子。”   玄冥心中大悦,转而又觉得自己可笑,心下自嘲道:“全天下人的俯首臣服,也比不上林黛玉对阵的一次用心。难道朕这是像古人所述的那般‘不爱江山爱美人’了吗?”玄冥正细品着这茶,忽有太监来报:“启禀陛下,老太傅、老殿阁大学士、老掌銮仪卫事大臣、前朝太子太师、太子太傅、老尚书等二十六名老臣前来觐见。”   玄冥唇边闪过一丝冷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道:“宣!”   几十名老臣颤巍巍的走进来,齐齐的跪在养心殿大殿中央,山呼万岁。   玄冥仿佛早已经知道这几十名老臣前来觐见的事,面不改色的叫他们平身,并故作姿态的问道:“各位爱卿多日不见,身体倒是还硬朗?都是先皇器重的老臣,有什么要事让儿孙前来代为启奏便可,何苦亲自来走这一趟?”   老臣们纷纷道谢,却又跪下来,老太师太傅叩首道:“皇上,现今四方安定,无饥荒流民,各省皆已春种,时入大安之年,风调雨顺,得皇天辟佑,国泰民安。老臣忽然有些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冥知道他们此次前来是何用意,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们把话啰嗦完,挑着眉淡淡的看向太师太傅等人道:“爱卿有话直言,无须转弯抹角。”   “皇上已至而立之年,可如今后宫妃嫔屈指可数,皇上,延续皇室血脉乃头等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后,老臣们今日前来,只恳请皇上册封皇后,充裕后宫,广纳贤妃,开枝散叶,稳固江山!”老臣们再度扣首,朗然有力的声间中颇有些悲壮的味道,似乎就算是被罢官也要说服皇帝。   玄冥轻扬唇角,斜着眼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的老臣们,用冷意森然的声音令赵贤公公道:“关养心殿宫门,十丈之内不得有人。”   玄冥未登基之前是冷血无情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嗜血,残忍……世上所有冷酷的词拿出来形容玄冥也不为过。反而是当了皇帝的玄冥反而沉淀下来,在朝廷上即便遇到再危机的事也不恼怒,沉稳应对。之前朝廷上下担心玄冥登基会成为一代暴君的事早已烟消云散。可是现在玄冥下令关养心殿宫门……这分明是要做极为机密的事……莫不是要杀人?!   宫门吱咯一声关上了,阴风阵阵吹来,老臣们各个吓的浑身颤栗。   玄冥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御阶,缓步踱到老臣们中间,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臣们连呼吸都不敢,只听玄冥道:“众位爱卿乃是先皇倚重之人,有功勋在身,世代沿袭爵位,难道还不够么?你们当中有三朝老臣,也有历起伏的元老,为何连‘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都不懂?劝朕‘广纳贤妃’?朕难道不知你们家族有多少女儿已经被送在储秀宫等着朕的册封?”   一席话说的老臣们心中愧疚,皆不能再言语,只有礼部尚书王大人并没有女儿,并未有攀龙附凤的打算,故他理直气壮的俯首再拜:“皇上!老臣们忠心耿耿,全是为了江山社稷啊,请陛下体恤臣子们的一番苦心。”   玄冥行至王大人正前方,高大的身影给跪在地上的王大人一种威压之势,顿时让王大人气势短了七分。玄冥道:“王大人高风亮节,为天下苍生着想,的确令朕佩服。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王大人。”   王大人浑身一颤,俯首道:“臣不敢!”   “王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想必早已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后的道理,为何早不向朕进言,而是在上午面见了元太后之后才与众臣齐齐的跪在朕的面前?”   “元太后”三个字一出,满堂老臣因为被戳中的要害,皆惶恐不已,皆俯首默不作声。   玄冥踱回至龙椅旁,唰的一声抽出宝剑,那寒光仿佛刺痛每个人的心,让众老陈不寒而栗,皆大呼:“皇上明察秋毫,皇上饶命。”   玄冥透过雪亮的宝剑的寒光,照见了自己在宝剑上映射的面孔,那面孔早已褪去煞气,为何这群老臣还这样怕自己?心下不由叹息。   “众位爱卿平身罢。”   老臣们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分明感觉的皇帝要杀人的气氛,为何又让自己平身?分明刚刚是要掉脑袋的节奏!不禁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朕说让你们平身!”玄冥微怒道。   一语未了,老臣们不敢耽搁,一个个皆腿脚麻利的站起身来,呆呆的看向玄冥。   玄冥凤眸之中带着警告冷冷地扫过下方的群臣,用威严的声音说道:“自先皇起前三朝,后宫妃子争斗不断,众位爱卿是历经了事的,见过多少后宫争斗而造成的悲剧?难道还不够么?还要延续到当朝?后宫妃嫔得宠,会让一个家族兴荣,可是因为妃子失势而株连九族的也大有人在,你们难道只看到了风光而不考虑性命么?赵贤,拟朕旨意:凡我子民,若有再干涉皇室婚姻者,斩!若有后宫妃嫔串通朝臣者,斩!若有朝臣笼络后宫妃嫔者,株连九族!”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在养心殿大殿中,玄冥颁布完旨意,拂袖而去。    ☆、第四十四章 明含香前来助阵化解危难   上回说到众老臣来养心殿向皇帝请愿:立后纳妃。玄冥震怒,但是还是有所克制的命赵贤当着老臣们的面拟旨:“凡我子民,若有再干涉皇室婚姻者,斩!若有后宫妃嫔串通朝臣者,斩!若有朝臣笼络后宫妃嫔者,株连九族!”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在养心殿大殿中,玄冥颁布完旨意,拂袖而去。   原来前一晚明含香已经知道贾元春将有所动作,故连夜从西六宫赶来面见玄冥。   明含香并无任何客套之词,落座后便道:“哀家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重,故略去君臣之间的繁文缛节,直接道明来意,若有失礼之处,望皇上恕罪。”   玄冥道:“自先帝驾崩,明宰相便与朕辞官返乡,不问朝政,以明太妃的脾性,应该是会谋划离开皇宫,远离后宫纷争才对。而今明太妃依旧留于宫中,想必是有先帝交托的重任罢?”   明含香微微浅笑,将手中的卷轴呈给玄冥道:“皇上果然睿智过人,哀家也无需隐晦了。哀家的确受先帝临终所托:皇后之位非林黛玉莫属。哀家手中有先帝圣旨,先时正处于先帝的孝期,故不便宣旨,如今大孝已满,哀家也须的速速完成先帝所托,之后便可随父亲归隐山林,过平静的生活了。”   玄冥打开卷轴,乃是先皇的亲笔圣旨,——册封林黛玉为玄冥的皇后!   玄冥不禁心中感叹先皇慧眼识珠,林黛玉性情聪慧且不乏中正,实属凤临天下的最佳人选,而最关键的是玄冥早已倾心于林黛玉。   玄冥收起手中圣旨,脸上露出少有的和气,对明含香道:“多谢明太妃对先皇的衷心,朕心中的想法和先皇一致,也觉得林黛玉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因为林黛玉需将一颗真心彻底交付与朕,她才能做好皇后。是朕做的不够,现在林黛玉并未能做到如此,故还要劳烦明太妃在这宫中再待些时日,朕会努力,尽快册封林黛玉为皇后。”   明含香眉间若蹙,担忧道:“皇上乃九五至尊,先册封林黛玉,再慢慢取其真心,也未为不可。哀家如此说,主要是因为早有人对后位虎视眈眈,皇上明察秋毫,想必已经知道元太后已经有所动作,想必她明日会召集贾氏宁国公、荣国公的旧交老臣来劝说皇上立迎贵妃为后,那时皇上该如何化解?倒不如将此先皇遗旨搬出,昭告天下册封林黛玉为皇后,省去诸多麻烦。”   玄冥眼中闪出一丝不屑道:“太妃不必忧虑,朕即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只为了省去麻烦,岂不是更让这□□诈藏私之人小看了去。贾氏一族再加上那些个旧臣,仗着功高,为所欲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再继续放纵,朕如何能受天下百姓的敬重?明太妃放心,朕自有方法应对。”   明含香去后,玄冥早已想出应对之策。所以才有颁布朝臣与后妃不得干预册封皇后的诏书这一幕。玄冥并未大开杀戒,而申饬了众人,令老臣们各个心中臣服,而贾元春也气了个直眉倒仰,诏书一出,后宫妃子再无可能干预册封皇后之事,可是贾元春哪里肯罢手?接下来日思夜虑想出应对之策。   夜里,林黛玉去养心殿批阅状纸,多少也听说白天发生的事,但并未往心里去。至状纸批阅完,林黛玉见玄冥一抬手,公公们便都齐齐的退了出去,并掩上了养心殿的大门,只见从店内走进来十几个内监,手中皆捧着衣物等物品。   林黛玉不禁愣了,玄冥走至林黛玉面前道:“林黛玉,今日晚些休息,朕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   林黛玉第一次听到玄冥以邀请的口吻说话,有些不适应,忙答道:“是……只是这些衣物是何用意?”   玄冥并不作答,林黛玉看了一会儿,见衣物是内监的官服,正是适合玄冥和自己的尺寸,方明白过来玄冥这是要乔装出行的意思。一个小内监带着林黛玉去偏殿换衣服,待林黛玉出来时,又愣了一愣,之间玄冥换上内监的衣服,而一个和玄冥身高长相极其相似的人穿着玄冥的龙袍,若是不细心,根本看不出那内监不是玄冥!   只听玄冥命那内监道:“去藕香殿迎贵妃那里过夜。”语罢,递给那内监一道圣旨。内监带着宫人领命离开。   玄冥转身看着呆呆的林黛玉,心下暗叹林黛玉即使身穿内监的衣服,也是依旧清丽除尘,姿色非寻常女子所能及。玄冥道:“走吧,我们去星宿宫,朕今天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星宿宫原是旧时的星宿司,后来先帝废黜了星宿司,把星宿司改建成了星宿宫。星宿宫一直未曾住人,先帝在心烦的时候会深夜去观星。   星宿宫在皇宫的最北端的山顶,为的是夜晚远离烛火,避免灯火影响观星的效果。所以从养心殿走到星宿宫要走很久,玄冥自幼在宫中长大,所以知道通往星宿宫有一条小路,故带着林黛玉从并无灯烛照着的小路前行。   玄冥走在前面,林黛玉跟在后面,好长一会儿无话。玄冥忽然停住转过身来,只顾低头走路的林黛玉一个不留神撞到玄冥的怀里。林黛玉涨红了脸,忙要跪下道歉,谁知竟一把被玄冥拉入怀中,高大的身材和刚劲有力的胳膊让林黛玉无法挣脱。此时的林黛玉嗅的到玄冥的气息,还有他胸膛的温度,这一切都不像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会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时间,林黛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身体僵硬的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玄冥方放开了怀里的林黛玉,但是大手却一把将林黛玉的小手拉住,林黛玉无法挣脱,只能任他拉着继续向前走。玄冥自言自语的一般道:“前面一片是小石子铺成了路,久了无人走,可能会有青苔,你小心滑倒。”   林黛玉只是涨红了脸儿答应着。   玄冥又说:“朕虽娶了几个女人,但是并未和她们任何一个有夫妻之实。”   林黛玉的脸更加滚烫,心下猜出了几分玄冥为何要对自己做这般解释,沉默不语。   玄冥继续说:“在遇到你之前,朕确实是沉迷于权势。因为在朕的世界里,仿佛只有权势能激起朕的感觉。可是现在,朕坐拥天下,心中更多的是有了治理天下的责任,龙椅的位置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朕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如果过上田园生活,男耕女织,也胜过每日在这宫中日夜操劳,担负着天下人的生死要好。林黛玉,你能理解朕心中的感受吗?”   林黛玉认真的听着玄冥的诉说,回答道:“黛玉明白,可是皇上已经坐在龙椅之上,就注定要面对天下黎民的安危,朝堂和后宫的纷争。”   玄冥听见林黛玉说话,更加用力的握着林黛玉柔弱无骨的小手,停下来站到林黛玉的对面,月光从桂花树上斜射下来,勾画了玄冥的高大和林黛玉的袅娜的线条。清风吹来,桂花如雪,飘落在玄冥和林黛玉的四周。    ☆、第四十五章 花前月下芳心暗许   上回说到玄冥和林黛玉走在月光皎洁的桂花林里,玄冥忽然站住,问:“玉儿,你可愿意做朕的皇后,陪伴朕一起面对这江山的重任和人世的险恶?”   玄冥深紫色的眸子充满赤诚的期待,目光仿佛要看穿林黛玉一般,让林黛玉无处躲藏。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林黛玉的脑子一片空白,须臾之后,林黛玉死命的挣脱被玄冥握得死死的手,惊恐的大眼睛望着玄冥,说不出话来。   玄冥知道林黛玉被吓傻了,但是依旧不甘心,穷追不舍的继续问:“林黛玉,朕一直以为你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为何如今会如此胆怯?朕分明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你是对朕有意的,不是吗?为何不敢说出口?”   从未有过的惶恐,席卷了林黛玉的身体,月光、花朵、清风都难以抚平林黛玉心中的波澜。“皇上乃九五之尊,奴婢不敢有这等妄想。”   说完林黛玉转身夺路而逃,可是只跑了两步,便被玄冥一把抓住,再次拥入怀中,未等林黛玉再做挣扎,玄冥的唇已经压在林黛玉的唇上,一时天旋地转,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皇宫都消失了一般,世界只剩下了玄冥和林黛玉两个人。   玄冥吻够了,双手捧起林黛玉涨红了的脸,看向她的眼睛道:“你的妄想即成事实,还有什么理由再推脱?”   “皇……皇上……”林黛玉不知要如何回答,可就在语塞之时,玄冥的唇又压了过来,这一次,他的舌尖轻启林黛玉微张的口,玄冥吻如同狂风暴雨来袭,林黛玉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被玄冥带入幸福的漩涡里。许久之后,林黛玉才从这漩涡里挣脱。   玄冥虽然年近而立,可是之前一直是冰冷无情,未曾与任何女人有过亲密的接触,此次和林黛玉乃是由衷而发,心和林黛玉一样,狂跳不已。玄冥知道一定要让林黛玉亲口答应,这个时机是最适合的,于是继续看着林黛玉的眼睛追问:“玉儿,回答朕:你可愿意与朕在生生世世在一起,做朕的皇后?”   林黛玉继续默不作声,玄冥心急道:“今日你若不回答朕,朕便要吻你到天亮!”说罢,高大的身体又如旋风一般压过来,林黛玉挣脱不了,只得忙速速的回答道:“黛玉愿意陪伴皇上。”   玄冥听到此话,心中狂喜不已,“林黛玉,君子一言九鼎,你说此话可要算话!”   林黛玉心下暗笑玄冥竟然称自己一个小女子为“君子”,竟像个孩子一般向自己要保障!也罢,只要不再这样吻过来便好,于是回答道:“黛玉说愿意陪伴皇上,但是并不能答应皇上做皇后,请皇上给黛玉时间,体恤黛玉。”   玄冥知道林黛玉孤苦无依,忽然之间没有任何根基的做起了皇后,恐怕也会不舒服。林黛玉答应了会陪伴自己,这样足以让玄冥狂喜不已。   玄冥道:“玉儿,朕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高兴。”语罢,他忽的将林黛玉抱起来,在花间旋转奔跑,“林黛玉,我玄冥发誓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不辜负你……”   林黛玉像是飞起来一般,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咯咯……皇上,快放我下来,头都转晕了……”   那笑声犹如天籁一般,感染的从来未笑过的玄冥也跟着笑起来。   玄冥跑的累了,便放林黛玉到一块大石上,自己坐在旁边,林黛玉看着玄冥说:“皇上,你笑了?”   玄冥方觉察出原来自己也会笑,有些不好意思,一头躺到林黛玉的怀里,仰望着天上的繁星,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星宿宫的山脚下了。   “是啊,朕竟然也会笑。”玄冥答道,“朕生来就不会笑,朕还记得小的时候,宫中最灵验的术士来给朕算命格,说朕的命格是水被吸走了所有的温暖,变成了千年寒冰。林黛玉,谢谢你让朕这块千年寒冰融化。从今以后朕只对你一个人笑,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朕会笑的这件事,否则朕的威严扫地了!”   林黛玉又被玄冥的话逗的笑了起来。忽然,天上的闪过一大片流星雨,林黛玉延用了穿越之前现代人的习惯,立刻闭上眼睛许愿。   玄冥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愿,流星坠落时许的愿是最灵验的了。”林黛玉闭着眼睛回答道。   玄冥只觉得好笑,这个说法闻所未闻,但是也跟着闭上眼睛学着林黛玉的样子许愿。流星雨之后,玄冥坐起身来问林黛玉:“你许的是什么愿?”   林黛玉继续看着天空答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玄冥笑了笑,道:“母妃生前也经常许愿,但是都是对着菩萨许愿。我问母妃她的愿望是什么,她告诉我,她希望能和父皇还有我归隐山林,远离权贵纷争,过普通人的生活,她希望父皇不再是那么后宫妃嫔的皇上,而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可是这个愿望直到她薨逝都未曾灵验,看来当年母妃是拜错了菩萨,如果她当时也去拜流星的话,说不定愿望早就实现了呢。”   林黛玉听了,竟然心下一惊,她刚刚许的愿望竟和珍妃出奇的相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她怎么能接受玄冥有其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林黛玉不由面露凄色。玄冥像是看透了林黛玉的心事一般,握住林黛玉的手道:“朕和父皇不同,朕的心只能为一个女人而跳动。玉儿,朕要你答应朕,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朕今天和你说的每一句话,君无戏言。”   林黛玉看着他赤诚的目光,不由得不去坚定的相信。   林黛玉又问:“皇上派到藕香殿的替身,不怕被识破吗?”   “许多次了,都没有被识破。只要迎贵妃不说出来,朕猜想这个秘密永远无人能知道。而迎贵妃,即便她自己自尽了,也没有胆子将这件事与任何人说。”玄冥答道。   “二姐姐生性懦弱,皇上不要为难她才好。”   玄冥无奈的摇摇头道:“多想想你自己,自从进宫以来,你的灾难还少吗?放心,朕不会累及无辜的。只是该付出代价的人,朕不会放过,否则朕真的是往为人君。”   林黛玉见夜已深了,便道:“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不宜太晚,现在回养心殿,皇上还能多睡一会子。”   玄冥作惊恐状道:“还说你不愿意做朕的皇后,现在就开始当管家婆了!等你真的嫁给朕后,只怕朕也没什么自由了!”   林黛玉绯红了脸儿,“皇上看起来威严,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奴婢先行告退了,随便皇上要在这里呆多久。”说着自顾自的先往山下走,可是又是才走两步,又被玄冥追上,这次竟然被玄冥背起来!   “你都走了朕还在这里呆什么,岂不成了傻子?……走这么久累了吧?朕背你回去。……奇怪,你为何如此轻呢?需得多吃些才好。”玄冥一边背着林黛玉,一边说道。   林黛玉哭笑不得,只得任由玄冥背着,一路上二人东拉西扯的说着一些话,心情都大好。    ☆、第四十六章 黛玉为帝弹奏忽然毒发   上回说到玄冥邀林黛玉深夜乔装去星宿宫,途中玄冥向林黛玉表明了心意,两个人情投意合,相约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回来的路上玄冥一路背着林黛玉,二人心情大好。   且说奕宁宫里的贾元春,见薛宝钗献出的计策——蛊动老臣们去劝谏玄冥册封皇后失败,气的直率东西。可是至晚间又听眼线来报:皇上去了藕香殿迎妃娘娘那里过夜。贾元春心中还略微舒坦一些,但是仍旧气不打一处来,即刻又命人叫薛宝钗来见。   待贾元春见到薛宝钗低眉顺眼的样子后,更加生气,怒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这么多人,竟想不出一个法子来。以贾家两个国公爷的势力,都捧不出一个皇后么?”   薛宝钗忙跪地谢罪道:“元太后莫要动怒,伤了身子,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愚钝,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可是臣妾也派人去查,发现其实这事怪不得别人,实际是有人在背后狐媚皇上,以致皇上对我们贾氏的姊妹冷淡至此。”   贾元春大惊:“是什么人狐媚皇上?哀家竟一点也不知!”   薛宝钗嘴角冷笑了一下,“元太后明察秋毫,可那狐媚子太过狡猾,将一切布置的天衣无缝,况元太后又不是常和皇上接触的,怎会看出来?”   贾元春心急道:“快快道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宝钗便将刚嫁入七王府做妾时,玄冥是如何的不与自己洞房,还不准自己张扬说了出来,并推测现如今的迎贵妃贾迎春、湘贵妃史湘云,也都和自己一样,是有名无实的妃子罢了。又说:“元太后别看皇上临幸迎贵妃次数颇多,迎贵妃的性子元太后是知道的,稍微拿些什么一要挟,迎贵妃的胆子都吓破了,况且对方是皇上,她怎么敢声张?少不得帮着皇上一起瞒着众人罢了。”   贾元春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皇帝因为那个狐媚子,从未和你们姊妹同房过?这事也太过荒唐了!既然从未同房,你为何早不说出来?”   薛宝钗装作娇羞之状来,又去擦拭眼泪,“作为女子,夫君不予自己同房,本就是奇耻大辱,况皇上威严,臣妾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将此事说了出去呀……元太后若是不信,且只看后宫的姊妹们,哪个坏了龙裔的?皇上成亲的日子也有几年了,且不说无子嗣,就连哪个妃子的肚子有动静也不曾……”薛宝钗诉说完竟泣不成声。   贾元春有一种又被玄冥玩弄的感觉,怒不可歇的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问道:“那个狐媚皇上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其实元太后心下应该有了答案了,掌茶司出来的女子,一向都是最难对付的。”薛宝钗一语双关,指的是林黛玉,却又将珍妃也曾是掌茶司女官出身的事牵引出来,为的是激起贾元春曾经被夺宠的仇恨。   嘭!   贾元春将桌上的玉瓶打翻在地!瓶中的牡丹花狼狈的洒落在地面上。   “哀家早就看林黛玉那蹄子不是善类,怪不得母亲和姨妈在贾府的时候容不下她!早知道会如此麻烦,不如在贾府的时候就除掉她!”   薛宝钗见效果已经达到,又反到上前去安慰:“元太后娘娘请息怒,这都怪我们姊妹们无能,没有办法笼络皇上的心。”   “狐狸精一现世,就连哀家当年也不是对手,这又怎么能怪你们呢?”贾元春略略镇定,心下已经有了一计,对薛宝钗道:“你先且回去,哀家心中有数了。”   薛宝钗知道贾元春自会处置,心下放心,便告退了。   且说玄冥和林黛玉自从那晚星宿宫的吐露心迹,二人不能说每日浓情蜜意,也算得上是心意相通了。玄冥还是一如既往的国事繁忙,但是即便再晚,每日也必须召见林黛玉一次,但是并非让林黛玉再去批阅状纸。——玄冥在地方调任找了四个为官清廉的小官员,封为上书阁大学士,让他们去处理告御状之事,经过多日观察,见他们四个处理的井然有序,故无需再让林黛玉去操劳。林黛玉每夜都在养心殿为玄冥奉茶,侍奉的更加细心。   一夜,林黛玉照例给玄冥奉茶完毕,正要退出来,玄冥道:“玉儿,朕今日觉得头晕,可否陪朕出去走走?”   林黛玉想起那晚陪玄冥一起去星宿宫被强吻的惨状,连忙摇头道:“皇上头晕,不如就在养心殿休息片刻,为何要出去?”   玄冥早就看透了林黛玉的小心思,笑道:“你放心,朕岂是那样随便的人?不会再像上次那般鲁莽。”   林黛玉心下想道:“你随便起来根本不是人!”但是口上还不敢说,只是抿着嘴,抱着死也不和玄冥出去的心,默不作声。   玄冥见林黛玉的样子,摇摇头道:“好吧,见你死也不从的样子,你就拿古琴来给朕弹奏一曲,朕就不和你出去了。”   一语未了,林黛玉手脚麻利的去搬来了古琴,坐在榻上准备弹琴,速度之快让玄冥哭笑不得。   林黛玉的琴艺虽了得,但是总觉得古曲都太过悲伤,所以今日突发奇想的想给玄冥弹奏一曲现代的曲子,鼓着腮帮子响了半天,想到了一个曲子,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林黛玉冲玄冥笑了笑:“皇上是听惯了天下第一等琴师弹的天籁,林黛玉不才,怕也弹那些古曲太逊色,以至污了皇上的耳朵,不妨就让黛玉给皇上弹一首自创的小曲罢。”   玄冥见林黛玉古灵精怪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但是也一本正经的道:“林尚宫既有如此雅兴,朕就在这里洗耳恭听。”   林黛玉尽量用欢快的调子弹奏《小星星变奏曲》,每一个音符都想一个快乐的精灵,在养心殿的大殿内自由自在的跳舞。玄冥从未听过如此有趣的琴声,抱着肩膀看着林黛玉微笑起来,疲倦的感觉一扫而光。   就在两个人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林黛玉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五脏六腑仿佛被刀片搅动一般,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黑,身体沉重的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玄冥见此状都吓傻了,连忙去扶起林黛玉,大声呼唤:“来人!”   吴太医是玄冥用了很多年的太医,来养心殿给林黛玉悬丝诊脉,眼神里透出一种惊异的样子,玄冥看在眼里。玄冥将林黛玉的被子盖好,便带着吴太医出了内殿,玄冥屏退众人,问吴太医:“林尚宫的身体是怎么了?可否碍事?朕看你刚刚的神色不对。”   吴太医惶恐道:“林尚宫只是疲劳过度,下几剂药好生调养,并无大碍。臣刚刚神色异常是因为……因为……”    ☆、第四十七章 碧落草下毒迁出旧案   上回说道吴太医给林黛玉悬丝诊脉后,似有想说的话,但是吞吞吐吐,惹的玄冥怒斥:“因何吞吞吐吐的?还不快快道来!”   吴太医跪在地上磕头道:“请皇上恕臣的罪,臣刚刚惊讶是因为林尚宫的体制竟和当年珍妃娘娘的一样,珍妃娘娘薨逝前两年,也是这样疲劳过度导致的气血逆行,这样的体质并不多见,臣从医六十余年,也就见过珍妃娘娘和林尚宫这两例,故而惊异。”   一番话说的玄冥后背直冒冷汗,玄冥面色阴郁,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既然罕见的体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没有血缘的两个人身上?怎么会都让朕最亲近的两个女人都得了这样的病?吴太医,你说这会不会太巧了些?”   吴太医知道玄冥的意思,便磕头道:“请皇上赐罪,臣真的没有察觉出林尚宫任何中毒的脉象,即便是当年的珍妃,臣也万万不敢有丝毫怠慢的诊脉,也没有查出中毒,皇上明鉴啊!”   珍妃过世的时候,玄冥尚年幼,但是那一幕幕仍然刻在玄冥的脑海中。他一遍遍回忆着发生的事,心下大概察觉了八九分。   让吴太医离开后,便叫人将林黛玉一应的饮食餐具衣物拿来一一细查,但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又将一直陪在林黛玉身边的小白和小墨叫过来问是否有发现异常,小白和小墨本来就是玄冥的人,又和林黛玉情似姐妹,都不敢有丝毫怠慢,都细细的想了半晌,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玄冥有些沮丧,命小白和小墨将衣物等收拾下去,小白刚拿起衣物,便有轻微的眩晕,小墨眼尖,忙扶了小白一把,被玄冥看见了。玄冥将小白手中的衣服拿起来,轻轻的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   小白和小墨忙问:“什么味道?奴婢们并没有闻到。”   玄冥强忍着愤怒和心痛,回答道:“这气味非常淡,没有闻过的是分辨不出来的,是当年母妃身上独有的味道。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味道能和养心殿独有的凝神香起作用,吸取人的精力,让穿着这衣服的人倦怠乏力,最后灯枯油尽!”   “到底是何人敢这么大胆?又是这么高明,分明是要害常来养心殿的人!”小白愤恨道。   “浣衣局。”小墨不善言辞,可是却三个字道破玄机。   后宫各个妃子和女官,不管是新衣旧衣,都会送到浣衣局去清洗,之后再让宫女将衣物送回来。养心殿的凝神香是世间罕有的珍品,不可能会被任何人动了手脚,那么可以动手脚的就是林黛玉的衣服了。   “若是朕猜得不错的话,害玉儿的人,就是当年用同样手段害死母妃的人。来人啊,将浣衣局封起来,一个苍蝇也不可放走。朕一定要将当年害死母妃的人碎尸万段!”玄冥怒火攻心,眼睛都红了,下令道。   玄冥命小白和小墨将掌茶司一应林黛玉所用的衣物和用品全部换成新的,掌茶司上上下下用水清洗一番,林黛玉暂时留在养心殿的密室之中调养身体。又亲自带了人去了浣衣局,找出是哪一个宫女专门负责给林黛玉洗衣服的,那宫女一脸茫然,吓的早已经不会说话,只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玄冥带的人去检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即刻命人去请十七皇子玄爱。   话说这是七皇子玄爱的生母乃是瑾妃,和当年珍妃同年而卒。虽年龄比玄冥小了六七岁,心思深沉却不亚于玄冥。生母瑾妃薨逝后,玄爱便搬出皇宫,不问朝政。可是据玄冥的了解,玄爱并非无所事事,而是潜心研究医术,至如今他已经是京城有名的神医了。而玄冥叫玄爱来,也并非是因为玄爱的医术了得,而是当年珍妃和瑾妃薨逝时,二人不约而同的怀疑是被下了毒,故玄冥判断玄爱这些年定会将毒研究的非常彻底。   玄爱来到浣衣局,仔细的检查了洗衣服所有的木盆、捣衣槌、石头等器物,均未发现可疑。最后,他将洗好的衣服拿起来嗅了一嗅,发现只有掌茶司的人的衣服上有这样的气味,其他各宫均没有,于是叫来专门负责给掌茶司洗衣服的宫女问:“你是在哪里取的水?”   那宫女已经吓的不能说话,还是浣衣局的女官上前一步来回:“禀十七王爷,浣衣局洗衣服的取水皆是从宫里的珍珠溪,珍珠溪的水源来自景山上的珍珠泉。而给御膳房、掌茶司两个地方洗衣服的水则不同,因为这两个地方关乎皇上和各宫娘娘的饮食,故衣服的清洁度有不同的要求,取水是浣衣局内的井水。”   玄爱在浣衣局女官的带领下,去井里取了水,用舌尖轻轻一尝,便看出了端倪,向玄冥使眼色。玄冥命人好生看管浣衣局,便带领众人回了养心殿。   玄冥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爱跪在地上道:“皇上所猜的不错,的确是被人下了毒。浣衣局的井水里有碧落草,是一种极罕见的水草,这种水草释放的轻微毒性,会和养心殿里的凝神香起反映,耗尽一个人的元神。”   “碧落草?”玄冥重复着这种草的名字。   “是,碧落草是一种在金陵地界及其普遍的水草,池塘、溪水、山泉甚至井里都会生长。只是这碧落草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只能活几天便枯萎了,如果是有人专门想用碧落草毒害别人,相比不可能千里迢迢从金陵运输,因为碧落草活不到半路就全枯萎了,故而必须在室内精心养殖。”玄爱回禀道。   玄冥接着说道:“所以朕可以搜查各种,看哪个宫里在养殖碧落草,便可知是谁要有心害死玉儿……甚至是……当年害死母妃的真凶!金陵……家乡是金陵的人,在这宫里也就那么几个……来人,封锁皇宫,东西六宫及各宫均不可有人出入,给朕搜出碧落草!”   名为整个皇宫搜寻碧落草,实际玄冥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那碧落草定是贾元春指使投放的,因为不管是当年珍妃的死,还是今日要害死林黛玉,受益最大的都是贾元春,所以其实玄冥只需在贾元春的寝宫,或是她的势力范围内搜寻便可以了。可是为了让贾元春死的天下皆知,玄冥少不得大动干戈的整个皇宫搜寻。   两个时辰后,玄冥的亲信带着锦衣卫回来报:“分别在奕宁宫和尚宫局紫薰大人的房内。奕宁宫是在后院中槐树底下,臣在搜查的时候发现土壤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于是名人挖开来看,发现里面正掩埋着的是大株的碧落草,而在紫薰尚宫大人房内,则是种睡莲的青瓷大缸的水底,发现活着的碧落草。现证据均在事发地,臣已经名人封锁起来,只等皇上来处置。”   玄冥心中悲愤交加,——果然是贾元春毒害了母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玄冥奋而起身,起驾奕宁宫!玄冥要当面看贾元春被世人看穿后的嘴脸!    ☆、第四十八章 痴心紫薰畏罪自尽   上回说道玄冥派出去的亲信分别在奕宁宫和尚宫局掌事女官咨紫薰尚宫的房内搜到了碧落草。   奕宁宫是在后院中被埋在槐树根下,——锦衣卫特使在搜查奕宁宫的时候,发现偏僻处的槐树根部土壤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于是命人挖开来看,发现里面正掩埋着的是大株的碧落草。而在尚宫局紫薰尚宫房内,则是种睡莲的青瓷大缸的水底,发现活着的碧落草。   玄冥心中悲愤交加,——果然是贾元春毒害了母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玄冥愤而起身,起驾奕宁宫!玄冥要当面看贾元春被世人看穿后的嘴脸!   玄冥带领诸人前往奕宁宫,之间奕宁宫上下鸦雀无声,掉地上一根细针都听得到。玄冥进入正室,之间贾元春带领一干宫女太监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一侧还放有三个宫女五个太监的尸首!   “请皇上为哀家做主!”贾元春几乎是呼天抢地的手托着一封遗书对玄冥磕头。   玄冥冷笑了笑,知道贾元春这是又找到替罪羔羊,提前弄死了几个不起眼的宫人。这手段贾元春在先帝还在的时候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玄冥见怪不怪。只听贾元春几乎哀嚎着说自己管教不利,纵容的奴才在自己的宫中偷偷的养了这样的毒草,如今闯出这样的大祸,自己竟全然不知!请玄冥看在先帝的面上,为自己做主,惩治恶人!   玄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知道此次必将有诸多宫里的人受到牵连而丢掉性命,但是也并不可怜,谁让她们和贾元春一起狼狈为奸?也知道这次贾元春又要堂而皇之的桃之夭夭。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贾元春就是当年杀害珍妃的凶手。对于玄冥而言,知道这个真相便足够了,玄冥作为天子,想杀死一个后宫的太妃,岂不是分分钟的事,随意的找几个由头便可以要了贾元春的性命。只是这样做太便宜了贾元春,玄冥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贾元春不是想要尊贵荣宠吗?不是想要光耀贾家的门楣吗?玄冥会将她所有珍视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撕碎给她看,之后再让她自己绝望而死!这样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打定主意后,玄冥佯装愤怒道:“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敢如此陷害元太后!来人,将和这几具死尸有关系的人都拖入大牢,严加审讯,务必将幕后主使揪出来,还元太后的清白!”   玄冥这样做,并无法保障会让这些奴才交代出贾元春的恶性,但是起码会把贾元春在后宫一大半的奴才灭掉,这样亦是大快人心。   果然不出玄冥所料,这些奴才家里的亲眷其实已经在贾元春的控制中,只要他们敢多说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怕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保,所以宁可死也不会招出贾元春。玄冥也并无一点恻隐之心,将贾元春的这些爪牙一一午时处斩,以便震慑那些还隐藏在暗处的贾元春的眼线。   尚宫局那边,紫薰尚宫已经早早做好了寻死的准备。   紫薰尚宫年幼时,乃是亡国公主的身份。随着一干女眷被俘虏入宫,与当年还未登基的先帝早有情意,只是紫薰的一片痴心托付错了人,帝王无情,先帝登基几年之后,便有了无数的女人,这些紫薰倒是都能忍,唯一无法忍受的是,先帝后来竟一心一意的爱上了珍妃!   正在紫薰心灰意冷,想要出宫的时候,贾元春找到了自己,并对自己说如何能和自己联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珍妃的方法,给了紫薰一线希望,但是前提是,自己这一辈子再难做帝妃,只能永远留在尚宫局做女官。   紫薰想着加入自己离开了皇宫,今生不能再见到先帝,生活也不过若行尸走肉般,倒不如留在皇宫做女官,至少还是可以见到先帝的,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而在随后的岁月里,紫薰不知道帮助贾元春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了多少宠妃,甚至毒杀了多少龙裔。紫薰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每日白天活在光鲜中,而夜晚却忍受着无数冤魂索命的梦魇,最残忍的是她再也没能接近先帝,在宫中生活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希望和绝望并存的折磨。希望是她还可以远远的看一眼先帝的身影,绝望是身为一个尚宫局的尚书,她再无能回到先帝的身边做先帝的妃子。直到先帝驾崩,她的一切希望与绝望都随着先帝的离去烟消云散。   就在玄冥去奕宁宫质问贾元春之前,贾元春已经用密信传书给紫薰,密信的大意是:紫薰这些年来和贾元春一起密谋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妃子,更毒辣的是她们两个女人联手害死的先帝龙嗣也不少,这样的罪行是要受到千刀万剐的处罚,不仅如此,紫薰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再无可能得到先帝的原谅。故家贾元春在密信中劝紫薰速速将此事归咎于自己的大意失职,并不知碧落草有毒之事,并且建议她引咎了断,倒还干净。   紫薰实际上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贾元春的卑鄙,根本不屑于贾元春的威胁。只是紫薰这一生过的太过屈辱和坎坷:年幼时便做了亡国公主的俘虏,进了皇宫为奴婢,唯一深爱的人且对自己有情无意,自己为了多留在他附近看他一眼,却遭人利诱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夜里没有一次能睡的好。这样屈辱的一生,到此为止也罢,好过自己的那些丑事昭告天下,被更多人唾骂。   想到这里,紫薰尚宫收拾妆容衣裳,悬起一条白绫,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便自尽了。   林黛玉从养心殿的病榻上醒来后,才听说玄冥借此次自己被下毒查出了珍妃当年的死因,宫里一夕之间死了好多人,就连在她印象里一直八面玲珑的紫薰尚宫也是罪人,并且畏罪自杀了。最大快人心的就是贾元春,玄冥治贾元春一个“管教不利”之罪,将贾元春由原来的“太后”扁为“太嫔”,责令从奕宁宫搬出来,去冷宫旁边的一个小小院落居住。听说那所院落离冷宫极近,只隔着一道宫墙,每夜都能听到被扁入冷宫的罪妃们凄凉的哭嚎,最可怖的是那所院落的古井极深,是她年轻时,经常将阻碍自己道路的人推入的那口井害死!贾元春住进去后,相必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会时不时来拜访一下她。   林黛玉在玄冥的悉心照顾下,身子逐渐的恢复了,至此玄冥更加小心林黛玉的饮食起居,非要留林黛玉一直住在养心殿,可林黛玉执意不从,说如此恐招致前朝后宫的闲话,给玄冥惹来更多麻烦,故速速的搬回了掌茶司小院。玄冥并不放心,增加了将近一倍的自己人守着,留心林黛玉的衣食住行。    ☆、第四十九章 玄冥黛玉星宿宫遇刺重伤   话说林黛玉中毒之后,在玄冥的悉心照顾下,身子逐渐的恢复了,至此玄冥更加小心林黛玉的饮食起居,非要留林黛玉一直住在养心殿,可林黛玉执意不从,说如此恐招致前朝后宫的闲话,给玄冥惹来更多麻烦,故速速的搬回了掌茶司小院。玄冥并不放心,增加了将近一倍的心腹之人守着,留心林黛玉的衣食住行。   一日,林黛玉已经觉得身体大安,可是玄冥吩咐掌茶司众人不得劳烦林黛玉,故她实在无事可做,而玄冥这些日子也因公务缠身而无法陪伴,林黛玉只觉得闷的很,无聊之中看着小墨、小白、红珠等人在廊下逗鹦鹉做戏。   林黛玉看掌茶司院内的梨花又开了,心下不禁感慨:“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这梨花又开的如此绚烂,上一次赏这样繁盛的梨花,还是在七王府里的事情呢。如果皇上并未登基,还是以前的那个七皇子,也许会有更多的闲暇与我为伴。只是可惜一旦登基为帝,便要心系天下苍生,儿女私情都要排到后面去了。唉,不想我林黛玉竟会情系于帝王,早就知道后宫争宠手段毒辣,虽现在看似风平浪静,而今后还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险恶之事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天色已渐渐进入黄昏,有养心殿的小太监来传话:“皇上今日晚间有闲,命奴才来通知林尚宫晚些入睡。”说着,将衣物呈送给林黛玉。   林黛玉翻看衣物,见又是太监的官服,知道玄冥又要准备带自己微服在宫内游玩了,闷了多日,自然喜不自禁。天色刚晚,便名人关了院门,在内室将衣物穿戴整齐,等着玄冥的到来。   至月上柳梢头后,玄冥才一身太监的装扮,从掌茶司的小院翻墙而入,直接顺着窗子闯入林黛玉的内室,将林黛玉吓了一大跳!玄冥忙捂住林黛玉的嘴道:“莫要出声,今夜朕是偷偷溜出来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林黛玉笑着说:“想不到身为皇帝,也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玄冥笑而不语,直接带林黛玉从窗子翻出去,踩着宫墙和屋脊直奔星宿宫。林黛玉此次方知道其实玄冥的轻功了得,这么远的路程,还带着林黛玉一个大活人,竟身轻如燕的未发出一点声音的奔向星宿宫,皇宫戒备森严,锦衣卫巡视密集,然则并无一人发现二人的行踪。   二人抵达星宿宫后,登上最高层的观星阁,那里是先帝设下的皇族禁地,方圆三里地无一人在那里把守。玄冥和林黛玉一起仰卧于白玉砌成的露天大石上,看着满天繁星,玄冥道:“怎么还是没有见到流星雨?朕难得出来一次,需得许个愿才不枉此行。”   林黛玉笑着道:“流星雨岂是每天都能见得的?有的人一生都遇不上一次流星雨。我们上次有幸一见,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朕岂是一般的人?朕是九五至尊,天龙降世,想看多少场流星雨都使得。你且等着瞧吧,一会儿定会有流星雨。”玄冥自负的说道,引得林黛玉一阵咯咯的笑道:“是,我的九五之尊,我的天龙,且看着今晚有没有流星雨。”   二人静静的躺了半晌,天空繁星璀璨,如钻石一般镶嵌在深蓝的天幕上,纹丝不动。玄冥看的有些无聊了,尴尬的起身对林黛玉说:“朕不等了,不如我们弹弹琴可好?”   林黛玉忍着笑道:“遵旨,我的天龙。”   玄冥搬来一架古琴,对林黛玉道:“上次你为朕弹奏,今日朕为你弹奏。只不过朕早听说林尚宫的舞姿堪比仙人,舞技甚是了得,朕一直没有眼福得以一见,不如今日朕抚琴,你来舞一曲可好?”   林黛玉因为多日养病,未活动筋骨,正好舞一曲舒散舒散,便欣然答应了。   玄冥自幼便随着众皇子学习琴棋书画,玄冥的琴技在众皇子中属于中等,太傅经常说玄冥弹琴只有“技”,缺乏“情”,所以琴声听起来虽然不聒噪,但是实在是难以让人由琴音而感受到感情。玄冥也并未将太傅的话放在心上,心下想道:为君者,会弹琴有何用?哪个皇帝会没事弹琴?即便喜欢弹琴,每天忙着公务,也不可能有那个闲情雅致去做这些事,只学会听琴曲便可以了。故而并未用功学习。今日给林黛玉弹奏,心下着实有些没底,怕林黛玉识破自己琴艺不佳而遭到嘲笑,于是使出十二分力气好好弹奏。   林黛玉听琴音一起,在月光下翩然起舞,忽然玉石台旁边的梨树被一阵风将花瓣吹落,飘飘洒洒,在漫天花雨中,林黛玉美若天仙,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长发忽然散开,发丝飘扬,虽然身着内监的官服,难掩她娇媚的体态和绝世的容颜。   玄冥不由的心驰神往,琴声跟随着林黛玉曼妙的舞姿而动,不知不觉那琴音也有了感情在其中,听起来并没有太傅曾经评价的那般冷血了。   二人正琴瑟相和浓情蜜意之时,玄冥忽然感觉到四周升腾起寒冷的杀气,心下一惊:“糟了!今日是微服出来的,身边并未带任何暗卫!能闯入皇宫的刺客定不是等闲之辈,感觉人数不少,且林黛玉还在身边,该如何逃脱!”正在思虑之时,随着琴弦如玉石崩裂一般断开,几十名黑衣蒙面的刺客从四周飞降而下,手上的剑雪亮的寒刃如同一道道闪电,瞬间将玄冥和林黛玉包围。   林黛玉一惊,她虽然练功很多年,冷月葬花秘籍已经练到第十成,但是毕竟没有真刀实枪的与人对打过,遇到这样险的事情躲避不暇。玄冥则是暴怒大吼道:“大胆刺客,竟敢行刺朕,今日这占星台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话音刚落,玄冥拍琴而起,与几十个刺客刀光剑影的打起来,玄冥出招的速度奇快,令刺客措手不及,且招招致命,他知道有胆敢派人入宫行刺的人,自然想好了退路,不会让一个刺客供出幕后的主谋,故他今日即便是留下活口也是白费力气,这些死士绝对不会招出自己的主子,不如一次性要了他们的狗命!   玄冥在杀掉四十多个刺客后,本想可以松口气,怎想到随后竟又有将近一百的刺客从四周包围的杀过来。玄冥瞬间被包围,实在是无法顾及到林黛玉这边,但是也就竭尽所能的护林黛玉周全。此时的林黛玉已经从刚才的惊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知道此时除了保命,不应该在想其他的事情,所以也开始和刺客对打起来。   林黛玉的冷月葬花武功以轻盈为主,所以很容易飞升至半空,在半空中击中刺客的上星穴、神庭穴以及头颅两侧的太阳穴,林黛玉从未有杀人之心,故下手并不招招致命,只是让对手再无反抗之力,浑身瘫软,晕厥过去。   这场打斗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玄冥夺了一个刺客的剑,杀的血流成河,血迹都染红了他的衣服。玄冥知道这样继续打下去,即便能把这一百多个此刻剿灭,自己和林黛玉也会因为体力耗尽而受伤,得想个法子尽快结束才好。正在思索之时,忽然一个走神,一个武功颇高的刺客直逼着玄冥而来,玄冥一时失手没有招架住,被刺客的剑砍伤了左臂。林黛玉一看大惊,忙杀过来帮助玄冥,可是这一举动反而让玄冥更加失神,生怕林黛玉受伤,就才此时,几个高手蜂拥而上,玄冥和林黛玉全力招架,林黛玉眼看着一个刺客从后方偷袭玄冥,而玄冥前方又应对四五个刺客而不暇,故奋不顾身的上前挡在玄冥身后护住玄冥的背。   “玉儿!”玄冥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黛玉已经替玄冥受了一剑,身体一软,晕倒在地上!   玄冥见林黛玉受伤不省人事,知道是重伤,心痛加上愤怒,如同一只震怒的狮子,大吼一声,如同天雷炸开,继而手持两把寒剑,以奇快的速度将剩余的刺客尽数斩杀。   玄冥在血泊中将林黛玉带回养心殿,即刻命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前来为林黛玉疗伤,并下令如果林黛玉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太医院所有的御医为她陪葬!    ☆、第五十章 九公主为情谋反被赐死   上回说道玄冥约林黛玉去星宿宫赏星弹琴跳舞,并不想却遭到上百名刺客的暗算,林黛玉为玄冥挡了一剑,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知道林黛玉必受重伤,心痛加上愤怒,如同一只震怒的狮子,大吼一声,如同天雷炸开,继而手持两把寒剑,以奇快的速度将剩余的刺客尽数斩杀。   玄冥在血泊中将林黛玉带回养心殿,即刻命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前来为林黛玉疗伤,并下令如果林黛玉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太医院所有的御医为她陪葬!御医们尽心为林黛玉调制,半点不敢马虎,所幸的是剑伤不重,很快便控制住了伤情,可是太医就回禀更加可怕的消息:“微臣在林尚宫的体内发现了慢性的□□,看着脉象竟像是早年的时候所中的毒。算起来这种毒也并无大碍,只是根据脉象,这毒在林尚宫的体内积聚了太多,再加上前些日子所受的碧落草毒并未根除,又受此次的剑伤,老臣怕是担心林尚宫的身体承受不住,会落下大病,以至于……以至于……”   玄冥心急如焚:“以至于什么?莫要吞吞吐吐!”   太医们忙齐齐的跪在地上磕头道:“请皇上恕臣等无能,臣恐怕这些旧毒新伤将会影响林尚宫的寿命!臣等定会悉心给林尚宫调养,可是也仅能确保林尚宫再活十年,其余的还得看林尚宫的造化!”   玄冥听罢,如五雷轰顶,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林黛玉年幼时的经历,和进宫之后所受到的伤害,这些事串起来,竟全部都是那贾家的人所为,再加上玄冥知道贾元春便是害死自己母妃的真凶,心中更是恨的难以自制,一时间脑子混乱不堪,急需冷静下来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便吩咐了众太医竭尽所能为林黛玉调养身体,另一方面派人去寻求江湖上的神医,为林黛玉寻找续命之法。   一夕之间,玄冥和林黛玉在星宿宫遇刺的消息传遍了朝野,有的人说刺客乃是十三皇子的残党余孽,有的说是庆国公为了替女儿报仇所派来的死士,但是大多数人都在议论当今皇上如何嗜血,不到一个时辰竟亲手杀死了一百多号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身手和狠辣程度都是叹为观止的……反而只有玄冥一个人丝毫不去胡乱揣测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这天下想杀死他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即便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凭空判断出到底是何人所为。倒不如从另外几个方向去破此案:他命了几个得力的暗卫去监视前朝后宫的每一个可疑人物的动向,果然不出三日便有人来报:朝廷上下官员皆正常,后宫内的妃子们也风平浪静,只是九公主府有些许异常——据埋在九公主府内的线人说,公主与芒廷玉大吵了一架,芒大人昨夜非常愤怒的离开九公主的内室,独自去书房睡的。   玄冥问:“可曾知道他们二人因何吵架?”   “回禀皇上,线人只是公主府低下粗使的杂役,并未知道其中细节。属下这边命人去了解公主与驸马到底因何失和。”   玄冥死死的抓住龙椅扶手,心下有七分明了刺客之事和这对夫妇有关,一边后悔自己太过信任九公主与芒廷玉二人,没有安插太多线人在公主府,一边心痛跟随自己多年的芒廷玉、同胞妹妹九公主竟然早已心存叛逆。   “玄冥啊玄冥,你虽贵为九五至尊,然而骨肉离心、朋友背叛,杀母之仇不得报,就连心爱的人的性命,你都无法保全,你这是何等的懦弱无能?若是再任由这些事发展下去,你倒不如以死谢天下苍生了罢!”   玄冥吩咐道:“即刻想办法知道九公主与芒廷玉究竟因为何事失和,在没有朕的旨意之前,切勿打草惊蛇!”   在养心殿内室的林黛玉,昏迷之中已经听到了太医说自己只能再活十年的消息,但是心下并无遗憾,不管是前世今生,她的寿命都应该早早的结束,现在已然多活了这些年,已经是上天的眷顾。忽然又想起来刚刚在于刺客搏斗中,林黛玉闻到刺客身上有当年流光殿里都有熏香的味道,那味道是那年去流光殿和九公主一起吃叫花鸡时,在大殿里闻到的熏香,很是与众不同。又想到先前薛宝钗利用“金枝玉叶”陷害自己时,九公主那诡秘莫测的眼神,忽然觉得刺客之事可能与九公主相关,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告知玄冥自己的担心比较好。   玄冥听林黛玉说完,即刻名人去查在星宿宫被杀的刺客身上的痕迹,可是竟毫无发觉。暗卫取回一套刺客的衣服给玄冥,玄冥让林黛玉嗅了嗅,林黛玉道:“我自进入掌茶司以来,每日都要辨别上百种茶品的味道,这衣服上的味道的确和当年流光殿的熏香一致,定不会错。我也曾留心这种熏香的作用,乃是为了增强功力,强身健体所配制的……”   玄冥抬手命人将所有刺客的衣服密封保存,以备将来所用。又安慰林黛玉好好养伤,不要多虑,他自会将一切处理停当。   两日后,属下的人终于从其公主府虏来一个知道内情却又不起眼的奴仆,原来那奴仆平日是负责给公主府供应瓜果菜蔬的杂役,九公主和驸马芒廷玉大吵的时候恰好是他将上好的果子准备送到九公主的寝室外面。他站在门外久久不见平日里来取果子的婢女,便只能在外面安静的侯着,却不料正遇到芒廷玉在内室与九公主大吵。   他在外面听到个大概,吓的回去收拾了家当,抜腿便往老家逃,谁知才跑了一天,便被玄冥的人给抓了回来,送到了皇宫。   那奴仆早知道事情的严重,想着自己的性命必是不能保了,倒不如全盘向皇帝托出,好歹不能落的和叛贼为伍的结果。于是他倒也还算安定,一五一十的将那日在九公主府听到的那两口子因何吵架叙述出来。   据奴仆道:芒廷玉那日早上听说皇上和林黛玉昨夜遇刺的消息,便在内室质问九公主。九公主返冷笑说:“你是怕惹上弑君之罪,还是怕伤了你那心爱的人儿林黛玉?你别以为本宫是傻子,自从先皇赐婚,本宫就知道你对那林黛玉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娶本宫?没错,就是本宫派人去杀的!玄冥害死十三弟,他能杀了十三弟,就迟早也能杀了本宫,他就是该死!林黛玉就更该死,狐媚人夫,狐媚天下!”   玄冥长叹一声,如同龙吟一般深沉,吩咐属下:“派大理寺卿去赐九公主清毒酒,让史官记录九公主病逝,谥号嫉姬!”    ☆、第五十一章 史湘云寻死贾元春惨死   玄冥和林黛玉在星宿宫遇刺,玄冥查到乃是九公主所为,遂赐了九公主毒酒,并让史官记录九公主病逝,谥号嫉姬。九公主府的残党不多,均被连根拔起,秘密的处决了。驸马爷芒廷玉并没有被牵连,芒廷玉第二日便入宫面圣,跪在地上痛哭请罪。   玄冥虽然心狠,但是也是个惜才的,知道芒廷玉乃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故没治罪于他,但心中对芒廷玉已经有了七分的防范。   了解林黛玉的身体状况后,玄冥断不肯让林黛玉出养心殿半步,朝夕相伴,只让林黛玉在养心殿疗养,让她免于诸无关紧要之事的打扰。可是身在后宫,哪有可能过上风平浪静的日子?三天后的一天黄昏,林黛玉正在养心殿的内室的床榻上歪着看一本书,而玄冥仍旧在批阅奏折,忽有太监来禀报:“云贵妃前来探望林尚宫。”   玄冥心下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便一抬手,让人请进来。   史湘云是个藏不住心事的,面露不悦之色,给玄冥见礼后,便奏请要去内室探望林姐姐。玄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林尚宫从入宫以来,多次遇险遇害,也没见你这么急切的来探望,这次怎么倒如此关切起来了?”   史湘云一时不能做答,语塞了一瞬道:“林尚宫入宫以来,臣妾愚笨,也竟从未发觉皇上如此‘关切’她。”   玄冥冷冷的看向史湘云,着实让她打了一个寒噤。可是知道自己的如意郎君心里每日想的竟是自己最敬重的姊妹,史湘云早已愤怒嫉恨的不顾一切,迎向玄冥冷冷的目光,继续道:“臣妾虽卑贱,但好歹也有羞耻之心。自臣妾嫁入七王府,无一事不为皇上着想,对皇上全心全意,忠心耿耿,千依百顺,皇上从未近过臣妾的身,可臣妾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可是哪里想到,皇上和林尚宫……你们是在利用我的善良和无知么?是在用我掩人耳目么?我究竟算什么?枉我待皇上的一片真情!待林姐姐的一片真心!原来皇上与林黛玉早就相好,这么多年还把我呆呆的蒙在鼓里,她在我面前装傻装呆,还巴巴的为我能嫁给皇上而出谋划策,不想到她心机竟如此深沉,不过是借助我为跳板罢了!……”   “住口!”玄冥一声低沉的怒吼,吓得史湘云身体一震,“你以为没有林黛玉,你当真能进入这皇宫成为朕的贵妃?那薛宝钗比起你来更有姿色和心机,你见她何时有机会能走进这养心殿半步?朕不过是见林黛玉和你相亲厚,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不想你欲壑难填,光耀了你史家的门楣还不知足,竟闹到这里来!…… ”   玄冥一句一步的紧逼史湘云,那寒冷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史湘云步步后退,被玄冥的话说的越来越绝望,最后瘫软在地上,握着胸口痛哭不止。   内室的林黛玉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挣扎的起身来到围屏后面,将史湘云和玄冥的对话听了个真切,不想内心悲怆:史湘云算是自己唯一亲近的姊妹,如今也因为男人而和自己反目,看着眼前的形式,怕是很难回转她的心。想到此时,她不由的咳了两声,直直的喷出两口血来,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玄冥听到有声响,赶忙跑过来,抱起林黛玉便传太医。救了半日,林黛玉方清醒过来,口内轻轻的叫:“湘云……”   玄冥怕史湘云再说出什么刺激林黛玉的话,便派人将史湘云送回枕霞宫,并让史湘云禁足三个月。   林黛玉清醒后,为史湘云求情道:“想想其实真的是我负了她!早在初入宫的时候,云妹妹便已中意于皇上,那是黛玉对皇上并不敢有其他的想法。算起来是她在先,我确实算是夺人所爱。后来与皇上心意相通后,也没有对云妹妹有任何交代,换做我是云妹妹,也会像她一样愤怒羞愧,请皇上看在我的面上,千万不要为难了她才好……”   玄冥怕林黛玉焦虑加重病情,于是忙答应道:“你且好生养病,朕会赦免她的禁足,并会去好生安抚。”   林黛玉方放下心来。   玄冥哪里会照做?免了史湘云的禁足令,凭她的性子,迟早会和薛宝钗、贾元春等人串通一气,之后一起再生出什么事端。心下打定主意,——生死随着史湘云去罢!   谁料到第二日晚,便有枕霞宫的人来禀报:“云妃娘娘悬梁寻死,幸好被奴婢们发现救了下来。太医说若是再迟一刻被发现,恐怕就是华佗再世也难保娘娘的性命了。娘娘醒来,口中一直在叫皇上。奴婢们求皇上去看一眼娘娘吧……”   玄冥本就心硬,又是极厌恶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对宫女说:“回去告诉云贵妃:朕公务繁忙,不能去看她。让她在宫里好生养伤,切勿再生事端,否则她即便寻了死,朕也会迁怒于史侯的族人。”   宮婢愚钝,回去后竟将玄冥的原话转述给了史湘云,史湘云本来只是想以死来让玄冥看自己一眼,不想到玄冥竟然如此的绝情,顿觉得万念俱灰。恹恹的过了几日后,忽听太监来传:在冷宫里的元太嫔薨了,死状极惨。据说是元太嫔搬入冷宫后,便夜夜受到噩梦的惊扰,再加上一直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忽然住到冷宫里潮湿阴冷的小院落,一应用品都不及稍有官品的宫女,没几日便病了。她的贴身侍女抱琴去求人请太医给她家娘娘看病,竟被冷宫守门的侍卫毒打了一顿,原因竟是那侍卫的妹妹曾是抱琴所管辖的粗使宫女,有一次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抱琴命人打了几十板子,回家后病了几日便死了。元太嫔想起往日的风光,又见如今如此凄惨落魄,心中悲愤交加,直着脖子躺在冷宫的破床上喊着什么:“哀家必定要把你当年的丑事公诸于天下,你竟敢如此的对待哀家,也不想想皇位究竟是怎么来的?哀家这里可是有你亲笔写下的见不得人的书信……”   就这样直着脖子喊了一夜,第二日早上便殁了。按照惯例,罪妃是不能葬入皇陵的,贾元春的亲眷,贾政、王夫人等从冷宫将贾元春的尸首运了出来,并不敢张扬,悄悄的找了一块地方,用极便宜的棺材装裹了埋了。   这个消息听的史湘云浑身瑟瑟发抖,吓得半日反过神来,痛哭道:“不想我贾家的姊妹,死的死,散的散,就连一直最有福气的元春姐姐,也落得个这般下场!这可叫我如何能心安?”   哭了半日,忽又想起来贾元春死之前直着脖子喊:“哀家这里可是有你亲笔写下的见不得人的书信……”便又起疑起来,问道:“今日可还听说有什么人去过元太嫔住过的冷宫?”    ☆、第五十二章 后妃与臣子勾结一气   上回说到史湘云听到贾元春惨死的消息,吓得浑身发抖,之后便兔死狐悲的痛哭起来。半日之后又问下人元太嫔所说的“书信”,下人皆说不知。史湘云虽然在小事上略显愚笨,但是毕竟是见过大阵势的侯门千金,抓住了这个细节,便细细的盘问来报丧的小太监道:“今日可还听说有什么人去过元太嫔住过的冷宫?”   “倒不曾听说,只是据说元太嫔昔日的贴身婢女们都交给了浣衣局,可是刚进浣衣局,便有人放出来消息说,婢女们衷心,全部寻死,给元太嫔陪葬了。”   史湘云叹息一声,道:“这是杀人灭口……”   “芒廷玉……”,史湘云脑子里忽然闪出这个名字,先前给九公主操办婚事的时候,偶然之间得知贾元春和芒廷玉之间的关系并非一般,贾元春是那种即便自己死也要拖一个人垫背的人,既然是有抓住玄冥把柄的书信,岂会白白浪费?前朝后宫放眼望去,贾元春并无可以全然相信的人。而芒廷玉看似对皇上忠心耿耿,之前千方百计的辅佐玄冥登基为帝,而看似并非那么简单。他一面为玄冥所用,一面又和与玄冥作对的人暗暗结交,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的居心。如果史湘云猜的不错,贾元春必定会将玄冥那些不可告人的书信交付于芒廷玉……   史湘云一连数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日都被嫉妒、愤怒、恐惧煎熬着。越想她觉得越绝望,越绝望就会越恨,她恨玄冥,更恨林黛玉。她恨不得这一对狗男女立刻死在自己面前!   又过了数日,她渐渐的知道这样的情绪并不能帮助自己走出困境,须得自己帮自己。于是晨起之后,她破天荒的叫奴婢帮自己梳洗打扮了,亲自执笔用簪花小楷给林黛玉书信了一封,大意是:姊妹情深,因为男人而毁了几十年的情谊,湘云实在是觉得可惜,自己在枕霞宫里禁足反思数日,已然看破一切。现在每日只是担忧林姐姐的病情,期盼着能去探望一番,顺便当面赔罪。   又写了许多儿时姊妹们在一起相处的趣事,一封信写的情真意切,洋洋洒洒。   林黛玉读到信时,不禁又落了泪,倒不是完全相信史湘云的信时有感而发,真的悟透了,——男女之情怎会这么容易就想明白?如果真这么容易,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有什么痴男怨女。她落泪一则是因为信中所写的儿时旧事,回忆起来让人心酸,二则是因为发生的这些事生生的将史湘云这样单纯的人逼成如此有心机的,她一读信便猜想到这是她为了能解除禁足令而使用的权宜之计。   想了一瞬,便对玄冥道:“云妃娘娘怕是心病已成,而解她心病的人就是皇上和黛玉二人。念在她往日对皇上一往情深的份上,请皇上解除了她的禁足令罢。”   在玄冥看来史湘云只不过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无足畏惧,且已经禁足了史湘云那么多日,看林黛玉求情,便下令解除了史湘云的禁足,但是吩咐道不准史湘云再踏进养心殿半步。   史湘云得令之后,冷笑着哼了一下道:“不靠近养心殿又如何?本宫以前也一样并未有那福气靠近。禁足令已撤,本宫依旧是这皇宫里位份最高的皇贵妃,想做什么不可以?”   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月,宫外忽然传来奏折:史家老侯爷八十大寿,特奏请皇上特批云贵妃出宫回府省亲。   玄冥见史湘云这些日子倒还安分,也未多想,便允了。谁知道史湘云借了这个时机,便于芒廷玉会了一面。   史湘云先是故作姿态的对芒廷玉声色俱厉的说:“快快将元太嫔所托付的书信交出来,本宫饶你不死,否则,你们芒氏一族都得去见阎王!”   芒廷玉苦笑了一下,道:“臣并不知娘娘在说些什么。”   史湘云道:“果真不知?本宫回去奏请皇上抄了你的府邸,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书信来么?”   芒廷玉继而大笑:“娘娘所说的书信,可是早年皇上让臣去搜元太嫔那里所藏的东西?那时皇上可不是真的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娘娘若是如今又这个能为,何不速速的去禀报了皇上,找出那些让皇上的心头大患,从此让皇上和林尚宫相亲相爱的坐拥天下?”   几句话,史湘云已察觉出芒廷玉的意思,转而笑着对芒廷玉说:“本宫就知道芒大人不简单,刚刚多有得罪,请大人切勿放在心上。想必芒大人对宫里的事了如指掌,本宫的遭遇,芒大人自然比谁都清楚。而本宫对芒大人也是万分的感兴趣,且花费了不少的心:若是史家的线人没有查错的话,芒大人是前朝被灭族的王将军之子,改名换姓的活了下来。如今对皇上的效忠,恐怕是没有那么单纯吧?”   芒廷玉淡淡一笑:“娘娘好本事,皇上都未查出的事,娘娘都能查出来,看来臣以后便要效忠娘娘了。”   二人一拍即合,统一了目标:都是要玄冥失去一切。   芒廷玉对史湘云道:“此事万不可着急,若是此时将这些书信公布于天下,以玄冥的性格,杀光朝中重臣和百姓,他都能做的出来。且现在元太嫔已经殡天,只有物证,没了人证,恐怕玄冥很容易便说这些书信是伪造的。到那时我们丢了性命不说,丝毫动不了玄冥和林黛玉。娘娘且回宫,我们慢慢谋划此事,万不可冒险。”   史湘云道:“好。可是本宫尚有一事不明:你是和先皇有仇,为何要将此仇报在玄冥身上?且为何不在玄冥未登基前报仇,偏要等他已成气候,难对付的时候寻仇?”   芒廷玉苦笑了笑,长叹一声,摇摇头道:“玄冥和我的仇说来话长,等我们的大事成功后,我自会向娘娘细细的道来。至于为何要先辅佐他,再寻仇,再简单不过,我就是要让他得到全天下的一切后,再全部夺走,让他体会骨肉剥离、挖心剐肉的痛苦,这才是世上最痛快的复仇,不是么?”   一番话说的史湘云不寒而栗,但是又觉得无比的泄愤。回宫之后,安分的当她的皇贵妃,静静的等待时机,不在话下。   且说蘅芜殿里的薛氏姊妹,藕香殿里的贾迎春,知道贾元春的死后,都一时失了主心骨。贾迎春每日念佛敲木鱼,一敲就是一整天,关闭宫门,谁都不肯见。而薛宝钗则暗暗定了神,悄悄打点了太医院的人,得知了林黛玉的病情,不由心中大畅,心中暗喜:“自从进入贾府和林黛玉相识,她便受够了贾宝玉每日视林黛玉为掌中宝,而视自己为路人。眼看着她就要得到贾宝玉,却又生出了事端,错过了与贾宝玉的因缘。不想到最后,她还是会和林黛玉共侍一夫,而且自己还是那个不得宠的一个。而如今,她终于就快死了,她再受男人宠爱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活着的人赢了!苍天有眼!”    ☆、第五十三章 养心殿红绡帐暖定终身   史湘云和芒廷玉二人,借着史家老侯爷寿诞的宴会见了一面,芒廷玉得知史湘云因爱生恨,想拆散玄冥和林黛玉,而林黛玉却得知芒廷玉的目的是要让玄冥得到一切之后再让他一无所有。两人一拍即合,只等待着机会看如何能达成自己期望的目标。   机会比想象的快很多,芒廷玉暗暗结交的一干野党中有一党来自西域,名曰曼陀罗教。此教会的教主乃是和中原朝廷和西域朝廷有着血海深仇的老妇,教会的成员也全部都是怨念深重的女子。   芒廷玉得到曼陀罗教主的书信,告知她调换西域和亲公主的计划已经成功。这名假的和亲公主不禁姿色美艳,而且手段了得,尤其擅长用毒。曼陀罗教主在心中说这名假公主会助芒廷玉毒杀宫中需要除掉的人,但是前提是她需要对贾氏一族的后宫妃嫔以及前朝大臣下手。   芒廷玉收到书信以及假和亲公主的画像后,脑子里打了个转转——这名假和亲公主相貌美艳,看起来绝非中原人,为何会与贾氏结仇?转而有一想,那贾家的枝脉繁多,譬如说姻亲薛家就和贾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单单是薛家的薛蟠四海行商的时候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贾家帮忙出面暗中摆平,就够算在贾家的头上几笔了!故而对于这假公主的身份,芒廷玉也未多做怀疑。   养心殿的景色已经由盛夏转入了中秋,庭院内的梧桐树早已经变黄,大片大片的树叶落下来,随着微风懒懒散散的飘舞一番,看起来倒也蛮有诗情画意。林黛玉先坐在窗边,小白在一旁端着冰糖雪梨汁哭丧着脸央求林黛玉:“我的好主子,你就再喝一口,这秋季冰糖雪梨最是润肺的,是奴婢巴巴的亲去与厨房炖了的,一准能压住你入冬时犯的咳疾。”   林黛玉满脸的不愿意,但是看小白央求的实在可怜,便就着小白的汤羹喝了一口,马上又将头转向窗外。   小白长吁了一口气,收了玉瓷碗,又给林黛玉披了件衣裳,道:“主子,我知道你是为西域和亲公主的事不高兴,可是您别怪奴婢多嘴,皇上可是单单为了这件事不知看了主子多少脸色,这世上哪一代皇上能做到如此呢?何况那和亲公主还没嫁过来呢,也许奇丑无比,皇上见了就想吐呢?主子你就放宽心罢。”   林黛玉忍不住笑着唾道:“你这张嘴,真是厉害的很呢,净会污蔑我是个尖酸吃醋的。我哪里敢给皇上脸色看,我不过是怨他把我圈进这养心殿不让我出去罢了。如今剑伤已经大愈,如何也犯不上让我一个掌茶女官住在皇帝的寝宫里?成个什么体统?日子久了不免前朝后宫又来找皇上的麻烦。西域来的和亲公主是皇上为了江山社稷而不得已为之,算起来中原和西域连年的战事,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如果真能用和亲这一事来免去战争,也算是值得的了。”   小白连忙福身,煞有其事的赔礼道:“主子深明大义,奴婢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引的林黛玉笑起来。主仆二人正说笑着打趣,忽有太监通报:“皇上回宫了。”   林黛玉忙站起身来收拾一下衣裳妆容,回头一看,玄冥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小白忙行礼退了出去。   “玉儿,今天觉得可好?”玄冥一边柔声问,一边用手去梳起林黛玉落下的一缕头发。   林黛玉笑道:“我已经大好了,皇上您不必如此忧心于我,每日朝上的事已然够操心的了。看你今日清减了这么多,我心中实在不忍。”   玄冥眼中闪出少有温暖的神色,将林黛玉顺手轻轻拥入怀中,叹道:“朕只觉得每日整个心都放在你身上都不够,如今却要分一大半在朝廷上,甚觉的吃亏呢。朕怎么可能不忧心你?朕现在每日都盼着你身体健康,之后我们我们成亲,你为朕生一堆小娃娃。”   林黛玉绯红了脸儿,从玄冥怀中挣脱出来道:“皇上性情大变了起来,之前那般冷漠的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玄冥见林黛玉害羞的模样着实有趣,便又拉着林黛玉追着问:“怎样?朕变的怎样了?”   “……说话肉麻,且没有正经。”林黛玉揣测一瞬,终于在脑子里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玄冥笑着轻笑道:“朕也只是见到你就难以自控,你何时见朕对别人这么说话?说起来朕变成这样倒还全都是林尚宫的错。大胆林尚宫,把朕害成这样,你该如何脱罪?不如就以身相许了罢。”   林黛玉羞的转身朝偏殿走,却不防被玄冥从后头又一把搂住,这次搂的十分紧,林黛玉还在震惊之中,竟被玄冥打横抱到内殿,宫女们都识趣的退了出去,且还顺手将宫门关了。   林黛玉被放到床上茫然了几秒钟才想到这大白天太不成体统,却早已被玄冥俯身压下来。林黛玉不敢睁开眼睛,闭的死死的,却半日没见玄冥有任何的动作,遂睁眼一看,只见玄冥一双暗紫色的眸子深深的望着自己,闪耀着无数说不清的光。   “皇上……”   玄冥轻轻的说道:“林黛玉,你现在不必把我当成九五至尊,只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你爱我么?……你不必着急回答。不管你爱与不爱,朕的心中恐怕今生今世只能有你一个女子。从木兰围场的初见,到七王府的重逢,再到如今我们可以相守在一起,我的心都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只要一想起你,这个世界与我而言才有美好,才有色彩。然而我并不能确定你的心……也许我被冰封的太久,只能确定形势,却无法读懂人心。有时我会觉得你爱我,可是又有时我又想你为何会爱一个麻木如我的帝王?以你的性格,自然是受不得委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可是我却要为了江山社稷接二连三的娶一干不相干的女人……直到那夜在星宿宫你为我舍命挡上的那一剑,我竟有八九分确定你是爱我的,对么?”   玄冥所说的话,林黛玉其实在内心想了无数遍。此时林黛玉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心是爱玄冥的,是作为一个普通男人的爱。林黛玉轻轻的抚摸玄冥的额头,搂住玄冥的腰身抬起身子,柔柔的在玄冥的唇上印上一吻,道:“好像自从遇到你后,我除了去深爱你,并无其他的选择了。”   玄冥目光游离了一瞬,似乎被雷电击中,转而又恢复了平静,身体散发的热气将林黛玉整个人笼罩,他用近似沙哑的声音轻声道:“玉儿,有你这一句话,我今生死而无憾了。”   近黄昏,窗外的余辉斜射进来,穿过幔纱帐子,光线十分柔和。玄冥的身材魁梧英气,可是胸膛和腰腹还有几道极深的刀痕,想必是在还很冷血的时候受过的伤,好在那个时候他并感受不到疼痛。   林黛玉一夜在玄冥的怀抱中,感受到他对自己极尽克制的温柔却又忍不住的狂躁,头顶起伏的幕帐,二人缠绵喘息声,直直的折腾的到天色转深又泛白,他才停下来。在她模糊的要入睡之时,似乎他还说了一句:“玉儿,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命。”    ☆、第五十四章 林黛玉封后昭告天下   上回说道玄冥与林黛玉在养心殿内室私定终身,玄冥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对于儿女情事还是第一次,虽极力克制的去温柔对待林黛玉,但还是不免折腾了近五个时辰。次日林黛玉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床边已经没有玄冥的影子。   她起身,才发现昨夜被褪去的小衣已经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必是玄冥怕自己着凉,起身的时候给自己穿好的。   午后的阳光正好,她有些口渴,便去桌子便倒茶喝,殿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齐齐的走进来,林黛玉一间,宫女太监竟有五十多人,手里捧着凤冠霞帔、玉如意、夜明珠、宝串珍玉等数不胜计,众人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一起山呼皇后娘娘千岁,着实给林黛玉吓了一大跳。林黛玉一边吓的后退一边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小白和小墨喜滋滋的上前禀报:“恭喜主子……啊,现在应该说恭喜皇后娘娘了,今日皇上已经在早朝上昭告天下,册封主子为皇后,现在整个后宫都忙碌着皇后册封大殿的事呢。娘娘可知道,从古道今的皇后都是单独设立宫殿,可是如今皇上给皇后娘娘册封的宫殿,竟然是养心殿!帝后居住在同一个宫殿,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浩荡恩宠呢。”   林黛玉一时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只见太监们将珠宝金玉放下,均退了出去,剩下几十名宫女在内殿,关上大殿的门,宫女们来拜道:“从此以后我等三十六名宫女均为娘娘的贴身侍婢,娘娘有任何吩咐,还请张开金口吩咐了奴婢等才好。”   “怎么从今日开始便要按照皇后礼进行么?”林黛玉知道三十六名宫女服侍乃是皇后的标准,是故问道。   小白上前来回道:“可不是么?皇上圣旨一出……啊不,应该算是先皇的圣旨一出的那一刻,主子就已经凤临天下了,谁敢怠慢呢?”   林黛玉越听越糊涂,“这如何又是先帝的圣旨了呢?先时不是说皇上今天早朝的时候昭告的天下吗?”   小白等一边屏退众人,只留下小白、小墨、红珠、芳如四名皇后的贴身女官,一边向林黛玉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先皇其实早已经留下遗诏,封娘娘为皇后了。因彼时后宫有贾氏专宠,前朝也尚不稳定,故将遗诏托付给明太妃。如今皇上已然坐稳了江山,明太妃自然是要颁布遗诏的。”   “可是先帝为何要立我这个毫无根基的孤女为皇后?这般岂不是白白得罪了当朝的权臣?那些权臣们的女儿都巴巴的等着王宫里送,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当皇后呢。还有那西域的公主,不是说过几天就到京城了吗?和亲公主未到就先册封皇后,这样如何向西域交代呢?”林黛玉诸多疑问,一股脑的问出来。   红珠一边给林黛玉梳头发,一边道:“奴婢听说那西域使臣倒还罢了,他们的和亲公主本嫁过来就订好了是西域皇贵妃的封号,这边皇上册封皇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只是前朝的权臣可不真真的闹了一阵,还好皇上英明,从后宫将明太妃请了出来,宣读了先帝的遗诏,明太妃又以先皇遗孀、宰相嫡女的身份劝了一番那群权臣,方才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芳如也一边给林黛玉更衣,一边笑道:“如今娘娘就安心的住在养心殿,奴婢们也跟着娘娘沾了大光。小白、小墨、红珠姐姐还有奴婢四个人,今早都在尚宫局领了封,都是成了三品女官了呢。”   “可不是嘛,小墨今早还去锦衣府领了宝剑,如今小墨可是唯一一个御前带刀的三品女官了。娘娘不知道,今早小墨回来的时候,太监们见到她提着宝剑,大老远的就跪下请安了叫她姑姑,还把她的脸羞红了呢。”小白笑着对林黛玉说,引得大家一起笑了一阵。小墨只是拿着宝剑直挺挺的站着不说话,脸儿热辣辣的。   众人给林黛玉梳洗打扮好后,林黛玉往镜子前一站,只见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白色锦缎用金丝银线缝制的凤袍,华贵又不是素雅,头上的凤冠乃是镂空赤金雕饰的凤尾,凤眼是镶红色玛瑙的,并不重,小巧玲珑,又不失端庄大气。林黛玉以前看一些话本子里的皇后都是珠光宝气的妇人,只觉得太过奢华张扬,如今再看自己的这身装扮,丝毫没有装饰太过的意思,只比以往的装束添加了几分庄严的气场罢了,所以甚为满意。   小白见林黛玉面色和暖,知道这是合了心意,赶着说道:“娘娘可是喜欢这身凤冠霞帔?不枉皇上命尚宫局的华服司和珍宝司的人赶制了许久。先前华服司和珍宝司还不确定这样的凤冠霞帔是专门为娘娘定制的,都只是知道皇上下的旨,不许声张,只是暗暗的去缝制镶嵌。衣服和凤冠的图样子是让皇上再三修改才定下来的,看来还是皇上的眼光合娘娘的意儿。”   林黛玉听如此说,才反应过来原来玄冥要册封自己为皇后的心并非一日两日,但是这身凤冠霞帔已经足够让自己感动。而昨夜的以身相许私定终身,也必是玄冥得知是时机册封自己才那样做的。这样真挚细腻的心思,足以让林黛玉心安了的。只是林黛玉又想起太医说自己的身子怕是活不过十年,又不免一阵担忧,想想又罢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只是在活着的时候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好。   接下来便又是各宫的人前来给林黛玉道贺,林黛玉不免伤了一回神接待各宫的主子们,但是唯独没有史湘云、薛宝钗、薛宝琴三人。林黛玉也无暇多想,暮色降临后,总算是能卸妆歇息一阵,便用各色芍药、牡丹、玫瑰花的温水沐了浴,歪在美人靠上看一本书。直到二更天,玄冥处理完折子,回到内殿,还没等林黛玉起身便坐到林黛玉旁边,将林黛玉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在林黛玉额头上轻轻一吻,道:“皇后今日可有思念朕?朕这一天应付那些老奸巨猾的权臣们的刁难,还真是惨呢。皇后今日过的可还好?”   林黛玉从玄冥的怀中起身,深深的看着玄冥的眼睛道:“皇上何必如此呢?黛玉并非是看重名分的人,只要皇上的心属于黛玉,黛玉并不需要做皇后……”   林黛玉还未等说完,玄冥的唇已经印在她微启的唇上,让她不能再说下去。玄冥的舌顺势嵌入她的口中,一时间又被玄冥吻的天昏地暗。许久后玄冥方调匀沉重的呼吸,对林黛玉柔声道:“寻常百姓家的男子还会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妻的名分,朕既然视你如命,且朕还贵为九五之尊,当然要让你凤临天下。从此以后朕要和你每天像寻常夫妻一般,在这养心殿里朝朝暮暮,每一天都不分离。皇后册封之日选在九月初十,是让占星官算出来的黄道吉日。那一天你要行各种皇后的规矩,朕想想都忍不住心疼你呢。可是这也正是尊贵的象征,少不得让你忍忍了。”   “不是说十月初一是迎娶西域和亲公主的日子么?九月初十便册封,会不会让西域使臣不高兴了去?”林黛玉问道。   玄冥笑着抚摸林黛玉的头发,“她一个和亲公主怎么能早于皇后册封的日子进入皇宫皇后放心,朕已然考虑周全了……”一边轻轻的打横将林黛玉抱到龙床上,贴着林黛玉的脸柔声道:“皇后今夜可还有力气……”   林黛玉知道玄冥指的是什么,忙起身逃到龙床的角落,昨夜几乎被玄冥折腾了一夜,虽然身体不至于散架,但是也甚是疲惫,如果今夜还继续的话……   “皇上请多以龙体为重,养精蓄锐,明日还要早朝。”林黛玉快速的劝谏道。   玄冥望着林黛玉大义凛然一本正经的说词,忍着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什么朕需要早朝?皇后这是小看朕的体力罢?既然皇后如此的小看朕,朕若不向皇后证明自己,岂不尊严扫地了?”   玄冥一边说,一边去拨林黛玉身上的纱衣。林黛玉一边护着一边说不要,可是哪里战胜的过玄冥的体力和技巧,不一会儿林黛玉身上的衣裳已经在二人的嬉闹之间所剩无几了。玄冥除去自己的龙袍,顺手吹灭了宫灯,附在林黛玉身上,轻轻吸吮着林黛玉精巧的耳垂,几乎呓语一般道:“不会像昨夜那样疼,朕会尽量轻一些……”    ☆、第五十五章 旧日情深姊妹今日分崩离析   皇宫上下都为林黛玉的册封大典忙做一团,因之前玄冥有令,所有一些册封的事物礼仪皆不得有半点马虎,都须得要最周到上层的,故所有执事都不敢有半点怠慢,林黛玉素来最不喜虚名的,所以各司呈上各个事物来问林黛玉的意见,林黛玉完全不见,只交给小白、小墨、红珠和芳如四人处理,自己倒是落得清闲。每日只在养心殿看看书,逗逗莺哥儿,或是请来歌舞司的人来弹奏一曲解闷,日子过得格外舒坦。直到有一日忽然有奴婢来报:“云贵妃和两位薛美人带着礼品来给娘娘贺喜。”   林黛玉心里扑腾了一下,虽这些日子宫里颇为风平浪静,可是林黛玉知道贾氏后宫的势力哪里会那样容易平息。虽然贾氏只留下一个贾迎春在宫里,每日只是吃斋念佛的,可是旁支史侯爷家却是还掌握着朝廷的重权,而薛家虽然已经近乎于被灭,但是薛宝钗的母家王氏,还是有兵权在手的将军,正是因为这一层,玄冥轻易的不敢动薛宝钗。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长乐未央。”林黛玉只听殿外三个女声婉转的问安,转眼已经至大殿中央,齐齐的跪了下去。   林黛玉忙从坐上站起身来,迎了过来道:“宝姐姐、云妹妹、宝琴妹妹快起来,不必多礼。”   史湘云、薛宝钗、薛宝琴满脸含笑的站起身来,纷纷握住林黛玉的手道喜,小白和小墨一阵紧张,皆因先前林黛玉中毒,且这来的三个人看起来都不是有什么好的居心,小墨一冲动,便上前道:“皇后娘娘近日体弱,请娘娘们松开手,以免感染疾病,伤了娘娘们的贵体。”   三个人面面相觑,皆知道是什么意思,又看小墨是个御前带刀的官品,故撒开了手,后退了几步赔礼道歉道:“臣妾们一时只顾了高兴了,忘了皇后还病着,臣妾罪该万死。”   林黛玉微微一笑,道:“你们莫怪小墨,都是先前儿我实在遭受了太多的暗算,连累的她们跟着我操心。”   林黛玉话虽说的柔软,不痛不痒,却饱含深意。   四个人在后廊下的水榭亭子里坐了,薛宝钗方开口道贺:“早就听说娘娘要被册封为皇后,我们姊妹早想着要来道贺,只是这些日子养心殿来来往往道贺的人实在太多,怕扰了娘娘的清净,故拖到今日才来,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林黛玉一边暗叹薛宝钗这些年的客套话学官话的越发精湛漂亮,一边也照着样子正经的回应:“都是自家姊妹,说这些话反而生分了。”   史湘云小口饮了口茶,缓缓的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都是自家姊妹,不需客套。本宫原也没打算来贺,只是耐不住宝姐姐的盛情,便跟着来了。想来这还好被册封皇后的是林姐姐,若是其他人,岂不是要怪罪我这个没眼色的失宠贵妃了。”说罢,自己干笑了两声,薛宝钗的脸登时阴沉下来。   林黛玉看出来史湘云一半是故意讥讽薛宝钗,一半是在暗骂自己夺她所爱。林黛玉心中暗暗盘算,猜想史湘云自从那日和玄冥撕破脸皮,以她率真的性子,失去了最珍视的东西,在这宫中便再无所顾忌了,皇上她都敢得罪,其他的人哪还会放在眼里?果然又听史湘云接着道:“算起来该最早来给皇后请安的还真应该是本宫,先因六宫无主,凤印一直由本宫掌管着。现在林姐姐封了皇后,我本应早早的将凤印捧了来的,只是今儿宝姐姐喊我来的匆忙,竟把这件事给忘了!瞧本宫这脑子。”   谁知这时候薛宝琴没明白史湘云是在撒着气儿说这话的,巴巴的赶着说:“云妃娘娘治理后宫有方,凤印在你手中最适合不过的了,何必费事易主?”   薛宝钗给薛宝琴递眼色,但是被薛宝琴毫不犹豫地忽视了。林黛玉见此情景,并不想多与她们费口水,只是坐着看水里的锦鲤,一副“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玩球球”的姿态。又听这厢史湘云酸酸的说:“宝琴妹妹这么说可不对,俗话说的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宫这两年已然是操持六宫,战战兢兢不敢有一天怠慢。如今六宫有主,本宫自然要将凤印交给正主的。”   一番话说的薛宝琴悻悻的不再言语。薛宝钗方笑得开口切入此次前来的主题:“皇后娘娘可曾听说那西域前来和亲的公主?如今已经被迎进宫了。那排场自然是以皇贵妃的规格来的,好不体面的,皇上迎娶了这么多宫妃,也没见得这次这么上心,每日都在前朝和仪官们讨论如何好生安置和亲公主,想起来还真真是我们姊妹没福,得不到皇上的重视。臣妾又听说那西域和亲公主生的美貌异常,犹如神妃仙子一般的模样,皇上一见眼睛都挪不开呢,少不得以后加倍宠幸了。”   林黛玉知道这是前来刺激自己,因在贾府的时候,林黛玉是尖酸吃醋出了名的,吃一场醋便能大病一场,十天半月下不得床的。看来薛宝钗是抓住了这个特质,此次带着嫉恨发疯的史湘云,发傻犯二的薛宝琴来,不过为的是想用西域和亲公主的事杀一杀她被封后的锐气,让她再气的病一场,不一定原本能再活十年,这一气就又少活了两年,薛宝钗这笔何乐而不为的买卖算得好精细。   林黛玉佯装使劲咳嗽,在不远处侍立的小白和小墨紧张了,忙跑过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林黛玉越咳越狠,竟像是要呕出心肝一般,最后竟不能端坐,被小白和小墨慌忙的搀扶着回到寝宫,一面又令人快去传太医。   薛宝钗一见不费一兵一卒便达到目的,但是仍然面露忧心之色,道:“阿弥陀佛,这可怎么好?菩萨保佑皇后娘娘。”   史湘云冷哼了一声,白了一眼薛宝钗,牙缝里道:“我道是为何薛美人今日如此积极拉着本宫要来,原来是这个目的。如今达成了,还在这里演什么戏?莫非是给本宫看的么?”   薛宝钗忙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道:“云妃娘娘怎么如此说?让臣妾不甚惶恐。”   史湘云抱着今日不再受任何气的心,冷笑着问薛宝钗:“哟,薛美人还问着本宫呢?本宫怎么如此说?那本宫只能恭敬的回答薛美人了:薛美人原本可以自己来养心殿给皇后道贺,偏偏拉上本宫,看重的不过是本宫心里这把火,可以助你的这把柴燃的再旺些吧?就像当年你利用九公主的陪嫁‘金枝玉叶’,细想来和今日这件事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是么?”   一席话,说的薛宝钗面如死灰一般,“娘娘,臣……臣妾怎敢……”   “够了!”史湘云站起身来一摆手,“薛美人只需记得,这是你可以利用本宫的最后一次。之前本宫念在在贾府你对我还有些恩情,没有和你计较罢了。如今还是被你当了枪使,本宫和你之间的姊妹情分到此为止!若是你还敢有下一次,休怪本宫无情!”   言罢,史湘云拂袖而去,留下薛宝钗和薛宝琴二人在亭子里发呆了好一会子,薛宝琴不识趣的对薛宝钗说:“这个史湘云倒是没看出来,原本还是憨厚的小猫,几年间就长出了獠牙变成了老虎,竟敢对姐姐这样,姐姐何不也去下毒……”   “住口!”薛宝钗见薛宝琴越发说的见不得人,轻声怒斥她,随后也悻悻的离开了养心殿。   被小墨和小白搀扶回来的林黛玉,因小白不知情,依然派人去请了太医,少不得顺势让太医隔着帘子把脉,太医沉思道:“从娘娘的脉象上看,并不该又犯了咳疾,而且是病体好转的脉象。怎么会忽然又咳了起来呢?”   小白少不得嘱咐太医:若是有人问起来,只说皇后娘娘又大病了。   太医是玄冥特意挑选的德高望重的李太医,对玄冥忠心不二,玄冥先前嘱咐林黛玉的身体状况,没有自己和林黛玉的吩咐,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李太医回到太医院,果然有贼头贼脑的小太监拿着几锭金子猥琐的送给李太医,问林黛玉病的如何。李太医只得按照小白的吩咐,说:“皇后娘娘急火攻心,怕是不太好了。”   林黛玉这边,又有芳如回来禀报:“奴婢在水榭子后面听到云妃娘娘走了后,薛宝琴对薛宝钗说什么‘不如也将史湘云用毒……’,并未说完,就被薛宝钗喝止了。”   林黛玉微微一笑:“看来在贾府的时候,那人参养荣丸之中的毒和薛家或者王家脱不了干系。”    ☆、第五十六章 旧案帝后决议彻查   上回说到林黛玉根据薛宝琴矢言说出来的话,判断自己在贾府中遭到投毒之事,定然和那金陵王家脱不了干系,又想到林家旧仆和紫鹃一共十几口人被烧死的事,细细想来,真凶极有可能是那王夫人和薛姨妈联手,只可惜自己并无证据,无法替死去的冤魂申冤。   林黛玉歪在贵妃榻上,看着袅袅的檀香升起,沉思这些事情之间的关系,忽然太监禀报:“皇上驾到。”   一语未了,玄冥已经走了进来,急急的上前来拉了林黛玉的手柔声问道:“听说你传了太医,是怎么回事?”   林黛玉看着玄冥的眼,苦笑了一瞬道:“不过是演戏罢了,我并没什么事,累及的皇上跑回来看我,着实过意不去。”   玄冥大概知道了个七八分,坐在榻边对林黛玉道:“前朝尚不稳定,朕不能无缘无故降罪于几个还颇有根基的妃子,暂且让你受委屈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即便是我现在也不敢没有证据就断定她们有罪的。皇上能如此为臣妾着想,实乃臣妾之万幸。”林黛玉枕在玄冥的膝上幽幽的说。   玄冥大致知道薛宝钗为让林黛玉吃醋,故而有些悻悻的来解释:“玉儿,朕迎娶西域公主是逼不得已,且近日确实与她走的近了些,实在是有些苦衷……”   林黛玉笑了出来,从他膝上起身,一双杏眼看着他道:“我即已经与皇上心心相印,自是全部都信皇上的,何苦做这般解释?”   玄冥将林黛玉拥入怀中,深紫的眸子凝视着窗外的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林黛玉又道:“离皇后册封之日还有几日,这若是寻常人家,也算是出嫁了。我想趁出嫁之前了却一桩宿怨,还想请皇上帮忙借个人于我,我想查清一桩旧事。”   玄冥心下会意到林黛玉是为之前在贾府的种种而不能释怀,即刻拟旨将素来断案如神的督查院御史徐进秘密的派与林黛玉。   林黛玉将如何怀疑自己在贾府被投毒,自己的丫鬟紫鹃和奶娘等一干旧仆如何遭难的事,一一与徐进细说了,徐进细细的想了些前因后果,又问了林黛玉当年尚在贾府中寻的仆人等,便退下了。   话说这徐进是个乡野穷苦秀才出身,自幼受苦,并曾在在公侯府第为奴许多载,后来考中了才发迹起来。他虽对时局朝政并未参透,但是对于深宅大院里的争斗倒是颇看透了几分。故徐进出宫后,和第四房江湖杂耍出身的小妾一起,暗暗装扮了混入贾府,二人不出五六天便查出了林黛玉所疑惑之事的来龙去脉,且将人证物证皆搜集入手,次日便入宫当着玄冥的面,一一与林黛玉禀报了。   徐进的第四房小妾名唤清雪,年方十七,自幼被卖进戏班子跑江湖,虽然年纪轻,但是颇具见识。跟着徐进后更是百般伶俐,不似一般官太太坐于后宅养尊处优,而是经常给徐进出谋划策。这徐进也是个开通的,并不认为清雪妇道人家不该管男子之事,反而觉得清雪的主意颇有见识且不落俗套。   这日徐进接到皇上密纸去调查林氏旧仆被焚的旧案,知道事关重大,自然不比一般的案子,含糊不得。回到府里边进入书房将此事细细谋划,一切都看起来没有破绽时,却有一处实在无法做到完美:他计划自己扮作坡脚道人,混入贾府给贾宝玉治颠病。他早年曾在官府邸做过奴仆,知道这大户人家是最信这些和尚道士之言的,倒是没有什么漏洞。只是他这样的身份只能见得贾宝玉之类的男丁,却无法接近贾府的女眷,此案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嫌疑最大,接近不得她们,如何能查的清楚?思虑了半天后,命人请四姨奶奶来。   清雪笑吟吟的走进来福了一福道:“今儿一早起来就听廊外喜鹊叫个不住,就知道今日必有喜事,没想到这就听到老爷唤妾过来,老爷请说有什么妾能够孝犬马之劳的?妾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徐进笑着一把将清雪按在椅子上让她坐下,道:“任是谁也说不过你这张巧嘴,我的四姨奶奶,今日的事还真的用上你这张巧嘴了。”   徐进将林氏旧仆之事与她说了一遍,到尾处还加了一句:“虽说这是一桩旧案,可是事关重大,若是弄不好,你夫君我的人头不保,更有甚者会连累咱们徐家几百口人的性命。”   说的是风轻云淡,清雪却听的毛骨悚然,肃了肃后道:“老爷将如此重大之事告诉妾,可见对妾是何等信任,妾定不负重托。只是刚才老爷提到的贾府王夫人、薛姨妈,可是‘龙王来请金陵王’的那个王氏两姊妹?妾早就听说这王氏的两姊妹都是颇具心机且狠毒的,她们的的根基也厚重:那王夫人女儿曾是元太后,而薛姨妈的女儿如今也是宫里的妃子……老爷,不是妾惧怕艰险,以她们这样的根基权势,我们如何动得了她们呢?”   徐进笑笑,“我们自然动不得,可是如果是皇上想,你说动得动不得?”   清雪忽然明白,点了点头道:“妾明白了。妾自幼却是和几个戏班子里的姊妹有过交情的,她们现在有一两个在贾府混的尚好,妾明日便去疏通疏通,以说书唱曲的女先儿身份混进贾府应当不成问题……”   二人如此这般谋划至三更方歇息,接下来几日,二人便都成功的混进贾府。   话说那贾府虽然内囊早已空了,但是王夫人和凤姐硬撑着架子,出入荣国府的各色杂役络绎不绝。那贾宝玉早已参加了殿试,已经考中了,只是一直拖着病没有入朝为官,恰好徐进扮的坡脚道人来说能看病,王夫人自当奉为上宾。    ☆、第五十七章 搜寻旧案的人证物证   且说那日王夫人派贾蓉带着徐进进入大观园,直奔怡红院去给贾宝玉瞧病。   徐进之间那一路花草虽然繁盛,但却隐隐透着衰亡之气,着实让人不舒服。——园子虽大,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但却无一奴仆往来,就连鸟鱼等活物也不大出现,整个院子并无甚生气。行至怡红院,只见一个小丫头在台阶上无精打采的坐着,见来人了,忙站起来打帘子,房内寂静无声,贾宝玉卧于红纱帐内,贾蓉命小丫头搬了矮榻让徐进坐于床边,将贾宝玉一截纤细苍白的手腕请了出来让徐进来诊脉。若不是徐进一早知道帐内的是贾宝玉,单看这样瘦弱苍白,还以为是个姑娘。   正在诊时,忽听帐内贾宝玉一阵咳嗽,在屏风后面藏着的大丫鬟终于顾不得许多,从屏风后面忙闪出来,掀起帐子给贾宝玉轻轻的拍着。徐进方看清那大丫鬟容长脸儿,杏核眼,虽不十分秀丽,但看起来也颇顺眼。上着海蓝色褂子,下穿葱黄色裙子,鬓上零星装饰着几朵宫制精小的堆纱花,并不是新鲜花样,一根白玉簪子束了发髻。——看这打扮,该是贾宝玉的收房丫鬟麝月了。   徐进早就听说原来贾宝玉房内有几个颇具姿色的大丫鬟,在史老太君过世之后,全被王夫人撵出去的撵出去,折磨死的折磨死,如今只剩下麝月这样一个安分的留在房里伺候。   徐进正在思量,忽见贾宝玉死死的拉住麝月的胳膊,声嘶力竭的道:“太太……太太你放我回了去吧,我万万不能呆在这里了,林妹妹走了,宝姐姐也走了,姊妹们都走了,单留下我有什么趣儿?……”正喊着,忽然又掀起帐子,直直的看向门外,扎挣着做起来伸着手喊道:“金钏姐姐,我同你在一处跳井!都是我的不是,好歹你带着我在一处吧!……晴雯!晴雯!你快出了这庵臢地方罢,太太她容不下你的……”   贾蓉见他说的越发不像了,连忙给麝月使眼色,让她将贾宝玉推进纱帐内,要带着徐进出去。徐进还未起身,只听贾宝玉在帐子里又喊道:“火!火!起火了!……紫鹃你快跑……”又开始磕头哭道:“宝姐姐你莫要出这样的主意给太太……要是林妹妹知道是贾家和薛家烧死林家的旧仆,强占了林家的财产,她至死不肯嫁给我的!……”   徐进一听此言,更加确认的此时的推测,现在所差的只是人证物证。物证并不难办,林家之前有很多皇上御赐之物,想必那林如海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卖的,必定在那贾府和薛家抢占之财产之中,现在只差人证……贾府和薛家的人个个都是势利小人,看人下菜碟,现在上有天威,量随意找出来几个当年参与放火的奴才,招供出是受何人指使,应该是不难的,况且王夫人房里还有清雪在,说不定能提出什么样的证据,想到这里,心头的负担卸掉一大半,面上仍装作淡定,叹口气对贾蓉说:“宝二爷这病怕是耽搁的太久,病魔已然入心,恐一时半刻很难治的好了,恕贫道无能。此时倒是可以回到山中去问贫道的师父可有办法医治罢了。”   贾蓉听如此说,叹道:“那就有劳道长再跑一趟,若是宝二叔的病治的好,贾府的一半都给了道长,老爷、太太只怕都舍得呢。”   说着贾蓉又命人去拿了十两银子给徐进,便送他出来了。   至晚间回到巷子里临时租住的小宅院后,和清雪汇合,清雪对徐进说:她本希望能进入王夫人内宅,最好是能给王夫人唱曲,慢慢和王夫人熟络后,套出一些什么。不想王夫人一整日都身体不适,所以清雪只能待在下房里和丫鬟媳妇们混了一整日。   清雪原本巧嘴,几句话过后那些丫鬟婆子们就都和自己熟络起来,几番交谈后,清雪知道原来这贾府早已不像外面看起来那般还能勉强支撑的样子。如今琏二奶奶已经不再管事,也没有搬回贾赦的院子里,而是同贾琏搬到庄子上单过了,至于哪个庄子,听下人们说是之前王家的一个老亲,一个名唤什么刘姥姥的庄子。下人们议论难得凤姐如此看得通透,贾琏又没有一官半职,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也足够他们一家几口子在庄子上过得丰足的了。只是凤姐半生好撒野,管家的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只希望没有人去寻仇才好。   凤姐这样一走,管家之事再无其它人能做,只能王夫人劳心劳力的亲自来做,这几年贾家除了贾宝玉高中之外,没有一件喜事,所以王夫人的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了,家务事上面也只是强撑着,丫鬟婆子们大都是明着奉承,暗地里到底不心服,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真真是树倒猢狲散的前奏。   至黄昏时分,媳妇子们都去伺候用饭了,剩了几个年老的婆子在下房中,清雪瞅着是个空儿,便拿出好酒来请婆子们喝,几杯酒下肚,婆子们都有几分醉意,清雪便故意将话儿引向林黛玉上面。   婆子们本身在贾府地位就不高,年纪一大就更不受重视,本来就一肚子抱怨,且见贾府日渐没落,言论也就无所忌惮了。“那林姑娘自然是天上地下难找的妙人儿,只是父母没的早,没有人给她做靠山罢了……”   一个婆子笑着唾道:“没了爹娘又如何?凭林姑娘有的那些个身家财产,哪有人敢小瞧了她去?只是碰上我们这样的黑心人家,才受得那么多委屈,不过现在好了,封了皇后,也算是补上曾经受的罪了。”   “要我说,林姑娘受的那些不可能就这样作罢。她怎可能忍的父母留得那些个家产落入贾家和薛家之手?早晚是要讨回来的。太太和薛姨太太要是个明理的,就尽快着将这些都送回到皇宫还给了林姑娘才罢了。”   又有婆子绕着口齿不清的舌头说:“你老糊涂了,以为送回财产就罢了?太太和薛姨太太,连带着薛姑娘当年干的那些事能使送回财产就能一笔勾销的吗?”说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到如今晚上经过那个院落,还想起当年林家旧仆十几口被烧死时的惨像,真真是造孽……那时我们几个太太心腹婆子倒的油,却谁也不敢点火,到底是薛姑娘心硬,一把火点过去,头也没回就走了……里面的人鬼哭狼嚎的,大火烧了一夜呢……”   几个婆子默不作声了一阵,忽又有人说:“也不是全烧死了,据说那李万活着逃出来,就在城南的山上砍柴为生呢。被火烧伤的他人不人鬼不鬼,所以他砍得柴都没有人敢买,都是托了山中的老柴翁来卖的。”   几个人都念:“阿弥陀佛,老天有眼保住了一个活口。”   听完清雪的这般叙述,徐进更觉得一切都了然,现在只要找到躲进山林的李万,一切都水落石出,自然不用再查。于是连夜便和清雪一起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便亲自去城南山上寻李万,不出三日,便将隐居山林的李万找了出来,并且带进了皇宫。    ☆、第五十八章 忽喇喇似大厦将倾   养心殿中,林黛玉隔着水晶珠帘秘密召见了徐进,听完徐进的一番叙说,只觉胸口大恸:“紫鹃、奶娘、李千……,终于你们的死有了一个说法,不枉服侍了我一场……”   又听说李万在火灾中得以逃生,即刻命人带进来,徐进忙劝阻道:“娘娘不可,李万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在火灾中烧的面貌丑陋,他自己说只愿意出来做证人,但是万万不肯见娘娘,恐怕吓着娘娘。”   林黛玉叹了口气,眼泪不禁滚了下来,道:“李万糊涂,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岂会因为他的相貌变了就会怕的?还不快快将他带了进来?”   徐进见林黛玉坚持,违拗不得,只得名人将李万带了进来。   李万一身黑衣,并以面具遮面,进入养心殿,只见水晶帘后的林黛玉一袭白色凤袍,几年不见更加风华绝代。李万忙跪拜皇后,还未及出声,林黛玉便转出帘子,一把拉起李万泣不成声。   李万见林黛玉如此也大哭起来,二人哭了一阵,林黛玉方道:“如今我林家的人除了你之外,并无一个活口,老天有眼能让你逃脱火海,得以给我们林家申冤,林黛玉别无所求了。”   李万浑身瑟瑟发抖起来,道:“姑娘……我妈、哥哥、紫鹃姐姐那些人死的惨啊……我活着这些年,没有一夜能够睡得好,只要闭上眼,就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能闻到她们皮肉烧焦的臭味……这些年我之所以能咬牙活下来,都是为了能有今天,能见到姑娘,和姑娘一起替他们报仇,我愿意承受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林黛玉让李万坐下,自己也坐于凤座平静了半刻,便道:“是时候该报仇雪恨了。”   林黛玉和徐进将如何去做都吩咐好,徐进即刻便要退下,林黛玉忙拦住道:“你先莫要动作,先去回禀了皇上,皇上首肯后再去行动。”   徐进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回禀了玄冥如此这般,玄冥轻轻一笑,心中道:“不想玉儿也会有如此雷霆手段,父皇英明,给朕选了个文韬武略的皇后。”冲徐进挥了挥手道:“去办吧,要尽心,办好了朕自会封赏,连同你那位聪明的妾室一起。”   徐进领旨而去。   转眼九月初九,第二日便是皇后的册封大典。   九月初九的卯时三刻,荣国府便有只是太监来报:“皇后娘娘、云贵妃、迎贵妃以及两位薛美人御驾到了,请贾大人、王夫人等接驾。”   睡梦中的王夫人正被噩梦纠缠,听得这一声传唤不觉竟出一身冷汗,忙穿戴好了,又命人去赵姨娘房里将贾政请出来,和贾政一起率领一大家子人秉烛跪于大门外,半日只是静悄悄的。忽见一长队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侍立毕,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选出一对对龙旌凤帜,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后面跟着云贵妃、迎贵妃、两位薛美人的大红牡丹软轿。   林黛玉坐于黄金绣凤轿中,透过纱帘向外看,那贾府各处虽有点灯,但人口凋零,毫无生气,阴仄角落隐隐透着凄冷之意。林黛玉想起当年贾元春省亲时,贾府是何等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那个时候贾府各处无不是帐舞蟠龙、帘飞彩凤、 金银焕彩、 珠宝争辉。可叹当年的盛世一去不复返兮!   坐于后面轿中的薛宝钗、史湘云、贾迎春、薛宝琴四个人,原本在宫中睡得好好的,半夜忽然一道圣旨曰:要四位娘娘伴皇后凤驾回贾府,九月初十日从贾府入宫册封皇后!四人对这忽如其来的圣旨皆迷惑不解,又不敢抱怨违拗,只得半夜起来梳洗,携了贴身宫女上了轿子。   林黛玉一行人走进大观园的顾恩思义大殿,邢夫人、王夫人率领一族的女眷跪于两侧,只见林黛玉一袭家常衣服,扶着盛装的宫女下了轿子,后面的薛宝钗等人也跟随着下轿。林黛玉对着黑压压跪着一地的人一扬手,曰:“免。”遂有女官等去扶起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等。   王夫人迎上前来,垂手对林黛玉说:“娘娘明日封后,竟还能想着贾府是娘家,实在是让贾府荣光无限。”   林黛玉微微一笑,“舅母乃是见过大场面的,想当年元春姐姐封妃的时候,咱们贾府才是烈火烹油,舅母才是风光无限呢。”   说的薛姨妈和王夫人脸色一沉,又听林黛玉说:“二舅舅为何不见?”   王夫人欠身回道:“外臣无旨,未敢擅入。”   “本宫等都在垂帘之后,请舅舅们和兄弟们都进来罢,今日本宫只想和众亲戚们叙叙旧,聊聊过往,方能安心的出嫁。”林黛玉颇具深意的说。   林黛玉携一干妃子落座,黛玉坐首位,左下首位为史湘云,次位为宝钗,右侧坐着迎春和宝琴。林黛玉又给邢夫人等赐坐,打下水晶帘子,贾赦、贾政等方入殿内,皆落座。   林黛玉款款的说了一些客套话,方才引入正题:“二舅舅,本宫今日其实有一桩事须得说个清楚,方能安心回宫受封,故特特的请旨回府,将大家聚在一起,还请舅舅、舅母们给本宫个明白。”   说完一摆手,示意将李万带进来。王夫人、薛姨妈一见,冷汗瞬间下来了。   那李万走入大殿,跪下对着林黛玉拜了三拜,慢慢的将林府旧仆是如何如何被薛姨妈、王夫人设计烧死的,说了个一青二白。王夫人浑身颤抖的站起来冲到帘子前面,也不顾什么体面了,指着李万怒吼:“你个大胆的狗奴才,无凭无据,红口白牙的在这里胡唚些什么我乃朝廷钦奉的诰命夫人,岂是容的你在这里随意诬陷的?”   身为女官的小墨站出来大喝:“大胆王氏,竟敢在凤鸾前如此失仪,还不快跪下!”   王夫人见小墨的装束乃是御前带刀侍卫,早吓的两膝发软,但是仍不服气,回到帘子里面跪林黛玉道:“还请娘娘为我做主。”   那李万道:“太太要证据?我就是人证。”说着摘下自己的面具,丑陋的面容让女眷们一阵惊呼。“小的是李万,就是亲历的那场大火,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烧死的。至于物证,想必太太那一屋子林家的财产更是能证明了吧?”   说着便有宫人将王夫人私藏的林府奇珍异宝搜出来抬到大殿里。贾政早跌足叹息,——不想我贾家竟然毁在这不肖王氏女人手里!   王夫人忙急急的申辩道:“娘娘明鉴,这些东西都是我替娘娘保管的啊,原只想着等娘娘出嫁,作为嫁妆送过去。没想到娘娘嫁的是九五至尊,这些俗物自然配不上娘娘,所以也就搁置在府中了,这些怎么算的罪证?”   林黛玉笑笑道:“舅母好口才,只是物证算得算不得不能由舅母说的算,自有大理寺的官儿来断案。舅母不承认李万所说,那本宫找出来一个贾府的人来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看看舅母你是认还是不认。”说着,小白等带上来几个老婆子,都是当年王夫人的心腹。王夫人一见,直觉浑身一软,瘫坐到地上。   几个婆子一五一十的将当年发生的事,参与的人都供了出来,众人皆惊讶不已。贾政再也坐不住了,跪下来磕头道:“贾政管教不利,竟让府里出了这等不耻之事,实在是罪该万死。”   林黛玉冷笑道:“你的确是罪该万死,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聋子还是瞎子?竟毫无知觉?不过是装看不到罢了。若是没有你这些年的纵容,我林府岂会遭遇这么惨?二舅舅,我念你和我母亲是同根而出,不会伤你。只是你须得想好如何百年之后去泉下见我母亲!”   贾政只是磕头不止。   林黛玉又转过头冷冷的看着薛宝钗、薛宝琴。   薛宝钗面色煞白,薛宝琴早已六神无主,跪在地上。林黛玉并不理薛宝琴,反而对薛宝钗和薛姨妈笑道:“借刀杀人乃是薛家祖传之利器,薛姨妈、宝姐姐,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薛姨妈跪在地上不语,而薛宝钗面色大变,知道这次是人证物证具在,很难再翻身,不如鱼死网破,骂个痛快也是算赚得了,遂站起身来指着林黛玉鼻子道:“都是你罪有应得!你先是克死了母亲,又克死……”   “啪!”   薛宝钗话未说完,脸上火辣辣的挨了林黛玉一巴掌,火红的掌印在薛宝钗白皙的脸上显出来。众人皆大惊,谁也没想到柔弱的林黛玉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小墨忙上前来对林黛玉道:“娘娘仔细伤了手,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来。”   林黛玉笑道:“本宫苦练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日痛快,你且退下。”又对捂着脸的薛宝钗道:“宝姐姐,这么多年,你不过是嫉妒本宫所有的,先是嫌弃自己的出身不如本宫高贵,在贾府装出一副明事理的样子来,连在贾府的奴才面前你还不忘坑我一坑,后来又出主意在我的人参养荣丸里下毒,烧死我的家人……你说说这些帐我该怎么和你一笔笔算?”   薛宝钗狠历的瞪着林黛玉道:“你杀了我罢!”   啪!   林黛玉又是一巴掌,“杀了你?杀你几次才够呢?”   啪!——“这一巴掌是替紫鹃。”   啪!——“这一巴掌是替李奶娘。”   啪!——“这一巴掌是替李千。”   啪!——“这一巴掌是替李万那张脸。”   啪!——“这一巴掌是替我吃过的那些人参养荣丸。”   啪!——“这一巴掌是谢谢你送我的毒燕窝!”   ……   林黛玉每一巴掌都用了内力,几巴掌下来,薛宝钗早已经成了一个烂猪头,脸肿的早已张不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的哭着。   薛宝钗用尽全身力气想去触柱自尽,却被林黛玉的宫女拦了下来,直到林黛玉打累了,才停下来。   大殿里所有罪人皆伏地求饶,林黛玉用帕子擦擦手,命人将所有罪人带走,送交刑部问罪。贾府一多半的人皆被带走,府中瞬间冷清了许多。    ☆、第五十九章 昏惨惨贾家一族覆灭   九月初十,良辰吉日,皇后的册封大典。   林黛玉一身绝美的银白色凤袍,在无数婢女和宫人的簇拥下,逶迤进入皇宫,只见天子玄冥一身盛大的龙袍,英姿飒爽的在中和殿正位上迎接自己,他眉宇间的英气与欣喜,恍若天上的神明,正在迎接自己飞升上仙。   而此时在刑部,贾、王、薛氏的一干罪人,都在人证物证面前不得不俯首认罪。这些年他们仗着自己的势力,所犯下的大多是死罪,加上这次向他们发难的是皇后娘娘,故刑部并未从轻量刑,大多都是午时斩首。   判决下来,牢狱里的罪人哀嚎一片,一干人等正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又有圣旨到,曰:皇后新封,大赦天下。然与林府旧案之人罪大恶极,所有人等须的发配边疆,终身做奴役。   后来林黛玉听说,薛宝钗和薛宝琴在发配的路上遭遇山贼,正要掠了她们姊妹去做压寨夫人,那时天正在下大雪,姊妹两个趁乱正要逃,不了薛宝钗由于连日受刑,体力不支,跑不动了,那薛宝琴经丢下她独自逃进林子里。薛宝钗饥寒交迫的死在大雪地里,而薛宝琴也不知所终,这一片林子积雪加上饿狼,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后来又听说王夫人、薛姨妈等,皆未能到达边疆就殁了。   原来林黛玉册封的那日夜里,玄冥息于养心殿。林黛玉疲于一整的繁文缛节,卸了大妆,换上家常的衣服卧于龙榻上,玄冥抱着她的脚轻轻揉捏着,柔声嬉笑的问道:“林府旧案的结果刚已经呈上来了,特请皇后娘娘的示下:是重判还是轻判?”   林黛玉吐了一口气道:“他们可都认罪?”   “具已认罪。”   “既已认罪,就轻判罢。”   “重判的话,他们欺凌皇亲国戚,是以下犯上之罪,要株连九族。轻判也是将罪人将为奴籍,流放边疆,朕明日早上便让徐进去办。”   林黛玉心下释然。又听玄冥道:“喜事还不止今日这一件,皇后今日精神短了,明日朕再告诉你如何?”   林黛玉知道这是在和自己调笑,便央求着玄冥快说。玄冥附在林黛玉耳边:“御医今日请脉之后,向朕禀报:皇后已身怀龙嗣。”   林黛玉一开始不信,只当玄冥是在取笑自己,后来又想到自己这一两个月的月信未来,身体疲惫不堪,才略略有些信了的。又见玄冥吩咐宫女换上纯棉丝的被褥和锦榻,就连林黛玉平日所用之物也全然换了,就连香料也换成无色无味的安神香,林黛玉才算彻底相信。二人正浓情蜜意的准备安歇,却在此时有贴身太监来通传:“西域皇贵妃有要事请皇上。”   玄冥一听,神色一沉,却柔声的对林黛玉道:“玉儿你先歇息,不必等朕。”   说罢起身便去了。   林黛玉即便再大度,这般同房花烛之夜,玄冥被另外一个女人召唤去,心中也未免不舒服。但是顾念腹中胎儿需要调养,也只得逼迫自己不去多想,以免废了神思,至三更天方睡着。   第二日,便有各宫妃子前来参拜。以史湘云为首,削去皇贵妃封号的贾迎春以及各宫妃子、女官来养心殿给林黛玉行大礼。林黛玉命他们平身,又略坐了坐叙了些闲话,实在是没有精神应付她们,便让她们散了。可史湘云留下,对林黛玉道:“臣妾没想到薛宝钗竟对娘娘做出那等事,王家、薛家、贾家都已经倒了,娘娘这次也算是报仇了。”   林黛玉苦笑一下道:“那又如何?她们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只可惜被害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复活。”   史湘云讪讪的,也冷笑了笑,道:“臣妾听说昨日皇上竟在西域皇贵妃的星宿宫过夜,昨儿可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不想皇上竟不在养心殿?”   林黛玉知道史湘云这是还没忘了她横刀夺爱之仇,故意来奚落自己。因之前也一直对此事心中有愧,不怨史湘云做这个态度,便轻轻道:“云妹妹……其实我一直亏欠你……古来便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夺你所爱,自然不能求得你饶恕的。但是我林黛玉一生孤苦,身边亲人抑或是自己死了,抑或是想我死。想来我真的是命带煞星了罢。如今我依然想试着问妹妹一句:你可愿意忘掉那些恩怨,与我再做姊妹?我必倾心沥胆相报!……”   史湘云没想到登峰造极的林黛玉竟然做小伏低,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扎心,大声苦笑了两声:“哈!——哈!——你要我怎么忘掉?让我一边每日看你们二人恩爱,还装出一副和你是姊妹的嘴脸吗?我做不到那么阴险!估计薛宝钗回来也做不到如此吧?”言罢,眼泪夺眶而出,拂袖而去。   回枕霞殿的史湘云,不禁感慨万千——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已然灭了三家,唯独剩我史家还在勉强支撑,这还是多亏了林黛玉的四个字:“从轻问罪”。否则我史家岂有不被诛连的?刚刚林黛玉又说出那些个话,叫我如何心肠再硬的去恨她?   一边想,一边打开檀木雕花的锦匣,里面是芒廷玉交给自己的,玄冥未登基时和贾元春那些见不得人的书信。这些书信若是公布于天下,虽不能彻底将玄冥拉下皇位,也会让史册里记上玄冥登基“名不正言不顺”的一笔。自己早已经决定要和芒廷玉联手报复玄冥和林黛玉了,行至一半,此时如何能心软将此事半途而废?即便自己想要退缩,那芒廷玉岂是能放过自己的?   一时间史湘云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开解。   且说那边林黛玉自昨夜玄冥出了养心殿,去西域皇贵妃的宫里,一直心神不宁。一会儿想史湘云说的话,一会儿又想别人说这西域皇贵妃的美貌,说如何如何得皇上的隆宠,自己坐卧不宁,只能让小白铺好纸笔,临摹金刚经以安神。不想这样失神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月!——玄冥竟一个月连宿西域皇贵妃宫中,林黛玉从未见龙颜一面!   这期间虽常派太监送来精致的糕点和补品,——有桂花汁子蒸的桂花藕粉膏、水晶秋梨熬制的冰糖糕,都是雕成玫瑰花的样子,上面点缀了些许芙蓉花粉,也会送来一些上好的血燕窝。知道林黛玉入冬时怕冷,竟找来了暖玉温床,——那么大一块的整玉,色泽温润,水头平滑,秋寒的天摸上去竟温热的很,也亏得时间有这样的罕物。   可这些东西再美好,究竟有什么益处?   林黛玉终究没有见上玄冥一面,这些天玄冥都是陪伴着那位西域皇贵妃的。   “难道帝王之心难测,都是喜新厌旧之人,玄冥也难免俗的么?”林黛玉的心渐渐冰冷,一日一日的沉入万劫不覆的深渊,可是又不能让自己的身子消沉,怕的是影响腹中的孩子,只能勉强撑着和小白、小墨、红珠、芳如他们解闷打发日子,心中的苦楚只能深深掩埋起来。小白等人也知道林黛玉的苦悲,却不能明说着开解,只能想尽方法帮林黛玉度过这段难捱的日子。   转眼,册封大典已然过去三个月,林黛玉依然未曾见到过玄冥,前朝后宫传言新后刚一坐上凤位便失宠,即便怀上龙嗣也没用。将来的后位看起来必然是西域皇贵妃的了……   林黛玉正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宫外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第六十章 玄冥性情大变虎毒食子   京城接连下了三日的雪,已经积起一尺多高。今年一入秋,玄冥便命将掌茶司小院里的冬梅都移到了养心殿的院子里,至冬天一落雪梅花就盛放,让林黛玉每个孤独的日夜都有梅香相伴,也是着实有心了。   这几日,林黛玉只是懒懒的,醒的时候看着窗外的雪花与梅花,睡的时候也是做各式各样的梦。她梦见那年还在贾府,老太太领着合府的姊妹在园子里烤鹿肉,那天也是下这么大的雪,还去折了好多梅花回来插瓶。那个时候姊妹们都十几岁的年纪,那些争宠、谋财、害命的事,自认为还离自己很遥远,算起来那段日子还是过得很安稳的,起码有老太太的庇护。她还梦见后来搬到林府的外宅里,在那里和玄冥初识,紫鹃还打趣自己的样子。又会梦见薛宝钗,她在茫茫大雪里被冻死的样子,雪一层一层的将她覆盖,最后世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小白走进殿内,自言自语的说:“娘娘又推开窗了,好容易攒了些暖气。”说着,将熏笼里的红螺炭又添上一些子,又拿来白狐狸毛的抖风给林黛玉披上。林黛玉只是站着不动,这几个月玄冥的冷落,像一把凌迟的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割着林黛玉的血肉。腹中的小胎儿已经能动了,林黛玉感觉到它柔软的小身体,轻轻的在腹中调皮的蠕动来蠕动去,也许感觉得到这个孩子在动的时候,是唯一支撑林黛玉好好的去生活的理由。   林黛玉将狐狸抖风裹了裹,果然有些寒冷,便命小白将窗子关了罢,正要回暖塌上去小睡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   这是几个月都没有听到的声音,或是这几个月一直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一时间林黛玉竟然以为这是梦,林黛玉欣喜之余,更多的感觉到自己的可悲,以前读的诗:“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而如今自己对玄冥的用情至深,又被玄冥至于这样的境地,比那些白头宫女更加可怜可悲矣!   玄冥一身五龙出水的玄青色龙袍,几个月不见,人因为憔悴而苍老了不少,已经立于门前,小白下礼,林黛玉直直的看着,感觉如梦一般,忘记了君臣之礼。   玄冥眼圈微红,走过来握住林黛玉的手道:“玉儿,你这些日子可好?”   小白见帝后叙话,便自己起来,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林黛玉微微笑道:“臣妾一切都好……”,说着,仿佛缓过神一般,将玄冥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腹部,轻轻的说道:“皇上这些日子不来,它在里面都已经会动了……孩儿,这是你父皇,他来看你了,他终于来看你了……”   林黛玉本想着玄冥感受到这个孩子的胎动,会和自己一样欣喜,却没想到玄冥的手瞬间缩了回去,目光游离的看向别处。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它是你的孩子啊……”林黛玉声音微颤,她原想着只要玄冥顾惜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这几个月所受到的委屈不算什么,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是玄冥现在做出这个态度,又究竟是为的什么?她的心如同被秃鹰啄了一般疼痛,声音不仅颤抖,眼里满含着哀怨与不解。   “玉儿……这个孩儿……朕不能留!”   林黛玉一阵眩晕,幸而旁边有玄冥扶了一把,她才没有倒在地上。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一般流了出来,“皇上……你在说什么?臣妾是不是听错了?”   林黛玉伤心的眼泪如同火焰的灼烧,又如同极地的寒冰,让玄冥五内催伤。玄冥撕心裂肺的大声重复:“朕说,这个孩子不能留!”   天地间先是血色,再是黑色,一股腥甜由五脏内涌出,林黛玉再无知觉。   等林黛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宫女们将店内熏烤的暖意融融,许久没有焚过的龙诞香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夹杂着玫瑰花瓣的红烛安静的摇曳,林黛玉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正被一双大手紧紧握着。她微微抬起头,只见玄冥依旧是青红着眼眶,眼睛里的血丝触目惊心。他见林黛玉醒来,柔声说道:“玉儿,你需得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黛玉只觉得喉咙干哑,说不出话来,可能是龙诞香熏的过多的缘故,整个身体都没有了力气。忽然,林黛玉闻到一阵苦涩的味道,那种味道让自己作呕,却没有力气吐出来。之间玄冥手里端着一盏精致的玛瑙碗,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碗里棕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液一般……那是一碗药!   碗里的药早就凉了,但是仍旧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苦涩的味道。   “玉儿,你相信我,我们不要孩子,你就能平安的轮回了。喝下它罢,相信我……”   玄冥低沉沙哑的声音,犹豫地狱的阎罗王的召唤。林黛玉知道那是一碗滑胎药。她林黛玉的寿命天注定的不会太久,这腹中的胎儿是她这一世唯一的孩子,她怎么能忍心流掉这个孩子?   “玄冥,我求你不要这样做,我可以不做皇后,我也可以离开皇宫,离开你,但是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林黛玉虚弱的只能说出这几句话,便瘫软在床上,手脚再不能动得。她眼睁睁的看见玄冥将那一碗黑色的液体送入自己的口中,最后玛瑙碗里一滴不剩。她说不出话,只能干干的流泪,任玄冥抱着自己,紧紧的,直至天亮,她流出大片的血迹,——孩子没了。   一连七日,林黛玉滴水未尽,昏迷在床,一心求死。   至第八日,史湘云带着玄冥的玄龙玉佩来床前探望。小白和小墨知道玄龙玉佩是玄冥的贴身之物,史湘云此来必定是受玄冥的意,于是放心离开床榻,让史湘云和林黛玉独处。   “林黛玉,你有今日,算得是报应?”林黛玉听到史湘云飘渺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看只见那人一袭金线蝴蝶穿花的大红洋缎绣裙,攒珠髻上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娇媚的面容挂着寒冷的笑,不是史湘云,又是何人。   林黛玉也跟着嘴角轻扬一下,算是笑了笑,道:“我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果非要用我腹中孩儿的命做抵偿,那这报应也来得太重,恕我实在难以承受……”   史湘云见她醒了,笑的更艳,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一心求死,可怜你要强了一世,最终还是败了。我要是你,定不会这么窝囊的罢休。玄冥本来爱你如命,忽然这样性情大变,必定有缘由。你即便死了,也须的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负心。难道不是么?”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的孩儿已经没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云妹妹,我知道你的好意,谢你来劝慰我……”言罢,林黛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睡梦之中,她又梦到穿越到红楼梦以前的事情,她梦到演宫斗剧,自己只能有一个小宫女的角色,每天兢兢业业的再演,而如今的自己贵为皇后,却承受垂心刺骨之痛,想来真是可笑。她又梦到养父,忽然养父又换了装束,变成了先帝!   “林黛玉,你答应过我要扶持玄冥,就想这样放弃了么?我是用真龙天子的性命换得你的重生,你却这般不重视,真是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番牺牲!”先帝用威严的声音质问着林黛玉,让林黛玉不禁打起冷战。   “爸爸……先帝……我该怎么做?如今我身体已经接近灯枯油尽,腹中龙嗣也没有了,我还能做什么?”林黛玉语无伦次的问道。   “活着……”林黛玉见先帝清晰而沉重的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梦魇便散去了。   天亮后,林黛玉就着小白的手,微微喝了些白米汤,暖流进入痛着多日的四肢百骸,痛苦却愈加锥心了。林黛玉对自己说,既然要我活着,活着太过容易,只是须的离了这皇宫,否则在这里一日,我便永无宁日。    ☆、第六十一章 林安娜十年一梦大梦初醒   滑胎之后第八日,林黛玉方进了些白米汤,朝夕伺候的四个女官方微微放心了些。只是林黛玉的精神到底不足,每日只是卧于龙榻上,混混噩噩的度日。皇帝也不曾亲自来探望,只是每日晨昏定然会叫女官小白和小墨去和正殿问话。   林黛玉求死之心日渐衰落,但是求生之心却无半点增长,唯一的念想是离开皇宫,离开玄冥,或许还能将这来之不易的重生之旅继续下去。正在想着,小白走进内殿,将软帐拉起来,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恍的她眼睛生疼。   “娘娘您醒了?”小白一遍送上一杯温茶,一边问道。   林黛玉喝了一小口茶,舒缓了干热的口,将茶杯递给小白,问道:“今天是第几日了?”   小白知道她问的意思,林黛玉是想问今日是她滑胎的第几日,自从滑胎之后,她的日历便变成了滑胎后第几日。“回娘娘,已经整三个月了。”   林黛玉苦笑了一下,不想这般昏昏沉沉的活着,竟也能挨过三个月。她下床,小白连忙来扶,林黛玉忙摆手道:“不必,我迟早得学会一个人过日子。”   小白听她的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是在说哪里的话?小白会永远陪着娘娘侍奉左右,不仅小白,还有小墨、红珠、芳如。我们四个人是皇上钦点的女官,都是立了誓这一辈子不离娘娘左右的。”   林黛玉冷笑了一下道:“皇上钦点的你们,立誓是要服侍凤临天下的皇后的。若我不是皇后了,你们自然跟不得我的。”   林黛玉不顾小白的阻拦,托着仍旧虚弱的身子,将衣物打点妥当,那些衣物皆是她被册封皇后之前的家常衣服。她将凤袍凤冠、珠宝玉簪都收到檀香木大盒子里,留在这座宫殿内。看着一切都已经妥当,便带着随身的少数物品,往养心殿外走去。她的收拾东西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其他的人,小墨、红珠、芳如都跟着出来,见林黛玉如此,知道是劝不下来的,只能一面自己回房快速收拾了物品跟着林黛玉,一面派人去通知皇上。   林黛玉走出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养心殿,这里有她最幸福也最撕心裂肺的时光。从最初和玄冥在一起,虽为帝后,但是生活的却犹如寻常的夫妻,恩恩爱爱朝朝暮暮,到最后的夫妻离心,他残忍到将自己腹内尚未成型的孩子流掉……林黛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同一个人,却前后做出这样天壤之别的事情来?   事后小白和小墨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皇上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可是什么样天大的苦衷,能让他这半年多来冷落林黛玉这个正宫皇后不说,还要狠心流掉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啊!   林黛玉还曾记得西域皇贵妃进宫的第二个月,玄冥曾经头靠在她的腹上,仿佛能听得到那个只有两个月的小胎儿一般,问自己道:“玉儿,如果我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放弃这个孩子,你能原谅我么?”   林黛玉听到他如此问,以为她又是冒一些傻话,眼睛依旧不离手上的书,随意答道:“你若不要这个孩子,我便也不要你了。”   现在回忆起那一幕,竟都是玄冥早就计划好的!   林黛玉握住胸口,她只觉心痛的喘不上气来。转眼,她已走到宫门口,后面四个侍婢默默的跟着,不敢相劝,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要迈出这皇宫。林黛玉也在纳罕:堂堂皇后离宫,竟然丝毫不惊动任何人,可见自己与玄冥是彻底的可有可无的人了,也可见自己这样无人理睬的皇后当的是有多可悲。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给他带来无限幸福与伤害的地方:“玄冥,我走了。希望来生我们不要再相见……”   此时的金銮殿里,芒廷玉笑的格外癫狂,“玄冥,林黛玉走了!你的孩子没有了!你的江山现在要轮入我的手中,等一会儿就连你的命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如何?如何啊?这些都是你当年加注在我头上的一切,现在我如数奉还给你了!”   玄冥孤独的坐在龙椅上,旁边是他跟随多年的青冥宝剑。他冷笑道:“只要林黛玉能活下去,失去一切又如何?你耗尽一生心血,就为今日的这个结局,我为你感到可悲。”   玄冥说完这一番话,宝剑出鞘,玄冥的血染红了龙椅。   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好似世界的末日……   林黛玉记忆里最后的一幕是整个皇城被黑云笼罩,恍惚之中还听到丧钟齐鸣之声,风中夹杂着血腥味……多么悲伤的一幕……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一片刺眼的白!——是日光灯!   她努力的想去动,只是浑身痛着,努力的看向身体,腿上、胳膊上、腹部、头部……都缠着绷带。   “你终于醒啦?还好没有伤到脸。说起来我还是你的粉丝呢……虽然你现在不是很出名,但是我看好你哦,一定要加油!”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黛玉寻声看去,是一个甜甜的小护士!   林黛玉头嗡嗡的痛起来,算起来,自己在红楼之中生活足有十年!现在是穿越回来了么?还是说那十年的光阴,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头痛让她不禁的闭上眼睛,小护士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昏迷整整十天了,老天保佑终于醒过来了,我已经通知医生了,现在我去告诉你的经纪人还有助理。”   “安娜姐,你终于醒了,我……我还以为你就这么去了呢……”林黛玉——不,此时她是林安娜。   林安娜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哭得呼天抢地的女孩,正是她的经纪人张小白。——小白,细看起来,她和林黛玉的大丫鬟小白还真有几分相似……林安娜越来越怀疑十年的红楼生活,不过是自己昏迷十天的一场梦。    ☆、第六十二章 黛玉穿回现代饰演失宠皇后大火   林安娜越来越怀疑十年的红楼生活,这十年,难道真的是自己昏迷十天的一场梦?   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由于车祸,身上骨折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动弹不得。   她向窗外看去,这家医院环境不错,能看到窗外的绿树和蓝天。树是法国梧桐,现在正是盛夏,鸟儿兴高采烈的在树上讨论着些什么。   “你醒啦?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去见了医生,他说虽然你身上多处受伤,但是并没有特别难以治愈的外伤,小腿上的伤可以做植皮手术,丝毫不会影响美感!这下我们全都放心啦,等你好了之后,再接几个小角色,我们不愁没饭吃。”助理张小白从病房外走进来,叽叽喳喳的说着,淹没了外面的鸟叫声。   林安娜依旧情绪低落着,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红楼的十年是一场梦,但是又无从证实。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又是一年盛夏,她已经完全康复了。   坐在沙发生一边嗑着瓜子,一遍翻着一本名叫《宫史》的书。张小白唉声叹气的嘟囔着:“安娜,我们可怎么办?再没有戏接的话,我们真的要饿死了……”   一旁的经纪人黑姐看着手机,像热锅上的蚂蚁:“该打的电话我都打过了,实在是没有可以拍的戏……除了那部宫斗,刘导演那个老东西竟然想找我们安娜演一个宫女儿!亏他想的出!”   张小白一听这个也跟着生气:“我们安娜好歹也算是个小明星,刘导的那个剧本我看过,剧情倒是不错,让我们演女三女四也成啊,怎么只能给个小宫女的角色?黑姐不然你再去和他说说……”   “说什么?!”张小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姐打断了,“就算是演女二也不成,安娜的形象定位是都市女性,她实在是没有古装美女的气质,如果就这么去接宫斗戏,把之前辛辛苦苦攒下的形象全部都毁了!”   “那难道我们就等着饿死吗?”张小白气鼓鼓的说。   安娜记得刘导的那个剧本,——女主最后因为被女二陷害,被皇帝误会,最终不得不自杀了。若干年后皇帝醒悟过来,追悔莫及……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下,演一个小宫女不会有太多人注意的,毁不了形象。现在是吃饱饭最要紧,不是吗?”安娜开口说。   黑姐还是强烈反对,但是见林安娜和张小白都非常想去尝试,自己也就不能再别扭着了。   林安娜到达场地,和刘导打了招呼,刘导正因为等了五个小时的女一号还没到达现场而生气,男一号也是片酬奇高的大明星,需要女一号在现场与男一对戏。刘导见到林安娜来,灵机一动,围着林安娜转了两劝,说:“这身量和女一号差不多,要么你就先上女一号的装,先和男一号对戏吧。”   黑姐急了起来:“您这是拿我们当替身演员呢?……”   林安娜拽住了黑姐,给她使眼色示意不要再说下去。答应了刘导之后,去找化妆师化妆了。   试戏的部分是皇后被陷害的那一个片段:林安娜需要扮作女一号,即皇后。此时的皇后对皇上的误会心灰意冷,卸去凤冠。   林安娜对宫廷的服饰似乎格外的熟悉,不一会儿便配合造型师和化妆师完成了上装。从化妆室走出来,片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愣了,——只见林安娜身着银线绣凤袍,裙边系着和田玉装饰的淡青色宫绦蝴蝶珮,头上绾着金丝攒凤钗,一色简洁打扮,却不失雍容华贵,活脱脱一个失宠皇后的形象!   刘导结结巴巴的赞叹:“不错……,形象气质都不错……”说着便把“皇后”的台词递给林安娜,说:“这幕戏相对还是有点难度的,皇后要表现的尽可能绝望,要有哭戏,现在是对戏,要求没那么高,你就尽量配合着男一号,把男一号的情绪调动出来就可以了。”   林安娜答应着接过了台词,开始投入情绪。   “入宫十三载,封后十载,臣妾未曾有一日不尽心竭力的为我皇室劳心劳力,不曾想到最后却失了帝心,此乃臣妾之过……皇上,臣妾甘愿让贤能致人做皇后,只有一愿:皇上善待我的皇儿,莫要因为臣妾之罪而受牵连,臣妾感激不尽……”林安娜看了一遍台词本子,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虽然只是为了烘托男一号,但是依旧认认真真的跪在地上,每个表情,每个字眼都做到精确无比,看得片场的人都呆了。   林安娜对戏之后的三天都不曾接到剧组的通知,急的小白直跺脚叹气:“没想到我们这么屈尊,到头来连演个小宫女的机会都没有!黑姐你说我们可怎么办啊?”   黑姐也咬牙切齿的骂刘导演:“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   骂得正痛快,黑姐的电话响起来了,抓起来一看,刘导演!   “小黑呀,是这样的……我们剧组考虑了好几天,觉得宫女的这个角色实在是不适合林安娜……”电话那边传来刘导演的解释。   “行了老刘,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了!我虽然入娱乐圈比你晚那么几年,但是也是略有眼光的!我们林安娜要不是出了车祸现在没有戏拍,怎么可能会接一个小小配角来演?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相信总有人会拉我们一把,到那个时候你用现在的片酬是肯定雇不到我们的……”黑姐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见到刘导演送上门来,自然少不得一顿怒怼。   “哎呀哎呀,小黑你还是这么暴脾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我怎么能看低了林安娜这么有潜质的演员呢?——那天对戏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她演的皇后多有感觉?不管形象气质还是台词,都堪称这部剧完美的女一号嘛!但是我们之前定下的这个女一号是经过制片他们定下来的,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和他们谈,这不,今天才谈妥,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   听完刘导演的解释,黑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年的确宫斗剧大火,女一号,还是宫斗剧的女一号,黑姐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转眼,一年过去,林安娜的接到的这部宫斗剧也杀青了。很快的通过了公审,顺利的播放,竟然大热,林安娜瞬间升级为古装女星,各种大奖小奖拿了个大满贯。   虽然钱和名誉都有了,林安娜还是生活的郁郁寡欢。她心里始终觉得,和玄冥一起度过的那十年是真切存在过的,可是为何竟一点痕迹都没有?   和林安娜一样赚得盆满钵满的刘导演,约林安娜吃饭,黑姐和张小白都跟着一起去了。张小白最甜,拍刘导演的马屁说:“刘导演慧眼识珠,发现了我们安娜这样的一颗巨星,我敬刘导演一杯!祝刘导演多多拍好居,多多给我们安娜找合适的剧本,祝我们将来合作更愉快!”   刘导演被夸的漂浮起来:“哪里哪里呀,还是安娜自己有这个天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说道好剧本,我最近倒是发现了一个,是一本小说的结尾,并没有改成剧本呢。凭我的经验,这个要是拍成电视剧一定会大火,只是我都找了好多天了,根本找不到这本小说的完整部分,只能作罢了。”   “那不能找个作家去给补全吗?”张小白心眼灵活,建议道。   “唉,我不是没找,但是现在的作家不是想全部自己原创拿更多钱,就是胆小怕事,怕原著作者来告侵权。”   “刘导演看得入眼的小说,一定很好,可以拿来我看看吗?这些天我正好没有戏拍,无聊的呢。”林安娜询问。   刘导演派人将残缺不全的小说送到林安娜家里,已经是之后一星期的夜里了。送来的人说:“刘导说抱歉,都把这件事忘了,今天助理帮他收拾屋子,看到这本书,才想起来的。刘导说这本书没什么戏,送过来你看看吧,就不用还了。”   林安娜结果报纸包的一本书,上楼去了卧室。本来想改天再读,夜里却又失眠了,外面下起雨来,雨声不断的敲打着玻璃。她心烦意乱的去厨房调一杯摩卡咖啡,在台灯下打开报纸,发现这本书竟是线装的古书!前半部分好象是被撕毁了,只留后面的一少部分,而且都是繁体字!   好在林安娜在红楼的十年,惯用了古体字。   唉呀!   这个字体……为何与玄冥的笔记这么相似!   林安娜心里震惊着,在咖啡香和雨打窗棱的深夜里,用颤抖的手翻开了书,只见上面写着:   时至今日,我与玉儿已经三年未见了,不知她过的可好,身边可曾有人顾惜她,疼爱她。她是否孤独,是否还在恨我杀死了她的孩儿……    ☆、第六十三章 书中:培养新君   林安娜从刘导演手里得到了一本残缺的小说,一个雨夜,林安娜失眠,信手翻看起来,竟然发现这本类似于古书里所用的笔迹竟然像极了玄冥!震惊之余,她开始研读起来,字字血泪的写着:   时至今日,我与玉儿已经两年未见了,不知她过的可好,身边可曾有人顾惜她、疼爱她。她是否孤独,是否还在恨我杀死了她的孩儿。假如她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我迫不得已,她是否会原谅我这样十恶不赦的所作所为?——不再重要了,因为我确定,今后我们在无数个轮回中,不再可能会相见了,我们根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我唯愿她忘记这十年的相守,幸福的在她的世界里,过属于她的生活。   玉儿走之后,我肃清了后宫,昭告天下:“林氏皇后薨,朕心已死,后宫所有妃嫔皆放出后宫,恢复自由之身,且朕此生不再立后立妃。”   诏书一出,许多腐朽的老臣们颤颤巍巍的来上书、劝谏,甚至还有威胁我,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后”,若是我不能开枝散叶,为我江山社稷绵延子嗣,就是有辱祖先,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说的言辞凿凿、义愤填膺,如同声讨某位逆臣贼子一般。   我自然不能太放纵这些倚老卖老的臣子,在朝堂上我先问他们什么叫祖宗法制?必须要自己血脉相连的后代继承地位才叫祖宗法制么?那么我们最早的祖先,尧舜禹的禅让又是什么?难道他们的禅让皇位也算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一连串的发问让朝堂上的臣子们哑口无言,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说出我就是想将这大好江山传给最优秀的人,不管那人是不是和我有血脉联系,就如同尧舜禹之让贤禅位。   当然这一想法实行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全天下分为两类和我作对的人,一类是一些三朝老臣,都是极迂腐了的,哪里能接受这样他们认为“荒唐不经”的想法?另一类则是当朝权臣,还指望着把他们的女儿嫁给我做皇后、妃子,生出来的外孙继承江山大统,光耀他们的门楣呢。   在这样全世界的反对下,我拿出全部九五至尊的威严和霸气来对抗,还是困难重重。不过无所谓了,我心意已决,若是不能做成这件事,我还算什么皇帝?他们来当皇帝算了!   我在整个疆土内设立了殿试,参加殿试的人不限男女,不限种族,不限身世。只要求品行极佳的人才。考试题都是我亲自出的,不限于八股文章,更多的是治国方略和为君之道。最后脱颖而出的有十二人,都是年龄小于十岁的孩童,选的时候没有选年龄太大的,因为我坚信着我还能至少当十年的国君。   这十二人中有七个男童五个女童。   我把他们留在宫中的星宿殿里,封为“男君”和“女君”,意图希望他们不管将来哪一位能继承大统,他们都能成长为有匡扶社稷之才的君子。   他们有专门的太傅来教习他们文韬武略。我也每天都会花一个时辰和他们相处,或是一起用膳,或是一起讨论某件江山大事,或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起玩闹。我有十年的时间可以观察他们的品行、能力。这十年,足够我为天下谋得一位明君的了。   令我欣慰的是,天下人有人叹我的“胡闹”,却也有那么一群新秀的臣子,他们赞我为江山社稷做下的功绩。我的生活看似每日都其乐无穷,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魔是在玉儿走的那一天种下的。   我逼迫着自己不要闲下来,因为我一旦闲下来,这座偌大的宫殿安静的掉根针都听的一清二楚,我给玉儿喂下堕胎药的那一幕不停的在眼前上演,我看到她绝望的泪水,我听到她的心支离破碎,我甚至能感觉到我们孩儿的怨念和哭泣……   可是那一次选择,我不曾后悔,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我现在唯愿我的“断子绝孙”能化解我们孩儿的恨,慰藉玉儿的伤罢了。   星宿宫原来是西域皇贵妃的寝宫,说起这西域皇贵妃,我知道玉儿为了她没少吃醋。可是她哪里知道,西域皇贵妃是救了她一命的恩人呢!算起来故事还要从那个女子进宫的那一天讲起:   我封玉儿为皇后,择日册封之后,西域使者便发来和亲的约书,那个时候迫于西域的局势,我没的选择,只能接受。然而这和亲公主的一些信息却引起了我的怀疑:首先是她的画像,画像上的耳垂是微微饱满的,可是她本人却是骨感的耳朵——这细微的差别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然而作为一代明君的朕,明察秋毫的注意到了!其次是她的口音,虽然她说的汉语略带西域方言,但是有明显刻意使然的痕迹,我查过她的汉语师傅,结果却一无所获。   其实这些细微的矛盾,正常人都可以忽略之,可是我不能。原因是有些人,我是指有些我所倚仗和信任的权臣,参与这次和亲的分量太多,不合情理,   我装作毫无察觉,甚至装出对西域公主着迷的样子,把她安顿在星宿宫,就是现在那十二个“男君”和“女君”所在的宫殿里,还急不可耐的册封她为西域皇贵妃,这一系列举动应该是麻痹了我在黑暗处的那些敌人了。   接连三夜我都假意在星宿宫和西域公主饮酒作乐,第四日安寝之后,那个“西域公主”倒是算得上是极聪慧的,见四处没人,在我的龙床脚下跪下来求饶:“臣妾欺君之罪,皇上明察秋毫,即已发现,臣妾愿意将所有隐瞒之事如实招来,并愿意助皇上铲除奸党,将功赎罪!”   原来那西域公主看出我每日夜宿她宫中,但是并不与她同房,便知道我的心思了。   我打个哈欠,盘腿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她,任她衣衫单薄的跪在地上,说:“好你个‘西域和亲公主’,计谋都用到朕的头上了,亏得朕花了好几夜的时间和你周旋,如今你快快招来,如果有一字不实,朕将你碎尸万段!”   那西域和亲公主跪地再拜:“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臣妾深知皇上乃一代明君,臣妾不敢有一句不实,请皇上明鉴。正如皇上所料,臣妾并非真正的西域公主,臣妾是金陵人,原名贾探春……”    ☆、第六十四章 书中:西域公主   “西域公主”是个极聪明的,跪地坦白以求保命,以下是她的自述:   其实我并非是西域公主,只是机缘巧合,我得以入西域的曼陀罗教,也正是曼陀罗的易容术让我得以改变容貌,变成公主的模样,顶替了和亲公主。   我本是金陵贾氏,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庶女,当朝元太后之庶妹。虽然我为贾家庶出的女儿,但我和家里的几个姊妹自幼都是有祖母教养的,祖母自幼溺爱我们姊妹,所以我身上未免有些傲气和骄纵之气,再加上我本来就是庶出,于是为人处世更加敏感,看贾府里哪一个胆敢露出对我丝毫的不敬,我就跟刺猬似的非要扎的他哭爹喊娘!算起来这些年我怼过的人也不占少数,低段位的有那个不自量力的管家媳妇吴心登家的,大太太的陪嫁媳妇王宝善家的……对,说起来王宝善家的那老货,被我打了个大耳刮子想想都觉得痛快!高段位的人物也有,比如说我们贾府里的那个当家婆王熙凤……   我如此骄纵跋扈,心里早知道我那个嫡母王夫人早就看不上我这个庶女了,她只是干生气,她知道若是惹我急了她抓住一个她的一个理儿闹起来,她也拿我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多年明着装菩萨,暗地里伤天害理呢。   可是,但是,可但是……我毕竟年纪尚小,还是太嫩,做事情没有想到要给自己准备后路,老祖母一死我就失去了庇护,终于落进了王夫人那老妖妇的手里!   我知道她肯定往死里整我,比如让我在日渐衰落的贾府做个粗使丫头羞辱我,把我许配给一个奴才小厮作践我……   我想的太美了!   永远忘不了那天,她然满脸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着问我:“探春吾儿,想不想像你元妃姐姐那样做皇妃啊?娘帮你物色了一门顶好的亲事,嫁过去就是王妃!这样的好事你惜春妹妹想都不要想,娘肯定像着你的!“   我知道事情不好,但是想跑已经晚了。   我被押上小花轿,一路风尘仆仆的奔波,几乎奔波了一年多,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是被王夫人那个贱货卖到西域了,是一个有恋满族少女情结的糟老头子做小妾!   我越想越气,越生气越没办法,摔东西、骂人、绝食……可谁曾想到那个糟老头子居然有受虐倾向,我越是作,他越兴奋,看着他几乎要到高潮的脸,我彻底崩溃了……   我连夜逃出他变态的府邸,却没估计好自己的斤两,当了这十几年的千金小姐,到这大老远的陌生西域,我哪里有什么生存能力啊?   于是我就要饭,为了不被色狼侵扰,我把自己打扮成小男童的样子,可是悲催的是还是会遇到一些喜欢小男孩的变态……   我吃在贾府狗都吃的馊了的食物,穿麻片绑起来的衣服,到冬天被冻得满身都是冻疮,夏天又满身都是痱子,最后就连屁眼长满了痔疮都扩散到身上、脸上!身上没一块皮是好的,这些年来我遭的罪,是我一辈子都不曾想到的,地狱也就如此吧?   即便这样,我的灵魂深处还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举,身体和精神上每痛一下,我都要诅咒王夫人那个贱货一次,久而久之,诅咒王夫人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就这样活了一年,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我因为冬天里得得伤寒,似乎再也挺不过去了。   我倒在一块有阳光的墙根等死,有野狗和老鼠不时的来我身边闻闻舔舔,我用微弱的声音告诉它们:“再等等,还没死透呢!”   我再也没有力气诅咒王夫人,脑子里回光返照一般,全部都是在贾府当三小姐时的幸福生活,那时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起身便有丫鬟婆子们伺候,闷了有众姊妹们一处玩耍……想想那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呀。而如今,那样的生活好像一场梦,一场红楼梦!现在啥都没有了!   正当我准备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的身体一轻,好像有人抱起了我。我以为上西天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也没太在意,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上了西天,而是被带到某个地方。   我躺在床上气息奄奄,有人给我擦洗,喂药。   渐渐的我身体康复了,才知道我这是被带到了某个邪教组织!这些人穿着大红大黄的袍子,都蒙着面,只露出俩眼睛,每天吃饭前都要站一排唱歌,歌颂教主的伟大,睡觉前还要跳很夸张很激烈的舞,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我跟着跳了几次,确定那舞不可能强身健体,至少我不能,我跳完之后,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一宿都没睡着觉,简直太励志了!   这个邪教组织就是西域大名鼎鼎的曼陀罗教,传说中这个教的教主是朝廷某重臣的狗腿子,那个重臣一直想要谋反没有机会,所以就在西域培植了这样的一个奇葩势力,留待有朝一日助他谋反。   那一日我被套上了白色的袍子,去见了教主。   那教主是黑色的袍子,也是像其他的教徒一样,只露了俩眼睛:“姑娘,你可知道我们为何救你?”   听着教主的声音,根本辩不出他是男是女,出于安全方面考虑,我暂时认为是“他”。   “首先谢教主的救命之恩。我想教主之所以救我,定是我能助教主做成某件事吧。”感谢老天,这一年的要饭生活虽然夺走了我的健康和容貌,但是还保留了我的语言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了半日,“好会说话的嘴,好机灵的心思。的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救你,不仅仅是见你骨骼清奇,是一块好料子,更是看你的容貌和西域公主有八分相似,若是把你脸上的冻疮、痱子、痔疮、青春痘之类的都医好,再用我们曼陀罗教鬼斧神工的整容大法,能把你变得比西域公主还公主!——如今我和你直说了吧,现在西域公主已经指定要去中土与皇帝和亲,你若是能扮作和亲公主,杀了那个狗皇帝,本教主就留你一条性命,若是不同意,哼哼,那你就等着曼陀罗剧毒在你体内发作,肠穿肚烂而死吧!”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刺杀皇帝的确是九死一生,但是不去刺杀就是“十死”——死定了的,所以就只能去了。而且进宫之后我还有机会见到贾元春,如果能把贾元春斗下去,那贾元春她娘,害我的那个老妖妇王夫人自然也就会深受打击,说不定还能气死。就算我斗不过贾元春,我要是凭借衣服天仙一般的容貌俘获了皇上的心,那么我让皇上灭了王夫人九族,不是也可以大仇得报?   这样想着,我就答应了曼陀罗教主的条件。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先是要治好我的疤痕,我每天在曼陀罗教的圣池里泡八个时辰,皮肤才恢复原有的嫩滑。之后便是用曼陀罗刀对我削骨磨皮——这可是我一生的噩梦,痛的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是又是值得的,整容成功之后的我有着冠绝西域女子的美艳。   这些还没完,教主传授给我了曼陀罗教的占星大法。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曼陀罗教就是个邪教,啥真本事都没有,没想到他们的教主还真有两下子,这个‘占星大法’还真是玄妙,上能预测天下局势,下能占卜人的命运。我也算捡到了宝,教主把他的十层公里全部传授给了我。   我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就开始动手了。   首先是真正的西域和亲公主被绑了来,在曼陀罗洞中,那公主还一身的傲气,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邪教徒,狗都不如!”,“胆敢绑架本公主,我让我父王铲平了你们的洞!”……   我看的直摇头,谁没骄纵过啊,谁还不是个大小姐啊,这么飞扬跋扈的,死的会很难看。   结果真是死的很难看,曼陀罗教主动了一动拇指和食指,就把她喉咙捏碎了,扔下曼陀罗崖喂了野狗。   从此我便是西域和亲公主。   我当上西域和亲公主之后,便随着送亲的队伍,踏上了再次返回京城的路上,我的心情无比的激动,本来我想着那年被王夫人一顶小花轿送到西域,便再无可能活着回来,谁想到苍天有眼,我贾探春又回来了!   本来打算回来入宫后,就和所有与我有仇的人拼个鱼死网破,可是,但是,但可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贾元春已经被我林黛玉姐姐斗死了,我极度崇拜我的林姐姐。   而且那个曼陀罗教主口中的狗皇帝也忒有眼光了,竟然看上我林姐姐,她已经是既定的皇后了!   这样我还如何能勾引皇上?姊妹夫不可欺啊!不过此刻勾不勾引皇上都无所谓了,因为林姐姐已经帮我报了仇了——王家、薛家都被降罪,该死的都死了,而且他们两家都不肯再翻身,有这样的结局,我求个啥呢?   我以为我是吃了贾府最大亏的女子,却没想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林姐姐比我更惨!——她刚一入贾府的时候就被老妖妇王夫人下慢性毒药,祖母一死,她竟然更肆无忌惮的勾结薛姨妈、薛宝钗,烧死了林家的旧仆十几口!算起来林姐姐的仇恨比我还大,我只是孤身一条命,她是很多条命呢。   我系华丽丽的分割线,以上为贾探春的自述,下一篇转回玄冥的视角。    ☆、第六十五章 书中:衍生世界   我盘着腿儿、抱着怀儿听完这个假西域公主的招供,觉得她说的应该全部属实,那个勾结西域曼陀罗教的重臣,我早就知道是芒廷玉,只不过芒廷玉的目的可不单单是某朝篡位,他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所以我并不想这么早打草惊蛇,就静静的看芒廷玉有什么样的戏码要上演。   “该招的都招了?”我冷冷的问。   “都招完了。”她点头说。   “什么都没隐瞒?”   “什么都没隐瞒!”   “你自己去慎刑司领死吧。”我一边说一边下床,谁都知道朕冷血,既然是欺君之罪,招了也是保个全尸的死,就不在五马分尸了她了。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估计被我的冷血惊到了,等我穿上龙靴,她回过神来,趴着来抱我的脚哭着说:“皇上你不能杀我,留着我的性命吧,我还能救皇后!”   我就知道她肯定还藏着什么手艺没露出来,于是饶有兴致的听她怎么编排皇后,却没想到最后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根据她的描述,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另一个世界衍生出来的,那个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们所在的世界,其实是那个世界的某一个作家写的一本书,这本书千古流芳,演变为“书灵”,书中的故事成为了与真实世界平行存在的另外的一个空间世界。   我自然是不信的,妖妇信口开河,还想欺君罔上!我正想着该如何治她的罪,她却一桩桩一件件的跟我掰扯,说什么:   “皇上你觉得咱们所处的世界如果真实存在,那为什么史书中说朝代很多,但历史几乎没有?那些史官记录的事件都哪里去了?——这分明就是小说中逻辑思维,——作者写故事,却没有能力抓住所有的细节嘛!”   “皇上再看林黛玉……啊呸,我该掌嘴!是看皇后娘娘,所有的御医是不是都说以她身体内所中的毒,她早该没命了,为什么她今日还是活着的?就是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林黛玉,而是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   “……”   她说了那么多,几乎把我说服了,尤其说道我的玉儿,其实我早就怀疑玉儿的来历:“初识玉儿的时候,我曾派人去查她的底细,都说她是个不长寿的,爱哭,爱伤感,爱伤春悲秋……”可是后来的相处,她哪里露出一点点这个形象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冷冷的问她。   “曼陀罗教主将十层功力都传授给了我,我有预测天下和占卜命运的能力。”她辩白道,“其实我早看出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是衍生的,但是其实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因为即便作者的小说结束了,我们自己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命运继续生活下去,即江山可以继续,皇上您还是一样有千秋万代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作为从‘主世界’穿越到衍生世界的人,即皇后娘娘,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死都将成为书一样的永恒——通俗点说,她如果死在这个世界,便不会有灵魂,这个人就灰飞烟灭了;她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生出孩子,那就是她改变了这个衍生世界的人物,她一样会回不去自己的世界,结局也是灰飞烟灭……”   “住嘴!”我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桌子。她竟敢诅咒我的玉儿!   可是我心下知道,她所说的都是真的。——玉儿不能生下我的孩子,如果生了,她便再也回不去她的世界,而且她只有这一世的寿命可活,无法再轮回。我能给她什么呢?御医都说她最多只能有十年的寿命!   我能为她做的,只能不让她生下孩子,并且送她回去。   贾探春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帮我施法术,选定了送玉儿回去的日子和时辰。   可是我在玉儿腹中的孩儿,她跪着痛哭说自己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来去打掉龙子,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动手。   玉儿,你可知道我的心痛?   我痛的恨不得拿青冥宝剑杀了自己!   那小小的孩子,我都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若是男孩,是不是会像我一样英明神武,若是女儿,会不会像你那样美若天仙……   可是他/她还没来得及触碰这个世界,就要被他的亲生父亲杀死……   我只能祈求他/她若有轮回,一定要投生在一个普通的家里,有疼爱他/她的父亲和母亲……   送你走的时间,恰好是和芒廷玉造反的时间相合。   那日芒廷玉勾结内外,自作聪明的以为要夺去我的全部,把我杀死在龙椅之上,真是痴心妄想!我在最后一刻,才知道他的居心:原来若干年前,芒廷玉全家为了救我的生母珍妃,以及她肚子里的我,遭到了灭门之灾,那时尚且幼小的芒廷玉深受打击,他原本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家公子,瞬间家破人亡,还被先帝成为是乱臣贼子,自然内心有巨大的仇恨,所以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为的不过是想让我像他一样,现拥有所有的东西,之后再一一夺走,让我体会一下他当年遭受的痛苦。   我觉得幼稚可笑,却也替他可悲。   我杀他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手起刀落,他的人头滚到龙椅旁边,怒目圆睁。   我对着他的怒眼说:“先帝没错,你就是个乱臣贼子,而已!”   玉儿,你走了,我的心空了。一想到永生永世,无数个轮回,我们都不再可能相见,我便心如刀割。我去问过贾探春,她不是通灵的吗?一定有办法能将我送到你的世界,我愿意在你的世界陪你一世,之后我魂飞湮灭,不再轮回,我愿意……    ☆、第六十六章 书中:故事结尾   林安娜读到书的结尾:“玉儿,你走了,我的心空了。一想到永生永世,无数个轮回,我们都不再可能相见,我便心如刀割。我去问过贾探春,她不是通灵的吗?一定有办法能将我送到你的世界,我愿意在你的世界陪你一世,即便这一世之后我魂飞湮灭,不再轮回,我也愿意……”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夹杂着雷电,似乎要把天地劈开。林安娜的眼泪流汹涌澎湃,如同房檐下雨水之势。她忽然明白了,原来玄冥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她之前对他的误解就在这样的大雨夜里烟消云散,可是接下来却让另一种心痛袭来。“玄冥,你可知道,如果拿我十年陪在你身边,用我永远的灰飞烟灭,我也愿意……”   雷声更大了,漆黑的永夜里,这样轰隆隆的巨响好似要毁天灭地一般。   林安娜忽然通过泪眼朦胧的看到书的最后一页竟然泛出字来!——   贾探春其实就是个窝囊废,用不着她的时候一天叨叨叨说的好多,全部都是些添堵的话,等到真用到她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说什么:“臣女万万不敢施用此等法术,如果真的奏效,这不等于弑君之罪了么,比起弑君之罪,臣女还是去慎刑司领欺君之罪吧……”   我气的直想上去踹几脚跪在地上的贾探春,但是看她花容月貌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忍耐下了脾气,蹲下来对她好声好气的说:“说起来你也是算我妻妹了,自古以来小姨子最疼姐夫,到你这来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难道就忍心看我和你林姐姐永生永世不能见面吗?你要怎么样才能使法术送我去你我林姐姐那里?……”   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半天才吭哧出来一句话:“你要永不超生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至少得在这个世界上培养出新君,不然这边天下大乱,臣女一样也是没命了。”   我又气又要忍,攥紧了拳头高高举起,想想还是轻轻放下了,脑海里想着我培养的那群“男君”和“女君”的小孩子们稚嫩的小脸,愤愤的骂道:“贾探春,你是在整我是不是?那群储君们至少十年才能长大,我要在这里等十年吗?”   贾探春低头玩着衣角,嘟囔着说:“奴才不敢,这十年也恰好是皇上的天数。皇上您如今天数未尽,我即便施法把你送到那个世界也不会成功。要我说皇上您还是安心的在这里当满十年的皇帝再谋划其他吧。”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我把贾探春关在星宿宫里,和那十二个孩子在一起,一日储君未出,我不能去你的世界陪你,她就一日别想逃离这星宿宫!   十年,没有你的十年,眨眼之间。   玉儿,今天储君已经出来了,是个女孩儿,貌美如你,英明如我,是个匡扶社稷之才,另外还有贾探春这个巫婆辅佐,这个世界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轰隆隆…   林安娜只听外面一声巨大的雷声,伴着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地动山摇了一下!   “地震么?!”   等她再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古代男子立于卧室的中间,浑身上下湿淋淋的!   林安娜吓得魂飞魄散!   “玉儿,我来找你了……”    ☆、第六十七章 大结局   玄冥被贾探春的法术送到了林安娜的世界,正是林安娜读那个残缺小说的午夜,雷电交加的,一个古装男人浑身湿漉漉的站立在自己的房间中央,着实把林安娜吓的不轻。   林安娜喜极而泣,之后又开始捶打玄冥:“你还有回去的方法吗?如果你死在这里,或者在这边生了孩子,岂不是会和我一样魂飞湮灭,永远不能再轮回了?”   玄冥任她闹了一阵,等她闹累了,才开口说:“你这宫里看起来好小,可有沐浴的地方?”   林安娜把他送进浴室,看到洁白的浴盆和热水器自动出热水,玄冥脱了衣服泡在里面,一边享受一边自言自语:“这一趟真是没白来,这个世界可真好,浴盆都是上等白玉制成的!还有温泉补给温水,越来越觉得当初送玉儿回来的这个选择是何等的英明了!”   林安娜听着他这话笑的不行,他洗完澡,林安娜家里没有男士的衣服,只能把自己宽大的浴袍先给他穿上,之后一点点和他讲这个世界是与他所在的世界的不同,玄冥听的饶有兴趣。直到天亮,经纪人黑姐和助理小白来到林安娜家,发现千年老树不开花的林安娜竟然在家里私藏了一个长发半裸男!都惊叹不已。   林安娜也不解释,让张小白去买一些男装回来,张小白乍着舌开车去买,玄冥穿上一件灰色运动裤,因为腿太长,正常的裤子看起来竟像是九分裤!   张小白忙道歉:“抱歉啊,我不知道你腿竟然这么长!我去退了重买吧。”   玄冥申申腿,现代的纯棉运动裤丝毫没有拘束的感觉,很是舒服,一边照着镜子左看右看,一边说:“算了,能穿上就好。小白你也是做事越来越不用心了,以后要注意了。”   “是!”   ——!   张小白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说出这个字,三秒之后才觉得不对啊,我替你办事,好歹你应该向我道谢,怎么开始数落上我了?而且我还这么贱,同意你的数落?……   张小白挠头迷惑的时候,只见玄冥脱下浴袍,露出坚实的肌肉,套上她刚买的白色T恤,一个帅的掉渣的大帅哥跃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张小白只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似曾相识,却搜寻不出来记忆。   林安娜带着玄冥去理发,玄冥死都不从,大吵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   林安娜指着车窗外街道上的行人,玄冥见所有的男人都是帅气的短发,又改口说:“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我想我父母他们两位老人家也希望看到我帅气的样子。”   现代装的玄冥走在街上,像极了男模,引起无数人的注目,甚至还有人拍照,第二天便有新闻爆出来,说:“著名影星林安娜恋情曝光,男友帅气逼人。”   不久,娱乐新闻又爆出来著名影星林安娜与帅气男友低调结婚,有小宝宝指日可待。   若要问林安娜的婚后生活过得是否幸福?她只能回答幸福并且痛着。因为玄冥做皇帝做惯了,在家里惯会使唤人,不是张小白就是黑姐,张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奴性化了,竟然任他驱使,黑姐是个暴脾气,也对但他敢怒不敢言。而且玄冥每天跟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还不算,还对家里的各种家用电器非常感兴趣,大到电视机、冰箱,小到微波炉、台灯……全都被他拆了,破坏力之强大,堪比家里养了五条哈士奇!   他自己还辩解:“要研究它们的内部构造,自然要拆开来看一下,只是后来怎么也组装不上了……也甚是奇怪。”   黑姐实在忍不住了,找时间和玄冥深入的长谈了一次,主要内容是觉得玄冥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呆在家里每天拆东西,他要有养家糊口的能力。本来小黑已经做好被玄冥怒怼的准备,比如玄冥会骂自己:“小黑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是小白脸喽?让你们安娜养着的小白脸喽?……”   谁知道玄冥眼空洞的望着白墙,半天才说:“小黑你说的对,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个问题。你看我的分析哈,我其实真的什么都不会,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但是我会讲故事啊,林安娜是演故事的,那我就负责写故事让她演,这样是不是也算出一份力了?”   黑姐迷茫的点了点头。   玄冥即刻就拿起毛笔来,吩咐黑姐磨墨涤砚,大笔挥舞起来,几天不眠不休,把那本小说补全了!   黑姐把小说送到刘导演手里时,刘导演拍手和林安娜大叫:“你老公奇才啊!这小说内容补的天衣无缝!这要是不怕原著作者来告侵权,这个本子我们拍,肯定又是大火!”   林安娜笑着说:“导演你安排拍吧,我老公就是原著作者。”   玄冥自此成为炙手可热的帅哥畅销书作家兼编剧,自然也就把拆家用电器的嗜好给戒掉了。   几年后,林安娜宣布退出娱乐圈,和玄冥隐居了。   有的人说他们两个生了五胞胎,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玄冥作为帅哥作家的收入也是很高的。   可是谁知道他们两个去了什么地方?也许是书中呢?   不管在哪里,他们幸福就好。    ☆、番外(一)   把玄冥皇上送到“主世界”之后,我以为我的世界从此清净了,没想到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谁知道为啥当皇帝的人都是同一幅不折磨死人不算完的德行?玄冥在位的时候把我囚禁在星宿宫,每日都有十二个小孩儿围着我问十万个为什么,而且都是些高深莫测无法回答的问题;现在新君即位,我都收拾好包袱要走了,一道圣旨下来,我被封成国师,这辈子都甭想离开皇宫了!可怜我年近三十的老女人,就这样在宫里老成老太太,不可能再有机会嫁人了!呜呜……   说到新君,自封年号为“绝世美人女皇万岁一世”,简号“美皇”。其实当时玄冥皇帝选她做新君,并不是因为她比其他十一个孩子更有帝王之相,而是因为她长得最像我林黛玉姐姐,玄冥皇帝看着她顺眼罢了。好在她也算是小有匡扶社稷的才能,再加上人缘好,另外十一个孩子也都愿意辅佐她,没有人会造反,所以也算是让天下太平的选择。而我们的“美皇”也还算会办事,登基之后就把另外的十一个储君封侯拜相,不仅安抚了人心,也为自己培植了势力。   麻烦的是在美皇登基的两年之后,当朝的侯爷清风和宰相明月两个人打起来了,而且是在早朝上当着美皇和群臣的面大打出手,当时清风侯揪住明月宰相的耳朵不放,几乎给揪掉了,而明月宰相更过分,用一招“猴子摘桃”几乎让清风侯断子绝孙!   美皇哭着说:“国师,这件事全权交由你处理吧,朕累了先下朝了。”说罢竟然先遁走了,留下苦逼的我收拾残局。   我询问了半天两位重臣为何在朝堂之上打架,他俩先是扯什么治理大水的理念无法统一,后又说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不合。我恐吓他们如果再瞎扯就施法把他们变成小狗,他们才害怕,说了原因,竟是为了美皇争锋吃醋。   原来美皇还在做君女的时候,作为君男的清风和明月便都爱慕美皇。美皇也着实是个人才,一边和清风谈着恋爱,另一边和明月暧昧不清。如果被两个人逼急了,就开始生气,说我两个都喜欢,你们想让我怎么办?清风和明月一见美皇生气了,马上俯首认错,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不生气就行。”于是美皇就这样脚踩着两只船走到了今天。   我去回禀美皇:既然已经到这样的地步,美皇想不负责任也不行了的。这事要处理也不难,给两位都接进宫里,封为男后和男妃,按照祖制,皇后掌管后宫,妃子服从皇后,他们两个就不会再打架了。   “可是,我要封哪一个为后呢?”美皇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问道。   这也着实难住我了,想了半天,我凑到美皇的身边低声问道:“咱俩悄悄的说,您更喜欢哪一个?”   “都喜欢!”美皇想都没想,爽快的回答。   我郁闷了,思来想去,说:“您要么就封明月为皇后吧,他能文能武不说,性子也爆,如果让他屈居清风之下,还不得天天上房揭瓦?清风好歹是个纯文人,性格斯文些。”   虽然法子想出来了,但是想同时娶两个大老爷们,而且还分出大小来,我是没有信心能摆得平。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惊讶,美皇在娶后纳妃的这件事上彰显了她旷世的奇才,她先去安抚要作为妃子的清风,说自己是如何的爱他,离不开他,还生动的举了例子,说一般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是她永远不会偷,清风永远是她的心尖上的人。把清风搞定之后,又去到明月那里哭,说自己虽然贵为皇帝,但是如何如何可怜,左右为难,为情所困,还不如一死罢了,明月心里想着反正自己是正室,也不忍心看着美皇伤心难过的,于是就答应了和清风同时嫁给美皇。   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我可以暂且安生几天。   美皇新婚燕尔,心情大好,我见正是好时机,便去向美皇请求让我告老还乡,谁知道还是被美皇果断拒绝:“朕明日就送几个江南美男到你宫中,你何必不远万里的出宫去找男人?你可是先皇留下来给朕的人,朕没你不行,绝对不允许出宫!”   不容我分说,她就回寝殿和清风明月缠绵去了。   第二日十几个美男送到我的宫里来了,各个都是小鲜肉,嫩的出水的那种,让人爱不释手……甚至想入非非……   如果说之前我还是个颇具气节的女子,那么这一夜我的贞洁牌坊轰然在心底崩塌: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一睁眼睛,头顶是红绡纱帐,旁边睡着两个□□裸的美男,再看床下,七零八落的衣服的碎片。我的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鬼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就这么彻底的被美皇使了“美男计”打败了,至此我再也没想过要出宫,在这宫里乐不思蜀的把这里当成了家,开心展开美好的生活。    ☆、番外(二)   番外(二)废妃史湘云   我爱着玄冥,比林黛玉早的多,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林黛玉却得到了玄冥的心,这是否算是不公平?   我自出生起,不公平的事就开始了,比如人家都有父母保护着长大,我出生时父母双双去见了某位地神,之后我虽然身份高贵,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想来我不比林黛玉强多少,她至少还有个亲外祖母宠爱和庇护,我呢?到处都是拿我当累赘的人,对我好也是做表面文章……这一切公平吗?这才叫天生的不公平,然而我毕竟还是侯门千金,还要保持乐观向上的尊严活着。可是生活上一系列打击,实在是让我无法乐观下去,将心比心,比如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爱你的好闺蜜,你的好闺蜜背着你勾搭你爱的人,俩人都成双入队山盟海誓了,你还像个傻逼一样在憧憬着美好的爱情,你会怎么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吧?   知道这对狗男女在一起后,我忧伤愤怒了好久,每天都觉得谁都欠我的,谁都在耍我玩我,于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我知道玄冥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这么作,他肯定容不下我。我就是想被他杀了,总比这么窝囊的活着强,可是他并没有。我通过眼线知道林黛玉在私下里和玄冥求情,而玄冥也念及我多年作为皇贵妃为了后宫事物操心,纵容着我。   就这样我每出一拳都好像打在软棉花上,实在是太不解气,于是我就和那个叛贼芒廷玉勾搭,想着如何利用玄冥还是皇子的时候和后妃勾结的书信证据,把他拉下皇位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我就是个敢想不敢做的软胚子!到最后知道芒廷玉要兵变了,我竟然不争气的去求见玄冥,跪在地上坦白了这件事,求他赶快想办法阻止兵变。   我看到玄冥眼神中的感激与温柔,是我这么多年都渴盼的眼神,女人真是可笑,就凭着这样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从他的宫殿里回来,我就烧了所有他与后妃之间的书信往来,如此一来,玄冥皇帝名正言顺,千古流芳!   林黛玉还未册封皇后,腹中的胎儿便夭折了,精神和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太医院的消息传出来,说皇后恐怕命不久矣,我竟心有戚戚焉。去看她的那天,我按照皇贵妃的品次大妆,目的就是想要让她看到,我并没有输,此刻我是受了册封的皇贵妃,她只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失去龙子的、失宠的、命不久矣的皇后罢了。   大家都能看出我的幼稚,——她的娇宠历史上都无人可比,她住在养心殿,那可是自古以来皇上的寝殿啊。这个皇宫很大,彩绣辉煌的,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馐佳肴和倾城美人,可是住过的人才知道,每个宫殿其实都很冷,即便是在酷暑的时节,除了养心殿,养心殿始终暖香暖香的,是皇宫里所有女人的向往之处。   我装扮的跟朵儿花似的,进入这座暖香暖香的养心殿,林黛玉面色苍白的斜倚在床上,见到我进来,竟然微笑着伸出手来:“云妹妹,我好久不见你了。如今我就要离了这里,不想还能再见你一面,也就心足了。”   我本是想奚落她的,没想到她如此说话,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真是没骨气!   她告诉我要想法子离开皇宫,这里并不是我的归宿。我不屑的一笑,天下之大,哪里有我史湘云的归宿呢?   我不想这一见面竟是和她的永别。   那个雷电狂风交加的日子,皇后薨。   皇后林黛玉的孝期刚过,一道圣旨降到我的枕霞殿:“湘云皇贵妃自入宫以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为后宫之典范,现靴去封号,扁为安乐公主,入住安乐公主府,责令立即出宫,永生不能踏入皇宫半步,钦此。”   我接到圣旨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这算什么既不是降罪,也不是升官,说白了只是把我赶出宫去,却又给了我一个尊贵的公主封号——安乐公主一直是长公主的封号啊!   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晚霞红透了半边天,辉映着我的枕霞殿。玄冥说我须的带走所有用的惯的宫人,我很高兴,这些宫人都是追随我很长时间的了,至少有他们我不寂寞。我终于离开了这座冰冷无情的皇宫,出宫之后,夕阳暖洋洋的,公主府虽然古老,但是却温馨。   我出宫之后,宫内所有的女人都被降了罪,驱逐出府,包括贾迎春。这么看来,我其实是结果最好的一个,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我才回味过来,这都是玄冥对我的恩情——他是给我找了一个安身之处,保我一世安乐无忧。   我深爱的男子,能为我做到如此境地,我还要求什么呢?   我越来越能体会玄冥的痛苦,他爱的林黛玉死了,心也就空了。可是他还有许多重担不能放下,身怀着天下!他不能像我那样怼天怼地怼空气,反之,他只能为天为地位天下黎民苍生谋划,一刻不能松懈,是何等的不易?   我的心在安乐公主府日渐归于平静,光阴荏苒,我变得无欲无求,唯愿天下安乐,吾皇无忧。    ☆、大结局   没事的时候很喜欢写作,可惜天分太差,尝试了几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这次应该算是心灰意冷,不能在这么为哗众取宠而写小说了。我亲爱的读者们,再见啦!